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覺得巖橋慎一目的達成的輕松,大本就越是在心里瞧不上這個風流制作人。……自家的桃浦斯達當然是好的,都是這個左擁右抱的風流才子手段太高。
大本暗戳戳腹誹著,中森明菜已經拿起曲譜,跟巖橋慎一溝通起了今天的進度。
一開始聊工作,她神情專注,剛才欣然答應邀請的熱情,一股腦兒收了起來。這份專業意識,任誰看在眼里也得佩服。
看著她一絲不茍的模樣,大本心里稍稍松口氣,想著也許是他提防太過,中森明菜只是單純想在錄音結束以后去跳個舞、也許吃點東西。
輕率的答應邀請,說不定,正是沒有往心里去的體現呢。
大本一時想著應該警惕這個風流才子對明菜醬出手,一時又努力說服自己也許只是想太多,站在那里什么都沒做,腦袋里想這些有的沒的先想得有點累,忍不住嘆氣。
正在那邊進行錄音前商討的人,聊得熱火朝天,誰也沒留意這邊的經紀人。只有跟大本一起候著的小助理,被突然飄進耳朵里的嘆氣聲給嚇了一跳,扭過頭去看大本。
剛才,巖橋制作人邀請明菜桑錄音結束了以后去跳舞,大本經紀人和她這個當助理的,肯定也都有份。小助理正在心里期待等會兒能去玩,沒想到,大本桑似乎有些不悅。
“大本桑?”她試探著問了句。
小助理小心翼翼,大本回過神來,和顏悅色,“我去打電話,這邊就拜托你了。”那邊的中森明菜和巖橋慎一聊起了工作,他也進入工作狀態,叮囑小助理好好負責后勤。
吩咐完了,他輕手輕腳離開錄音室。
剛才小助理以為的、大本桑的不高興,看來都是錯覺。她收下叮囑,一邊忙前跑后,一邊在心里期待,等錄音結束了,就能跟著明菜桑和巖橋制作人去玩。
明菜桑是人盡皆知的舞蹈高手,上次《Friday》的八卦里,寫了巖橋桑也是跳舞的高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助理東想西想,那一邊,中森明菜跟巖橋慎一和錄音師確認完了今天的錄音進度和之后的錄音方式,起身走向對面的錄音間。
結束錄音,才十一點半多點。
有言在先,錄音結束后要去跳舞。中森明菜從錄音間出來,跟錄音師和巖橋慎一確認剛才錄音之前,還沒忘記催促大本,去準備車子。
大本依言去準備,小助理等著要跟著湊熱鬧玩,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中森明菜的東西。這一邊,確認完了錄音,中森明菜問巖橋慎一:“要去哪一家?”
巖橋慎一反問她,“明菜桑有想去的嗎?”
“巖橋桑請客,巖橋桑說了算。”她把皮球踢過去。
巖橋慎一又把皮球踢回去,“要請的是人明菜桑,明菜桑想去哪家就照辦。”
中森明菜露出個“真沒勁”的表情,“這么不痛快。”
巖橋慎一忍俊不禁。
收拾東西的小助理,聽到控制臺那邊隱約的說笑聲,一邊在心里默念助理手冊,一邊手上三下五除二,把最后一點小尾巴給整理好,準備出發。
出去一趟的錄音師又回來,剛走近上前,中森明菜笑吟吟的丟給他一個問題,“川田桑,有件事要問你哦!”
“什么事?”姓川田的錄音師讓她的笑容給感染,顯得極有興趣。
中森明菜把那顆在她和巖橋慎一之間踢來踢去的球扔過去,“川田桑想去哪家迪斯科玩?”
“要問這個嗎?”
