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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御回至青陽洲域之內后,這一次沒有再去良州檢正司,而是直接回返了開陽學宮。
因為上次征伐霜洲之故,他滯留在荒原之上許久,已是數月不曾回來了。
他還未走入門中,卻見一個小而敏捷的身影從金臺之中躍躥了出來,一直來到的他腳邊才停下,沖他喵的叫了一聲。
他俯身下來,揉了幾下妙丹君的腦袋,后者不由瞇起了眼睛。
幾月不見,這只小豹貓身上的靈性光芒變得更是明亮了,身形也是稍稍長大了一些,不過這也是非常微小的變化。
靈性生物的生命都是非常漫長的,如果有著長期而充足的食物,那其生長的過程也會變得十分緩慢,以圖在日后成年的時候變得更為強健。
李青禾這時也是疾步走了出來,他抬頭一看張御,不禁面露驚喜道:“先生?”他幾步上前一個躬身,道:“青禾見過先生!”
張御點下頭,道:“只你一人在么?青曙、青曦呢?”
李青禾道:“回先生,青曦當在學宮的書閣內抄寫古譜菜式,青曙這個時候應在學宮之中教授學子劍法,先生可要我把他們叫回來么?”
張御道:“這卻不必。”兩人邊走邊談,說話之間,也是走入了金臺之內。
李青禾言道:“有一件事正要告訴先生,按照先生的吩咐,青禾在良州置了一處產業,已經安排青摩過去看管了。”
張御點首道:“做得好。”
在良州那里置辦產業,并不是他準備在那里居住,只是為了方便落腳。
良州地界上由于他多次調遣人手,那里隱隱然已經成了除光州檢正司總司之外的另一處重要所在了。
而且檢正司及玄府人手的一些調動,并不適合在開陽學宮之內進行,一些重要的事情安排還當是放在那里。
此前他雖未回,不過李青禾有什么事情都會和他來書通報,寄送到開陽學宮的書信也會及時給他轉送回來,所以即便他離開數月,對這里情況也是較為了解,再問了幾句,就讓李青禾下去了。
他則是走入了頂臺之上,妙丹君也是跟了進來。
這里的花草樹木李青禾打理的都不錯,只是一枯一榮,冬暖變化,終究不同,他走到通透的琉璃壁前,打量著外面。
下方時不時會有一些學子路過。
由于北方戰事還有霜洲戰事接連爆發,各洲學宮此前也是放開限制,大量招收學生。在北方戰爭結束后,許多被征召的學子也是重新回到了學宮進學,現在青陽上洲每座學宮的學生人數都是遠超以往。
這都是兩府潛在的力量,可以預見,兩府的實力在十幾二十年后,必又會迎來一個提升。
與此相比,他雖然歸并了域內各家道派,可也不過是將以往存在的力量統合并釋放出來,實際上玄修總體的實力并沒有什么大的改變,反而在這兩場戰事中損失了不少。
他認為,這個情況必須要有所改變。
不然就算玄府興盛一時,在長遠過后又將陷入頹勢。
且他可不認為青陽上洲外患內憂一除,就能徹底安穩了。
放眼整個天夏,除了泰博神怪之外,外面還有很多敵人,就算沒有外敵入侵,青陽去開拓更多生存空間還有幫助外洲和整個天夏去對敵那些外層來的對手。
所以玄府的力量必須要進一步加強。
而要解決這個問題,那就要重立玄府學宮。
這件事情他之前與惲塵商量過,只是他一直著實抽不出手來做此事,所以將此拜托給了惲塵付諸實施,并且也有了一些成就,不過現在具體到如何一步了,他還需要再了解一下。
想到這里,他當即回到書案之前,寫了一封書信,收拾好后讓李青禾寄送去了玄府,自己再逗弄了妙丹君一會兒,便就去了靜室定坐下來。
與白秀這一戰,他其實也有不少收獲。
他所遇到過的對手之中,最厲害的莫過于元童老祖,斗戰之時只要稍有疏漏,或者判斷失差,那非但不可能斬除對手,甚至還會被其人所反算。
而白秀長于謀劃,此人并不計較斗戰之中的一時強弱,而是從大局著眼,這兩個人是完全相反的路數。
要說卻誰更高明卻無法評判,因為這兩個人的戰斗風格完全切合自身而來,只要發揮出自己功法神通的長處,那便是正確的路數。
換他而言,那走得就是堂堂正正的道路,講究的是以力制變,以正克奇,這也是他不斷提升六正印之后的必然選擇。
不止現在如此,將來他會繼續這般走下去。
這個念頭一落,內心之中仿佛是由此堅定了什么,這一瞬間,他只覺法力調運之間仿佛更為遂心如意了。
他心下微訝,自察了一下,發現變化的確是存在,但只是極微小的一點提升。
可就算是這樣也很不容易了。
