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既然到這里來了,目的就是為了殺李興而來,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鋒利無比的青雉劍只一劍,就把李興的胸口刺穿。
鮮血飛濺。
沒有辦法,他只能親自動手。
羽林衛右營的人雖然可以為他所用,但是并不會因為李信的一句話為他殺人,哪怕李信開口提起來這件事,謝岱等人多半也是會把李興押送刑部,走朝廷的常規程序。
所以,羽林衛不可能完全把這口黑鍋背了,他們也背不動這口鍋,只能他李大侯爺,一肩擔下。
至于殺一個人,對于李信來說,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他十七歲在小陳集便親手殺了四個人,后來西征的時候,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里的人,數以萬計,殺一個人在他這種級別的武將眼里,并不比喝口水困難到哪里去。
青雉劍極其鋒利,鋒利到李興被長劍透體而過的時候,竟然還有氣息,他一臉驚恐的看著這個面色平靜的靖安侯爺,隨之一股大恐懼在他心里蔓延開來。
他開始瘋狂掙扎,往后逃去。
可能是因為今日之前爆發出了強大的潛力,李興竟然掙脫了青雉劍,但是劍在體內還好,猛地拔出來之后,猩紅色的鮮血直接噴了出來,將這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變得血腥無比。
然而這最后一口氣,畢竟不能堅持很久,李興只撲騰了幾個呼吸,就無力的倒在了地上,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或許他臨死之前,心里最后一個念頭,是不應該到京城里來。
這算是李信與天子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也是最核心的矛盾,任何人貿然插手進來,都有可能收到靖安侯爺或者太康天子的猛烈打擊。
很明顯,李興還沒有足夠的資格。
其實,天子如果真的要與李興合作,大可以不用這么麻煩,因為這件事可以遠程完成,只要天子一道封官的文書送到漢州府去,把沐英從漢州調出來,然后任命李興為新的漢州將軍,那么遠在京城的李信,就會很難處理這件事,畢竟漢州府里到處都是南蜀遺民,李信沒有辦法在那里殺了李興。
就是沐英,也未必能夠殺了李興。
但是皇帝偏偏讓李興到京城里來了。
這并不難理解,天子是個多疑的人,這個時代的信息溝通也有很大“延遲”,因此天子信不過這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南蜀大殿下,想要親自見一見,也是應該的。
太康天子,遠沒有他的父親承德天子那么有魄力。
李興倒在地上不再撲騰之后,李信從袖子里取出一塊絹布,緩緩擦拭青雉劍上的血跡。
身后的謝岱等人,已經目瞪口呆。
這位靖安侯爺在他們面前,一直是一個溫和的模樣,看起來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事實上在這幾天的接觸里,謝岱也感覺李信沒有其他高官身上的那種官僚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但是剛才……發生了什么?
這位李侯爺,在電光火石之間暴起殺人,然后殺了人之后,現在在……擦劍?
謝岱眼皮子直跳。
要知道,他長這么大,都還沒有真正殺過人,眼下突然看到這種血腥的場景,心中已經被徹底震撼了。
他小腿肚子都有些發軟,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勉強走到李信面前,對著李信顫聲道:“李……李侯爺,您這么做……不合規矩罷……”
李信已經把青雉劍上的血跡擦拭干凈,他抬頭看了謝岱一眼,微笑道:“什么規矩?”
謝岱咬牙道:“我羽林衛可以拿人,但是無權殺人,也無權定人罪過,這人應該交給刑部……”
靖安侯爺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尸體,笑瞇瞇的說道:“我不是說了嗎,這人是反賊。”
“羽林衛負責拱衛京城,有反賊進京想要行刺陛下,羽林衛將之就地正法,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謝岱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說不出口。
如李信所說,如果這人的確是個反賊,羽林衛確實應該就地撲殺,但是這人到底是不是反賊,不能聽憑靖安侯爺一句話,便定了下來。
他正在思考的時候,李信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再有,這人也不是羽林衛殺的,而是我殺的,如果謝郎將不愿意領這份功勞,大可以把事情全部推脫到我頭上。”
謝岱沉默了一會兒,咬牙道:“如果是這樣……李侯爺便不應該讓我們同來。”
按理說,只是殺了一個人,謝岱不應該這么緊張,但是剛才的一幕在他腦海中閃現,不知道為什么,直覺告訴他,這個倒在地上的人,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可能能讓靖安侯爺不惜吃官司,也要這么果斷的就地斬殺!
謝岱抬頭看了一眼笑呵呵的李信,心中更加凜然。
他明白,自己……或者說羽林衛,很有可能已經惹上麻煩了。
想到這里,謝岱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反倒是當事人李信一臉輕松的樣子,對著謝岱笑著說道:“這人躺在這里怪嚇人的,羽林衛的兄弟們幫忙收拾一下,如果京兆府或者刑部的人來查問,你們就說這人是反賊。”
“有什么事情,可以全部推脫到我頭上,京兆府還有刑部要是有什么疑問,讓他們到靖安侯府找我。”
說完這句話,一身黑衣李信負手轉身離開。
剛才的那一劍,李興噴了不少鮮血在他的身上,不過因為一身黑衣,血跡并不分明。
此時,一身玄黑袍子的李信,行走之間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十幾個同樣黑衣的羽林衛看著李信遠去的背影,都在心里打了個寒顫。
這位靖安侯爺…真是霸氣啊。
一個羽林衛一直看著李信的背影,直到李信完全離開之后,他才回過神來,對著旁邊的謝岱躬身道:“謝郎將,咱們……”
謝岱面色鐵青,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這個謝家的旁支子弟才狠狠咬牙。
“你們去通知刑部,就說柳樹坊發現一個謀刺的反賊,已經被靖安侯爺就地誅殺,讓刑部的人過來定案卷。”
說完這句話,謝岱邁步朝著院門走去。
這個羽林衛開口問道:“謝郎將,您去哪里……”
謝岱頭也沒有回,悶聲回話。
“我去求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