川田露出個“還以為是什么呢”的表情,自己開自己的玩笑,“我去哪家店都一樣。……反正在哪里跳,跳得也都不怎么樣。”
中森明菜樂得哈哈笑。
她笑的厲害,讓川田摸不著頭腦。跳舞跳得不怎么樣,有這么好笑嗎?抬起眼皮,瞄一眼巖橋慎一,丟給他一個有點疑惑的表情。
“這下糟了。”
中森明菜邊笑邊挖苦巖橋慎一,“巖橋桑,要是你決定不了去哪一家,今天的請客可要泡湯了。”
她這個笑成一團的樣子,可比這個決定不下來的局面要好笑得多。
大本備好了車,從外面回來。一進門,聽到錄音室里歡聲笑語,收拾好了東西的小助理板板正正站在那兒,活像個聽墻角的,他腦袋開始冒問號。
“車子準備好,替巖橋桑和川田桑叫的出租車也已經等著了。”大本跟小助理念叨了一遍,往控制臺那邊走過去。
中森明菜、巖橋慎一、還有錄音師川田,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其中,要數那個中森明菜笑得最厲害,看著最高興。
大本走過去,剛開口說了個“車子……”
錄音師川田看大本過來,先說了一聲:“大本桑來得正好。”
“讓大本桑來決定好了。”他跟中森明菜說。
知道了剛才為什么會被問那個問題的錄音師川田,也跟著湊熱鬧,把問題推給大本。這么做,肯定不是因為選擇困難、或者過分禮讓,純屬是把決定去哪家店跳舞這點小事當成了游戲。
錄音師都跟著湊起了熱鬧,中森明菜也樂在其中,笑嘻嘻的把決定權交到還一頭問號的大本手里。
要去哪家迪斯科跳舞?
大本一陣無語。這種問題也至于問到當經紀人的頭上來嗎?
既然要邀請別人跳舞,就該一早想好去哪家吧?!不是做事很周到,對東京的夜生活了如指掌的人嗎?這點小事都決定不了?
大本遇事不痛快,先怪這個風流才子制作人不好。哪怕巖橋慎一從他過去之后,根本沒開口說話。可心里怪完了制作人,還是得幫忙出主意。
明明對這個制作人順桿爬請明菜醬跳舞的事一頓不爽,現在卻還得幫忙決定去哪家店跳舞。
這算什么?
這個時間,東京的夜生活正是熱鬧的時候。
大本的車子在前,巖橋慎一和錄音師坐的出租車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往歌舞伎町去。決定去哪里跳舞的人成了大本,現在來的這家店自然也是大本選的。
東京的迪斯科,但凡不是實在經營無方,一到深夜上客人的時候就是家家爆滿。今天哪家店里時興了新花樣,不出三天,全東京的迪斯科都有樣學樣。
夜里,喝過兩攤酒、腦袋發熱的客人,哪家店還能放人進去就進哪一家。
中森明菜高高興興,坐著車進了歌舞伎町、搭著電梯上了迪斯科所在的樓層,但整顆心像是飛著從錄音室到歌舞伎町來,又飛進了迪斯科里。
“巖橋桑,快點快點!”
她走在前面,走出去兩步,轉過身來,沖巖橋慎一招招手。巖橋慎一把她的樣子看在眼里,不禁莞爾。
一連說過幾次不擅長跳舞的錄音師,真的進了燈光炫目的舞池,也很快找著自己的樂趣,臺上負責炒熱氣氛的領舞老師們越穿越清涼,手中還揮動著大大的羽扇。
跳扇子舞,據說是朱莉安娜的頭牌領舞老師荒木久美子引領的潮流。她的舞步在朱莉安娜剛走紅,立刻整個東京的迪斯科就跟上。不過,背靠朱莉安娜這棵東京第一迪斯科的大樹,任憑外界如何模仿,她這個“創意第一人”的名頭就丟不了。
這位“老師”最近聲名大噪,憑借引領潮流的扇子舞和超強的人氣,近來還頻頻登上電視臺的綜藝節目,大談自己作為迪斯科女王的各種心得,那副派頭,不僅是“創意第一人”,儼然是迪斯科領舞界第一人。
扇子舞走紅之后,電視臺還跑去找專家分析原因。請來的專家在演播室里一通講解,認為荒木久美子的舞步結合了現代與古典,揮舞扇子則是在致敬傳統的曰本舞,只不過是把傳統曰本舞中使用的檜木舞扇子,換成了大而鮮艷的現代羽扇。
扯上了傳統文化,忽然就變得高大上起來。至于到底是不是這樣,那也無所謂。一本正經分析的專家未必不是在胡說八道,看節目的人里也沒幾個真的好奇在意的。
不過,真要說起來,“揮動羽扇”這件事,跟如今的泡沫時代倒是也般配得很。
不起眼的迪斯科,煽動起來的風,也推波助瀾,把此刻的泡沫吹上更高處,送坐在泡沫上的人到更高處。
舞池里燈光曖昧,氣氛熱烈,中森明菜挨著巖橋慎一,邊跟著節奏跳舞,邊笑嘻嘻的看著他。
“巖橋桑!”她說。
巖橋慎一答應著,“什么?”
