衛氏軍離去的并不遠,張御飛遁片刻便就追及,隨后自半空之中緩緩飄落下來。
見到他安然回來,所有人原本壓抑的心情頓時一松。
他們可不想這位好不容易請到的張玄修和邪神真靈產生什么碰撞,好在現在看來,這位并沒有經歷過什么戰斗的樣子。
衛靈英方才也是一直在擔憂,此刻卻是安心了許多,她迎了上來,往張御身后望了望,道:“張玄修,那邪神不曾過來吧”
張御這時把袖一抬,將兩截殘破的軀體扔在了地上,道:“這是那邪神真靈的殘留肢體,衛軍主不妨將此帶回去。”
衛靈英恍惚了一下,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她下意識的哦了一聲,待她往那里走了兩步,才猛然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驚呼道:“邪神殘軀”
她這一聲呼喊,把后面的人都是驚動了,靳小柏、林姓軍士還有幾個伍首都是一愣,隨后仿佛是意識到了什么,所有人往兩人所站在之地走了過來,而后他們就看到了那擺在地面上的那被剖成兩半殘軀。
林姓軍士緊盯著看了一會兒,他嘴唇哆嗦了起來,“邪神,邪神真靈的殘軀”
靳小柏看了看那些殘軀,又看了看張御,小聲道:“林叔,真是邪神真靈的殘軀”
林姓軍士猛然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后以無比肯定的語氣道:“是!我跟隨老軍主征戰的時候,在軍務署見過,絕對沒錯,這上面的惡氣我根本忘不了。”
靳小柏驚呼一聲,她小聲道:“林叔,張玄修好厲害啊。”
林姓修士想了想,鄭重道:“小柏,張玄修絕不是普通的玄修,這雖然和歷述上描述的不符,不過我們也別去究根問底,張玄修在我們面前毫不避諱他的手段本領,足以見到他的真誠了。”
靳小柏認真點點頭,道:“林叔,我懂。”
張御這時對回過神來的衛靈英淡聲道:“這邪神真靈雖被我所斬,可在此之前,其也被顧氏軍所重創,倒非我一人之功。
現在沼地里的那些邪神信眾已被顧氏軍的和他們軍中的修士全數殺死了,那里面已經沒有邪神部落了,算來軍署委派已是完成,是否就此返回,衛軍主可自作決斷。”
說完之后,他點了下頭,就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將“應星方天廬”祭了出來,隨后走了進去,就在這時,他聽到外面爆發出一陣驚喜歡呼之聲。
他站了一會兒,便坐定下來,先將驚霄劍取出擦拭了一遍,而后道:“白果,記下方才那一戰了么”
白果君道:“記下了。”
張御道:“準備重演。”
白果君道:“是,先生。”
他閉上雙目,入至定中,過了一會兒,眼前光華一閃,感覺重新出現在了那一片沼原之中。
這當然只是一個幻景,是白果君這個知見真靈所營造出來的。
白果君可以把觀察到的敵手和景物在他識海中以觀想的方式演化出來,并可讓他照此進行觀摩比照甚至是與敵對抗。
其實觀察者同樣具備這樣的能力,不過無論觀察者、還是知見真靈,全是依附于御主而存在的。
一般而言,尋常人無論意識還是身心都是支撐不住這樣的演化的,強行為之,要么是演化出來的是殘裂缺失的東西,要么就是自身消耗太過而受創。唯有修行到了一定層次,并且擁有知見真靈的修士方才能如此施為。
不過有一點,演化出來的事物也只有敵手所展示過,御主親眼看到或知見真靈觀察倒的東西,若是敵手不曾運用過,那么自不可能憑空變化出來。
張御此刻所站立的位置,正是那老道撞見邪神真靈之前所在之地,下面的祭壇上面,正矗立著那個演化出來的邪神。
方才他能這么容易的解決這個邪神,其實也有此前被那老道人破壞了寄托之軀,沒有辦法運用自身全部的力量的緣故。
若是下一次遇到,未必能像方才那樣輕松解決。
放在以往,他或許要在下一次再遇上邪神真靈才能體會到其真正的力量,但是有了白果君,卻可讓他現下就嘗試著去了解。
他這時伸手一拿,蟬鳴劍從虛無中誕生而出來,浮現在他手中,而后向外一揮,劃到半途的時候,身后星光一閃,已是一下出現在了邪神近前,劍刃也是順勢揮斬了上去。
邪神的身軀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如煙霧一般,劍刃過處,只是斬到了一片虛無,并沒有接觸到任何實質。
他眸光一閃,邪神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力量,和其在與老道斗戰之時一般無二,而邪神明明有此變化能力,卻沒能承受住玄兵的轟擊,應該是因為此前那老道元神照影與之進行了強烈的碰撞,導致神異力量被牽制住,這才沒能避了過去。
