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劍沿著原路飛回,進入地下空隙之后,化光一縷,驟然閃落。
洞室之內,張御伸手一拿,已是將這道流光之劍牢牢握在掌中。
他把飛劍喚回,是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然了解清楚了棄生魔魚身上的諸多靈性變化。
大道渾章之上,那最后一個章印已是赫然映照其上。
只要此印一成,立時可將觀想圖化顯而出,就此踏入第四章書之中。
不過他沒有急著動。
這里不但有棄生魔魚,還可能有敵手伏伺在側,并不是一個晉升功行的好地方,不定氣機外揚,就會將此輩驚動。
故他決定先離開此處,待得功行一成,便可從容應對諸般局面,是走是回,到時全可憑心意而定。
于是他心光一裹身軀,自那長長的地下通道之內飛游而出,而后就往南方飛去。
不過半日之后,他來到一個大地裂隙之前。
那頭淵猿此刻正蜷縮在下方休眠,兩月余時間下來,它渾身皮毛已是盡復舊觀,便是那條斷掉的手臂在重新接回去后也已是重新長好了。
這時它似感覺到了什么,雙目一睜,身形暴起,轟地一聲,已是自地隙之中一躍而出,落到了地面之上。
只是當望見天中張御后,它卻是發出嗚嗚之聲,身軀低伏下來,一點也沒有往日的暴虐,反而顯得十分乖順。
張御到來此處,便是決定在此突破境關。
這頭淵猿早已是被他收服,周圍也沒有其他威脅,地下洞窟更是地形開闊復雜,正好合他之用。
他言道:“我需借你地界一用,你且在外守御。”
淵猿豎起身軀,用力捶打胸膛,顯然聽懂他的言語,于是展現力量,表示自己足以勝任此事。
張御心思一轉,身形已是化光一道,往地縫之中落去。
淵猿所開辟的地下空間足夠廣大,并且還利用了天然地勢,通道相連,有如宮廊。
他尋找了一處干燥的開闊洞穴,上方有一處與地表相通的隙縫,一道光亮自里投落下來。
他用手一指,場中煙塵灰礫盡數被排斥出去,他走到中間,袖袍一展,在那里坐定,整個人正好沉浸在這一縷天光之中。
他沉下心思,先是調和自身氣機。
許久之后,他兩目之中隱隱有精光射出,顯已是神完氣足。
他再是坐有片刻,便于下心下一喚,將把大道渾章和大道玄章都是喚了出來。
在邁向第四章書之前,玄渾圖觀想圖共分三層。
第一層為九印,第二層為十八印,第三層為三十六印,合計六十三個章印。
現在就只余最后一印未有完滿了。
他目光移過,凝注在那最后一個章印之上,而后就將自身神元渡入其中。
霎時間,這章印之上光芒一亮,顯出“隱光”二字,但印上光芒卻未如以往一般照落下來,反而似牽動了什么,玄渾二章之上,那六十三枚章印同時亮起,綻放燦爛明光,而后一齊往他身上照落下來!
此時此刻,他只覺渾身一輕,而后視界不由自主往上升騰。
他往大道之章上望去,便見那“見心”之印上,又有一印朱文陽刻之印浮現出來,印曰:“常明”。
唯有見心知我,方能本性常明!
常即是恒,明即是照,此又為恒照之意。
到此一步,修士已然是清晰找到了自己的道路,神異器官及各個章印的力量更能借觀想圖之助完滿發揮出來,可謂法力漸成,然而對于大道之途而言,這也不過是無數關隘中的一個,唯有本心常恒不移,方能繼續往上攀登。
他目觀此印,眸光一閃,當即便將神元往其中渡入進去。
而就在此印完滿的那一刻,這個空曠的洞窟之內霍然一亮!
這一瞬間,他背后的玄渾蟬似乎活了過來,蟬身與他身軀相合,幽氣鋪灑入地,并滾滾向外翻涌,那一對雙翼璀璨若星河,放出無量明光,翅翼閃動之間,地面滾蕩幽氣隨之浮動,整個洞窟忽明忽暗,如日月輪轉。
他緩緩站了起來,便見那背后玄渾蟬也隨之舞動翅翼,隨之向上升騰,此時可以見到那一條條地縫之中正往外滲透出無窮星光,像是大地之上正流淌著一條絢爛星河。
他目光落下,看著那地下倒映出來的玄渾蟬巨大的形影,神思一轉,于口中吟道:“翼托無量轉生死,身循萬化負元一,洗凈云霾天自渡,心守常明道不移!”
