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皇帝之后,李信就輕松了不少,畢竟有這個大舅哥在,他渾身上下總覺得不太自在。
皇帝走了,他才能算是靖安侯府的主人。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李信都在靖安侯府陪客,不過后面的人就不太可能有第一桌那么有臉面了,基本都是一桌敬一杯酒,就草草結束,即便如此,到了傍晚的時候,李信一張臉也喝得通紅,幾乎走不動路了。
這其中,就數小公爺葉茂灌酒灌的最厲害,就像是跟李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不把他灌醉誓不罷休。
成婚,真是一件辛苦的事啊。
最終,還是林虎和沐英看不下去了,扶著李信逃離酒桌,很是狼狽的到了后院。
小公爺葉茂,拎著一壺酒,笑呵呵的追了過來。
“李師叔,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來,再喝幾杯。”
他邊走邊大聲吵嚷。
四個人前后腳踏進后院,葉茂最后跟進去,他一進去,就發現原來“人事不醒”的李信,現在好端端的站了起來,站的穩穩的。
就是臉有點紅。
葉茂有些喪氣的扔下了手里的酒壺,撇嘴道:“沒意思,居然還裝醉。”
李信當然沒有喝多。
事實上,像他這種人是很少會真正喝醉的,就像老公爺葉晟一樣,葉晟一生好酒,幾乎無酒不歡,但是事實上從葉晟三十歲之后,就再也沒有完全喝醉過了。
他們必須無時無刻保持清醒。
因為一旦不能保持清醒,就很可能犯下大錯。
李信這會兒正在后院洗臉,聞言抬頭看了葉茂一眼,對著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葉茂走近的時候,李信已經用毛巾擦干凈的臉,長吐了幾口氣之后,李信身上的酒氣散了一些,他抬頭看向葉茂,壓低了聲音。
“那些北周世族,現在怎么樣了?”
北周世族,是在十來天以前被押進京城的,再之后李信忙著成婚,就沒有過多探聽他們的事情了,這會兒有機會跟葉茂這個當事人面對面的溝通,李信自然要問一問。
葉茂聞言,也正經了起來,微微彎身:“師叔,那些北周世族原先是被安置在城外的一個營帳里,后來陛下派人把他們接了出去,說是要交給三法司議罪,再后來我就不清楚他們的去向了。”
說著葉茂苦笑了一聲。
“現在,賀叔的那個折沖府也還了回去,我身上沒有了差事,就更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了。”
他說的賀叔,是指那個折沖府的折沖都尉賀崧。
李信又用毛巾擦了把臉,皺眉思索了一番,最終搖了搖頭。
“既然不在你手里了,那么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過問了,這幾天你在家里,好好跟你那幾個媳婦親近親近,爭取多給葉家留點種。”
葉茂二十多歲,是早早的娶了媳婦的,不止有媳婦,還有兩房妾室,也有一兒兩女。
葉家,其實是四世同堂的。
葉茂皺眉苦笑道:“師叔這話是什么意思?”
“過了年,你要跟我一起去前線去。”
李信神色平靜。
“這是葉師與我,還有你的父親一起給你爭取過來的機會,別人都可以不去,但是你一定要去,走這一遭回來之后,你下半輩子就穩了。”
說完這句話,李信扔下手里的毛巾,負手走了。
葉茂愣住了,連忙對著李信的背影大喊。
“師叔,你話說清楚啊,我干什么去?”
李信頭也不回。
“回去問你爺爺,老子要去入洞房去了。”
新房里,一片旖旎。
九公主怯怯的坐在床邊,一旁的侍女翠兒,小心翼翼的站在她的身邊。
“殿下,駙馬怎么還不來啊?”
翠兒是九公主的貼身丫頭,公主許配了人家,而她卻沒有嫁人的話,就要跟公主一起嫁過來,成為“通房丫頭”,如果混的好,以后還有機會成為妾室。
九公主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緊張,緩緩說道:“這里是靖安侯府,不是公主府,咱們是嫁過來的,以后不許叫駙馬,要叫侯爺。”
翠兒低聲道:“知道了。”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后,“跌跌撞撞”的李信,推開了房門。
翠兒連忙上去攙扶住他,臉色緋紅著說道:“侯爺,您沒事吧?”
理論上來說,她以后也是要陪房的,畢竟也是個少女,所以看到李信難免有些害羞。
李信搖了搖頭,開口道:“沒事,喝的有些多了。”
“你先出去吧。”
翠兒恭聲低頭。
“是。”
“去看看外面,有沒有聽墻根的,都給他們攆走。”
李信這句話只是一句玩笑話,尋常百姓人家或許會有人聽墻根,但是這是靖安侯府,這里是公主的婚房,沒有哪個人敢做這種膽大妄為之事。
翠兒掩著嘴,笑著說道:“好,婢子這就去看。”
說罷,她輕輕合上房門。
翠兒出去之后,原本坐在床邊的九公主,隔著紅蓋頭站了起來,上前攙扶住李信,有些擔心的問道:“長安,你沒事吧?”
李信很是自然的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肢,笑著說道:“沒事,騙他們的。”
“乖,坐回床邊去,為夫要掀蓋頭了。”
如果是素未謀面的夫妻倆,此時的氣氛應該十分尷尬,但是李信跟九公主可以算是“自由戀愛”,因此這個時候相處的很是融洽。
九公主紅著臉坐回了床邊。
李信走到旁邊,在一邊的火爐里丟了兩塊獸炭,然后拿起挑蓋頭的如意,緩緩走回了床邊。
這個時候,挑蓋頭一般是用兩種東西,或者是秤桿,或者是如意,意思是稱心如意,像靖安侯府這樣的家室,肯定是要用如意的。
李信手里的如意,還是太后娘娘賜下來的。
李信并沒有急著揭開蓋頭,而是輕輕坐在了床邊,面帶笑容。
“殿下,我要掀蓋頭了。”
九公主低著頭,顫聲道:“你揭就是,問我做什么……”
“那不行,你得先叫一聲夫君,我才好掀開,這是規矩。”
“我怎么沒有聽過這個規矩?”
李信白了她一眼。
“說明殿下孤陋寡聞。”
九公主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她畢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面對人生最大的大事,自然不能像兩世為人的李信這么灑脫。
“夫…夫君。”
李信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用玉如意緩緩挑開蓋頭,蓋頭下面露出一張很是清麗的面孔。
九公主生的很好看,而且屬于那種耐看型,越看越覺得有味道。
如果不是這一點,李信未必愿意走到這一步。
她被揭開蓋頭之后,仿佛沒了遮掩一樣,恨不能把頭埋進被子里。
李信拉著她的手,笑道:“這么著急做什么,還有合巹酒沒有喝呢?”
九公主呆呆地點頭,任由李信把她拉到桌子旁邊,兩個人把婚禮的最后一道程序,合巹酒喝下了肚。
至此,兩個人就是一對真正的夫妻了。
冬天天寒,喝完酒之后兩個人都暖和了一些。
李信直接把九公主抱了起來,放在了大床上。
“長安,我有點害怕……”
黑漆漆的房間里,傳來了九公主顫抖的聲音。
“怕什么。”
李信語氣輕松。
“蠟燭還亮著呢,你去吹熄了。”
無奈之下,李信只能起身,走到了房間里幾根紅燭面前。
然后,紅燭被吹熄了。
房間里變成了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到了。
(為了保命,接下來的情況作者也是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