那老道的所用手段雖然看著簡單,但無疑是一套較為成功的辦法,可謂簡潔有效。
于是他此刻也是順勢向前,身上心光如火騰起,合身撞向了那邪神化身,這樣攻擊立時逼迫得其再無法進行變化。
張御抓住這個機會,順手幾劍下去,就將邪神壓在了下風,而后用了半刻,就將邪神斬殺。
只是在邪神被殺死的一瞬間,他的耳畔傳來一陣尖利的嘶鳴聲。
他一挑眉,這聲音并非是白果君演化出來,而是這邪神自行變化出來的,這般來看,雖然只是意識之中的演化,也會因此吸引到邪神的力量滲透進來。
這比真實的較量的更為危險,若是心志不堅定之輩,很可能會被邪神的神異力量所侵染,進而變成又一個邪神的寄托身軀。
不過他卻不在意,連真正的邪神真靈都被他一劍斬滅了,更何況區區一點力量的滲透
倒是有了邪神的力量過來,反而能更真實的展現出的邪神的實力,他對此是表示歡迎的。
在接下來的演化過程中,他反復嘗試了各種方法,差不多殺了這邪神十幾次后,這才散去了演化,睜開了雙目。
這個時候,廬帳外的天光已經亮了起來,長夜已然過去。
他站起身,從方天廬中走了出來,并來到了衛氏軍臨時營地之中,這個時候眾人正在忙碌,顯然正在準備撤離此地了。
衛靈英一見到他,就帶著靳小柏迎上來,她抱了下拳,振奮言道:“真是如張玄修所言,沼地邪神信眾的部落都是清剿干凈了,那顧氏軍也已經是退走了,我們也可回去了,就是就這一次,卻是要委屈玄修了。”
張御問道:“怎么了”
靳小柏唉了一聲,道:“好像是昨日過時受了禽鳥的血污侵蝕太重,也可能是后來邪神的影響,我們有一駕飛舟無法激發靈性了,所以大家只能先擠一擠,同乘一駕飛舟回去了。”
張御問道:“是哪一駕”
靳小柏道:“我們來時乘坐的那一駕啊。”
張御略略沉吟,道:“你們先走一步吧,我還有些事,稍候自行回去便好。”
衛靈英一想也是,這次委派已經結束,張御也的確不必和他們同行了,且讓一個中位修士和他們擠在一起也的確不合適,于是她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張玄修,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她心中暗暗道:“軍中的東西還是老舊了一些,這次得了募酬后,一定要換兩駕厚實耐用一些的飛舟。”
她在收拾穩妥之后,就與張御別過,而后帶著眾人乘上飛舟回返。
半天之后,她回到駐地附近,不過她心急這次的呈報,在把諸軍卒都是安頓好后,就拉上靳小柏來到了掖崖州軍務署。
在找到地州軍務屬督功文吏后,她立刻將在飛舟上匆忙寫好的委派結書呈了上去。
督功文吏看了看寫滿潦草字跡的報書,露出一副懷疑之色,道:“衛軍主,除掉了邪神化身,還有邪神真靈,你們真的確定么”
衛靈英舉了一下手,身后的兩個軍卒將帶來的兩個箱子擺在一旁案臺上,她昂首言道:“東西都在這里面,文事可以隨時檢驗。”
督功文吏示意了一下,旁側的隨從走了上去,將箱子打開,只是后者直愣愣的看著里面的東西,半天沒說話。
督功文吏見狀,似也意識到了什么,他心下一動,立刻站了起來,來至前方,待他看到箱子內的物事后,也是吃了一驚。
他立刻戴上手套,親自檢驗了一下,最后吸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忍不住問道:“衛軍主,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邪神化身也還算了,付出點代價,以衛氏軍老牌雇募軍的實力,配合的好,說不定也能解決了,可邪神真靈這東西,就算地州軍府發現了,也必須是要慎重對待的,根本不是現在的衛氏軍能對付得了的。
衛靈英沒有隱瞞,將這回的前后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其實便是她不說,軍署過后也能從顧氏軍那里了解到具體事由。
督功文吏聽過,這才感覺稍稍可以接受,這邪神真靈其實相當于兩個中位修士聯手剿滅的,不過即便如此,也是非常了得了,邪神真靈難纏非常,以往不出動四五名中位修士,那根本別想輕易殺死。
他鄭重對衛靈英道:“衛軍主,你回去等候消息吧,我會將東西分毫不差的送至上面,州中軍署也會為你們和張玄修請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