第四章書,名為“玄合”之章,此取“內外氣合,玄機自用”之意,修煉者若入此境,則便有各種神通隨身。
到了這一境界,他可如修煉至元神照影的真修一般,將自身觀想圖放出千里之外殺敵,不過分合變化之道,則需更深一步的竅訣,他此刻尚還無法做到。
在觀想圖完成第一層和第二層之后,他共是獲得三個神通,現在完成了第三層,他又是一氣獲得了三個神通,分別“天沖霄鳴”、“日月重光”以及“玄機易蛻”。
他仔細體悟了一下,“天沖霄鳴”是以一門一敵眾之術,攻襲之時,萬音萬光齊落,可謂天驚地動,堪稱三門神通之中威勢最盛。
“日月重光”之術,則可將自身引動陰陽聚合之變,于一氣之中滅殺對手,是三門神通中殺伐之一,但是他深入細觀,發現自身不到四章巔峰,怕還無法發揮出這門神通的真正威能。
而“玄機易蛻”之術是三門神通之中唯一用來守御的法門。面對外來攻襲之時,可在及體一瞬間化氣蛻形,用以替去自身之危。
不過此法對修士要求極高,需得對戰機把握極準才能運用,若是算錯玄機,卻是極易把自己陷落進去。
這三個神通和前面所得三神通都是出自觀想圖的變化,并不在之上,之所以如此,此是因為這是屬于各個章印相互組合運轉變化之后衍生出來的神通。
神通威能高低與否,完全看他如何運用那六十三個章印。
不過觀想圖并非到此一步就結束了,而是需不斷完善和加深的,隨著修為層次的提高,還需要有各種新的章印的不斷補入進來,同時神通自也會變得越來越強。
只是他此刻隱隱感覺到,這三個神通似乎各自代表了三條不同的道路,自己今后該是如何選擇,需得好好思量一番。
他意念一轉,收了觀想圖,霎時間,洞窟之內一切奇景盡皆斂去,上空唯余一道天光落下。
他仰首看了看,身影一閃不見,當他再是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了地表上方。
那淵猿見他出現,本是高興迎上來,可是見到這時的他,卻是現出幾分畏懼之色,畏畏縮縮退到在了遠處。
張御略一思索,把袖袍一甩,送下一瓶丹藥,道:“這瓶丹藥可助你增長靈性,你既為我護法,我當也送你一場造化,你可在此等候,我有暇再來尋你。”
淵猿能聽懂人言,上前拿住丹瓶,對他再次發出嗚嗚之聲。
張御抬首望向北方,自己功法既成,那么有些事情當該去了結了,背后有星光一閃,便就出現在了天穹上方,而后一聲轟鳴,就化一道玉霧相擾青色遁光往遠空而去。
在天色漸黯之時,他又一次來到了棄生魔魚所在的荒原之上。
他站在天頂上方,目光往下掃視。
到了“常明”之章后,他感應之能也自是水漲船高,濁潮對他的影響已是相應減弱了許多,往日那些看去較為遙遠的地方,他也是能夠清晰看到了。
他并不清楚那個邪修是否真在此處,但是只要對方來過,那么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過去許久,他目光一閃,就在荒原某一處角落之中,有一群飛蟲在那里徘徊著,而那模樣與他之前見過的卻是無甚差別。
他想了想,沒有去驚動這些蟲子,而是就站在等候。
一夜很快過去,到了第二天天明時分,那蟲群之中有一只忽然離群而去,并往遠處飛走。
張御見到此景,眸光閃動了一下,當即跟了上去,最后見到那飛蟲進入了一處地窟之中,這個地窟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以法力開辟的。
他思索了一下,抬袖而起,自里取出了一只玉匣,在手掌之中打開,隨著匣蓋打開,霎時一道白光飛上天穹,若星光一般懸在那處,而后再一轉腕,一枚金屬棒已是懸浮在了身側,他輕輕一揮衣袖,此物倏地向下飛去。
下方洞窟之中,賈洛已是在此等了二十余天,卻始終不見張御身影。
他也是怕自己放出的那些蟲子漏看了,所以每隔兩三日還遣出元神照影四處巡游,可仍舊不曾發現什么。。
他縱然比候罡正修為深厚,可邪修心緒難以壓抑的弊端仍未革除,故也是等得有些心浮氣躁。
他有時候也是在想,不定張御見到危險,所以不往此處來了,他心下決定再是等上十天,若是還不見張御,那便先離開此處,而后再想辦法。
他漫不經心的將手一托,將那手心之中的飛蟲放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覺不對,仰頭一看,卻見一枚金屬棒自天落來,嗤的一聲,直直插在身前不遠處的泥土之中,見到此物,不由神情大變,下一刻,一點白光自天落下,而后荒原之上爆開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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