似他這般的修士,大多數時間都可保證自身處在巔峰狀態之中,便氣機有稍許回落,也可很快調整上來,似這樣只是心念之間的變化就引發功行提升,那是非常很少見的。
他不禁想到了桃定符之前所提到的那個“內外通明”之法。
那些真修法門秘傳正法的確是有一些道理的,你若不知道,那往往就會錯過,正如江河湖泊是由細小無數水流所匯聚,當你忽略的時候,別人卻是在一點點積聚力量,開始是看不出什么來,可是越到后面則越是顯出差距,甚至你連追趕可能都沒有了。
因為這是長久的修持功夫,絕非片刻之間就能追趕上的,除非是步入邪道,可難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心中思索了一下,看來自己下來有必要花費一些功夫琢磨一下修持之道了。
到了晚上,青曦和青曙都是歸來,青曦聽聞張御回了學宮,也是欣喜非常,忙是準備了不少古譜上學來自己又加以改進的好菜式,各色菜肴滿滿鋪了一大桌。
張御差不多品個都了下,可以感覺到,每一道菜都是浸滿了熱情和心意,他也是由衷夸贊了幾句。
青曙做了師教后,倒是顯得沉穩了許多,并且看得出來,并沒有放棄自身的修行,整個人如藏在劍鞘中的劍器一樣,在沒有示人之前銳氣是收斂的。
張御微微點頭,青曙、清晰雖然是造物人,實際上除了某些構造有些不同,他們與一般人也沒什么太大區別。他也把他們當作真正的人一樣看待。
不過他們二人與那些潛藏在兩府之中的造物人還是有所不同的。
他們兩人是登造在冊的,并且在外表上與尋常人做了明顯的區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造物。
可是那些是代替了原主的存在,那就好比混入了人世間的寄蟲魘魔,若不找出來,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造成極大的破壞。
這次白秀上人雖被他解決,按理說青陽洲除非竺玄首出手,已經沒有能阻止他的人物了。
可是他卻能感覺到,還有什么隱藏在下面的東西不曾暴露出來。唯有將造物人的事解決,才能徹底掃清青陽上洲內的這片陰霾。
李青禾這時拿了一盆子,擺在妙丹君的面前,看著小豹貓低頭舔食著,他道:“可惜青摩去了良州,可以一起和先生一起用宴。”
張御道:“會有機會的,”
青曦向往道:“說來青陽還有許多景勝未曾見識過,先生,什么時候有余暇了,我們再去游玩一番吧?”
張御點了下頭,道:“可以。”
晚宴過后,他回了書房之中,站在大書架前,拿起一卷道書翻看著,不過多時,他心有所感,把李青禾喚來,道:“外面有一位道友來訪,你代我去迎一迎。”
李青禾道一聲是。
張御放下書卷,來至客室之內,過了一會兒,明善道人自外走了進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玄正有禮了。”
張御抬袖回有一禮,并請了他坐下,道:“明善道友今日怎么來我這處了?”
明善道人回言道:“貧道這回是受少郎委托而來。少郎近來正受玄首指點,修持功行之中,得了玄正來書后,因自己無法脫身,故是拜托貧道過來與玄正交代一番。”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卷冊,遞來道:“這是少郎近來整理的檔錄,里面有詳細記述。”
張御拿來一看,在這兩年來,惲塵大約一共安排妥了十二處玄府學宮,不過時日尚短,成效還不大,有的學宮只有數十名學子,多得也不過千余人。
這比起那些兩府學宮動輒萬余的數目自是大有不如了,只不過和一些蒙學相當,不過這只終究是一個好的開端。
明善道人言道:“財物方面的事,玄正用不著擔心,少郎早已是安排好了,以玄府每歲所收和原先產業所出,當以足夠支應學宮,就是二十三州郡俱都立上一個學宮,都也是應付得了。”
玄府日常所用,除了玄府自身的產業外,大部分就是出于兩府撥付。
這其實是上繳給玄廷貢賦,不過玄廷并不需要世俗的財物,所以大部分都是用在了各洲玄府身上,這個過程實際也就是在金冊之上打個轉。
不過這樣一來,與兩府之間也就不存在直接往來了,名義之上玄府日常所用都是玄廷下撥的。
張御思忖片刻,道:“目前有這許多學宮便也不差了,不必急著鋪開。”他放下書卷,抬頭看向明善,“不過今日道友到此,當不會只為了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