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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藝人與極道的牽扯之深,連演歌歌手都比不上。
話也說回來,林正之助本家是戰前大阪的米商,而米商、木商、運輸商,這類聚集了大量年輕勞力的組織,本來就是最早的極道。吉本興業的創始人是林正之助的妹妹和妹婿,這家事務所不僅是“沒有牌照的電視臺”,更是“沒有擺上臺面的組”。
在被允許報道的地方,北島組組長北島三郎不得不避風頭暫退一年,而在不被允許報道的地方,林正之助的辭靈儀式上,極道的頭頭們大搖大擺站在那里對賓客行禮致謝。
來參加辭靈儀式,渡邊萬由美擦去了口紅胭脂。此刻想起來這么回事務所不妥,但又不便在巖橋慎一面前補妝,索性把這事放在一邊,提起正事:“之前你送來事務所的那部漫畫。”
巖橋慎一問她,“怎么樣?”
渡邊萬由美評價道,“畫風很有些北條司的味道。。”
對重點不在于漫畫本身的巖橋慎一來說,這話有些不痛不癢。不過,他按兵不動,回了一句,“作者正式出道之前,似乎正是北條司的學生。”
渡邊萬由美點點頭,“原來如此。”她繼續發表著觀后感,“畫風雖然細膩,但作為運動漫畫來說,人物結構勉勉強強,動作也不夠協調”
說到這兒,她不動聲色,瞄了巖橋慎一一眼,看他神色如常,沒有不耐煩,不禁笑了。
“換句話說。”
巖橋慎一指向她話語中的重點,“這部漫畫是以劇情取勝。”
渡邊萬由美有點掃興,“漂亮話都被你搶先說了。”
巖橋慎一倒被她逗笑了,回道,“是萬由美桑的分析,自然而然指向這個答案。”他占了個上風,見好就收,“萬由美桑對漫畫的分析也頭頭是道的。”
她略帶些自嘲的語氣,“不管怎么說,也是曾有過熱衷漫畫的青春時代的。”
玩笑歸玩笑,巖橋慎一送漫畫給她,肯定不會是為了和她討論漫畫的內容。渡邊萬由美看過了漫畫,得到“劇情取勝”的結論,心中對他的想法就大概有數。
劇情過硬的漫畫,被改編的幾率也格外大。
巖橋慎一叫她一眼看破,也多少體會到一點她剛才的掃興,“我還想多賣點關子呢。”他開了個沒得到回應的玩笑,也總算說起正事,“總之,就留意相關的情報,只要有改編的風聲,就爭取把音樂制作權拿到手。”
“劇情取勝的漫畫,被改編成了動畫以后,即使是對籃球不感興趣的觀眾,也不會因此失去觀看的興趣。正相反,還大有會被吸引著、進而對籃球產生興趣的可能。”也就意味著被改編動畫以后,收視率與關注度都值得期待。
拿到它的音樂制作權,對genzo來說,就又拿到了一張好牌。在櫻桃小丸子的成功上面嘗到了甜頭以后,兩個人都知道動畫主題曲所擁有的無限可能性。
沒有等事到臨頭再去行動的道理,因此,巖橋慎一早早把主意打到一部滿打滿算剛連載了半年的漫畫上去,渡邊萬由美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
她既然讀過漫畫,對漫畫的讀后感也不錯,便應下來,“我去留意相關的動向。”
這種事,渡邊萬由美出面效率更高。巖橋慎一得到這句準信兒,暫且放下心來。正事說完,渡邊萬由美有點好奇,打聽道,“慎一君喜歡籃球嗎?”
“沒什么特別的喜歡。”
巖橋慎一說到這兒,笑了笑,“如果是說會留意這部漫畫的理由,其實還要多虧了摩紀醬。”他多少帶著點惡作劇的心態,“摩紀醬看了一場jing彩的足球比賽后,深受感動,寫了一首足球之歌交給了我。”
渡邊萬由美挑了挑眉,露出個“你在說什么?”的微妙表情。她等著巖橋慎一的下文,結果,他卻就此打住了。渡邊萬由美忍不住多問一句,“然后呢?”