中森明菜偏偏什么都不說,什么也不答,只是盡情跳舞而已。她興高采烈,在迪斯科里如魚得水。不光和巖橋慎一跳舞,還拉著錄音師一起跳。
她這個人,一旦放開了手腳,活潑起來的時候,魅力也愈發生動。
但是,與其說是喜歡跳舞、因為在迪斯科里舞動,所以才如此有魅力。不如說,是因為和喜歡的人身處同一座舞池,知道他就在附近,魅力于是愈發生動,在周身流動。
在隱去了姓名的舞池里,有燈光和彌漫在舞池里的氣氛掩人耳目,巖橋慎一拉住中森明菜的手,手指頭鉆進她手指之間。
中森明菜瞧著他的臉,樂得直笑,說他,“若無其事的。”
巖橋慎一沒聽清楚,“什么?”
中森明菜心里熱乎乎的,以至于一時錯覺,感受不到巖橋慎一手指頭的溫度是比她的手熱,還是比她的手冷。揣著只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的時候,手指頭和手指頭碰到一塊兒,都讓人心神搖曳。
“說你——”
中森明菜把手抽回來,大聲告訴他,“我要去喝點東西!”話說完,笑著離開他,小心往舞池外面走。
被留在原地的巖橋慎一,瞧著她腳步輕盈的身影,眨了眨眼睛。
出乎大本意料,這個慣會順桿爬的制作人,跳完了舞以后,并沒有提出來再找個地方吃東西。
不過,聽話聽音,巖橋慎一明天有工作。
迪斯科里跳夠了舞,這會兒,早就過了零點,上班族是該準備回家,預備第二天。
大本吩咐小助理去安排出租車,送巖橋慎一和錄音師川田回去。安排好了,他親自把巖橋慎一和川田先送上出租車,小助理跟中森明菜去停車場。
兵分兩路。
等坐進車里,大本一邊把車子開出去,一邊征求中森明菜的意見,“明菜醬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再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不談那個制作人是不是順桿爬,抓住機會跟中森明菜套近乎。本來就工作了一晚上,剛才又去跳舞,再加上錄音開始前的幾個小時,中森明菜就沒吃東西,大本心里有數,還是多問一句。
結果,中森明菜搖頭,“什么都吃不下了。”
她脫掉鞋子,舒展雙腿,嘴里振振有詞,“肚子剛剛好有點餓的時候,想大吃一頓。但是,跳完了舞之后,反而感覺不到餓,也什么都吃不下了。”
大本聽了這話,心里暗暗可惜起來。
可惜巖橋制作人這次沒有提議再去找地方吃東西,否則的話,他可就要失算了。
不過,巖橋桑根本沒提找地方吃東西的事……
大本想到這里,頓時無語。
中森明菜心情不錯,跟大本嘻嘻哈哈,“今天晚上,也謝謝大本桑了。”
大本正想些有的沒的,被打了個岔,反應了一下,“謝我什么?”埋單的是巖橋制作人,道別的時候,中森明菜謝了一遍,他把巖橋慎一送上出租車的時候也謝了一遍……
他心里盤算,中森明菜解釋,“謝謝大本桑介紹的店。”
她笑嘻嘻,“這家店很不錯。沒想到,大本桑還珍藏了這么棒的店。”
“這個啊。”
大本一笑,隨口接話,“是招待關系方的人的時候,知道的店,不算珍藏。要是我自己和別人出來玩,才不要到迪斯科去呢。”
中森明菜“誒”了一聲,“偶爾跳個舞不是也挺放松的嗎?”
這語氣,像個家里的晚輩在調侃長輩。大本笑起來,“我還是適合找家小店,喝杯啤酒放松。”
“去迪斯科跳舞什么的,還是太時髦了。”
說到這,大本靈機一動,接著說,不經意的說起來,“在巖橋桑面前提議去哪里玩,我可露怯了。”
“怎么說?”中森明菜饒有興趣。
大本抓住機會,“那位巖橋桑可是對東京的夜晚了如指掌的風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