巖橋慎一理所當然似的,回答她,“然后,就讓我想到了籃球的漫畫。”
一首足球之歌,讓他想到了籃球漫畫。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渡邊萬由美有些無語。
林正之助在東京的辭靈儀式過去沒兩天,早上的報紙社會版上,登出塊不大不小的版面,內容是關東的暴力組織住吉會和極東會在新宿五丁目發生沖突,有三人受傷。
巖橋慎一早上去往公司的路上,隨手翻閱助理買好的報紙,翻到這一段,不禁多看了一會兒,仔細讀完了。
單就報紙內容來說,沒什么特別的情報。巖橋慎一留意這條情報,是因為事件發生的地點新宿五丁目,他在那里有塊一坪半大小的土地。
那一帶的開發,本來就是由有極道背景的公司接手,在收購土地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使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的傳聞,但一樁無頭命案,讓這片街區的開發陷入停擺。
今年春天,東京各區的地價都呈跌勢,是這些年來,東京都內首次地價不漲反跌。這個信號發出來,普通的曰本大眾起先的反應多半是喜大于憂。畢竟,地價坐上火箭以后,普通民眾怨聲載道,等著盼著讓地價降下來。
至于過后的事態走向何方,只有到事到臨頭的時候才體會得到。要求普通人去理解一切,對每一件事都做出“合適”的反應,那也是不可能的。
在“無人可幸免”成為血淋淋的現實之前,大部分人總歸還是相信自己是置身之外。
巖橋慎一讀完了這條新聞,心里忽然想起自己曾接到過的兩個莫名其妙的買地電話。很明顯的,那時給他打電話,要從他手里買下那一坪半地的,是不同的兩伙人。
但為什么后來不了了之,再沒有電話打來,就不為人知了。聯系到在那片街區發生的無頭命案,以及開發暫停的現狀,或許是與這些有關。
換句話說土地開發暫停了以后,就沒有人再想要高價去收買他的這一坪半土地。
巖橋慎一心頭一動,翻過了報紙的這一頁。
到了公司,上午要參加個會議,聽取歌手們近來的制作安排。巖橋慎一手頭現在就zard和大黑摩紀兩組由他親自負責音樂制作的歌手,剛出道的大黑摩紀還要他手把手的負責,zard那邊,他準備讓樂隊嘗試自己擔任下一張單曲的音樂制作。
當然,攬總的人還是他。
散了會,巖橋慎一回到辦公室,辦事員轉達了一通電話,“一位叫‘米光’的女性打來的。”
“米光?”巖橋慎一聽著耳生。
辦事員把這位“米光”的電話內容轉述,說是想要來拜訪他。電話里,米光還提到,自己和巖橋慎一認識。巖橋慎一在腦海里翻了翻舊賬,總算想起個似乎能對得上號的人。于是,就叫辦事員去聯系米光,約在下午三點鐘見面。
下午,米光麻美出現在genzo的辦公樓里,和前臺的接待小姐報上自家姓名。
上午,打通了巖橋慎一名片上的電話以后,米光麻美厚著臉皮跟接線員說,自己和巖橋慎一認識。
其實只是在福岡的時候偶然有過一面之交,說“認識”有點吹牛皮。不過,米光麻美覺得,這么說的話,能提高見到巖橋慎一的幾率。
經歷了失去人生目標的迷茫,帶著“認命”和“不甘心”在琴行里打工,又在遇到巖橋慎一以后,決心前往米國學習流行樂,再到如今回到曰本,找到了接下來為之努力的方向。
今時今日的米光麻美,天真仍在——否則也不會撥出巖橋慎一留給她的那張名片上的號碼。但是,也多了一份為達目的,在必要時應當使用的狡黠。
大黑摩紀那場震撼人心的東京巨蛋演唱會,米光麻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搶到一張門票,得以進入現場,親眼見證那個橫空出世的女孩子站到舞臺中間。
是個留著短發,相貌普通,只是勝在清爽的女孩子。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被如此珍而重之的推出,如今又站上了東京巨蛋的舞臺。
大黑摩紀的存在,就已經給了米光麻美莫大的鼓勵。
當大黑摩紀在臺上,玩笑著說出那句“是真實存在的人”的時候,站在觀眾席里的米光麻美也深受感動,為這個女孩子是真實存在的人這件事,感到一份幸福。
也是在親眼看著大黑摩紀出現在舞臺上,親身體會了這個女孩子的演出有多么jing彩之后,米光麻美下定決心,無論如何,撥通巖橋慎一的號碼,去見這位不以貌取人的制作人。
她在心里,把加入genzo,列為自己如今唯一的目標。
對一向因為外表而小有自卑,沒有想過站到臺前去當歌手的米光麻美來說,她所認定、所信任的,就是珍而重之的對待了大黑摩紀的巖橋慎一。
如果是加入genzo的話,那她也有站到臺前來,作為歌手大大方方演唱的勇氣與信心。
或者說,她已經擁有了這份站到臺前來的勇氣與信心,只是在心里認定,能夠實現她的夢想,滿足她的期望的人,就是巖橋慎一。
會客室里,巖橋慎一見到米光麻美,不禁微笑,“我想就是你,米光桑。”
米光麻美一笑起來,眼角就擠作一團。她欠欠身,“巖橋桑還記得我嗎?”她自己先說道,“為了能見到您,我稍微夸大其詞了一下,說我是您認識的人。”
她磊落大方,叫巖橋慎一有些刮目相看。不過,對她這句話,巖橋慎一糾正道,“應該是‘如實描述’才對。我和米光桑當然認識,還承蒙你招待過一場即興音樂會。”
米光麻美聽他說起那時的事,知道他還記得,難掩開心,主動告訴他,“在那之后,我動身去了紐約,在那邊學習流行音樂,體會到了流行音樂的魅力。”
“正如巖橋桑說過的,‘流行音樂是自由的’。”米光麻美說道。對這個走入偏門、無法按照古典樂的作曲技法來創作,因此黯然從學校退學的名門正派來說,投入流行樂界,自由的發揮自己的才能,既是一種解脫,更是一種救贖。
巖橋慎一認真聽著米光麻美說著自己這兩年的動向,直到聽她說起,自己為了能成為創作歌手,從福岡第二次到東京來。
“我到東京的時候,剛好遇到大黑摩紀醬的出道宣傳。”米光麻美說。
巖橋慎一笑了,“這么說來,米光桑也見證了大黑的出道。”
“正因為從頭到尾見證了,所以印象深刻。”米光麻美半開玩笑的說起,“那時,雜志里捕風捉影,說大黑摩紀其實根本不存在,是捏造出來的人物,所以,知道了她東京巨蛋的演出情報以后,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去訂票,心想,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她本人。”
“無論如何?”巖橋慎一起先為她重提大黑摩紀出道時的八卦話題而好笑,但聽到最后,又不禁在意起了米光麻美的態度。
米光麻美點點頭,“我不相信‘不是真人’的說法,所以才一定要親眼見一見她本人。見到了之后,也就安心了。”她語氣一頓,“因為我憧憬著她。”
“這么說來,是因為憧憬著我們的大黑,所以才打來了電話?”巖橋慎一認真發問。得到個肯定的回答,不禁莞爾,心里為這個答案高興不已。
大黑摩紀橫空出世,吸引了米光麻美的到來,對genzo來說,推出這個超級新人的另一重意義也就得到了實現。
她不僅是個歌手,還要是個標桿,能影響到看著她的普通人們。
既然她能吸引到米光麻美,也就能夠鼓勵到其他的人。
無論憧憬大黑摩紀的人,是不是想要成為歌手,又有沒有把genzo作為加入的目標,只要從她那里得到了鼓勵,她就超越了“歌手”這個身份。
米光麻美從大學退學返回福岡,再到重整旗鼓前往紐約,蹉跎掉的時光已經足夠多,猶豫過的次數也足夠多,因此,這次來見巖橋慎一,也并不扭捏,說明自己的來意。
想要成為genzo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