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
“天狗吞月式!”
李石頭對著月亮,張大嘴巴,喉結滾動,想象自己正在吞食月華。
配合著獨特的呼吸吐納頻率,他的思想漸漸歸于沉寂。
在某個時候,他聽到了自己血液滾動的聲音、聽到了悠遠的蟬鳴、聽到了風吹動樹梢的沙沙聲響。
于這和諧安寧的場景中,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嗞嗞’的聲響。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刺耳聲音,令他覺得氣血翻騰,惡心想吐。
“怎么回事?”
李石頭一下就從入定中醒來:“老爺爺……為什么我感覺今天就快突破氣感,凝練真氣之時,突然感覺一陣氣血翻滾,我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沒什么,只是你不懂得調整狀態,你不應該傾聽那些雜音。”
讓李石頭再描述了一遍突破之時的遭遇,蘇魯更加肯定,這個世界被‘深淵’污染得很徹底。
就連武者所謂的‘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之中,也摻雜了可怕的污染!
‘不過也不能這么說,力量就是力量,無關性質……飛升成仙,與飛升成魔,都是生命形態的轉變,都能得道長生……不過這個世界的飛升,八成會直接飛升到‘惡魔’的神國,也就是深淵之中!’
這是蘇魯十分期待的場面,為此不惜封印自身,協助一個傻小子成仙。
梆梆!
梆!梆!梆!
就在這時,激烈的梆子聲,突然擾亂了整個鄉村的寂靜。
家家戶戶的燈火一下點燃:“出了什么事?”
李石頭安撫著父母與兄弟姐妹,提著鐵刀就出了門。
按照村里的規矩,一旦夜間示警,所有護村隊成員都必須于打谷場集合。
當他來到打谷場的時候,四周已經到處都是手持火把的護村隊員。
王虎與老村長站在一起,神情嚴肅:“就在剛才……有一群‘縛魂妖’突破了法器的防御,進入了我們村莊!”
“什么?”
李石頭等人大吃一驚。
村子里有著法器守護,輕易不會被妖魔攻破,這是常識!
但現在,連一直安全的村子里,也終于不得安寧了么?
“它們掠走了大量女人,我們必須趕緊出發,爭取將她們救回來,起碼也得救回一部分。”
王虎道:“這一次的行動很危險,每個人先喝兩大碗符水。”
李石頭慨然上前:“我去。”
他現在已經是‘煉精’圓滿的武者,本身抗性極高,再喝這些低級符水也沒多大用處。
然而,當李石頭走到村口的時候,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正在那里哭喊:“我苦命的女兒啊!”
‘是翠花娘!’
他心里一沉:‘老爺爺,翠花被抓走了。’
‘我聽到了,你想救就去救吧,只是千萬小心!縛魂妖容易與其它妖異結盟,甚至依附一些強大的妖魔,用拐去的女子奉養它們……’
蘇魯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無奈。
“快快!”
王虎一馬當先,李石頭緊跟在后。
“該死……太黑了。”
王虎聚著火把,怒喝道:“大家分頭找!”
“好!”
李石頭選了一個方向,沒有多久,他就發現了一些女人的腳印,那些女人被控制之后連鞋子都沒有穿,留下了一路的血跡,看起來十分滲人。
“追!”
在這樣的情況中,李石頭目眥欲裂,起身追趕。
終于,轉過一個彎后,他看到了幾名神情呆滯,正在僵硬往前走路的少女:“老爺爺!”
他大聲咆哮道,早就忘了那個必須在心里說話的規定。
“唉……左邊那個在頭頂,中間的則是肩膀,右邊那個最狡猾,藏在了對方的小腹位置……”
蘇魯平靜指點。
“殺!”
李石頭以黃狗撒腿的步伐沖到這三個女人之前,一刀從左邊女子的頭頂上劃過。
一股砍中什么的感覺傳來。
下一刻,刺骨的冰寒就沿著李石頭持刀的手,一直蔓延到他的胳膊、胸膛。
這是縛魂妖的反擊!
“啊啊啊!我要救人!”
李石頭掙扎著,咆哮著,突然間,他的丹田中傳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一股細線沿著丹田不斷旋轉,沖擊到肩膀,繼而是胳膊、手腕!
細線所過之處,冰冷的寒意一下消退。
“真氣!”
“我突破成煉氣武者了。”
李石頭大喜,按照蘇魯的指點,一刀真氣外放,將另外一頭縛魂妖斬殺,又是一拳,砸在了最后一個女子的小腹上。
三名女子昏厥倒地,他檢查了一下:“不是翠花……沒關系,我現在已經是煉氣武者了。”
他奮起直追,來到了一處山洞前。
黝黑的山洞仿佛怪物的巨口,在黑暗中吞噬一切。
“血腳印進去了……”
李石頭站直身體,握緊鐵刀,眸子里仿佛有著兩團火焰。
“唉……”
蘇魯嘆息一聲,勸道:“不要進去……里面有一頭很強大的妖魔,那些縛魂妖都是被它控制,尋找食物的。”
“不,我要進去,翠花還在里面。”
李石頭腳步不停。
“你可以以后再來,為她報仇……”
“那時候,還有什么意義?”
李石頭走進石洞,沿著道路不斷往內。
“那你應該知道,我無法出手的。”蘇魯嘆息一聲:“茍住這一波,你未來或許可以成仙!”
“我已經是煉氣武者了,我很強的。”
李石頭燦爛一笑,沖進洞窟。
黑暗之中。
他看到了……
碧綠的幽火呈現團狀,懸浮在四周,綻放出詭異的綠光。
諸多少女完全失去了魂魄,身體詭異地融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大肉團。
這個肉團表面還有大量血管在蠕動,似乎在孕育著什么東西。
其中一張臉孔,令李石頭目眥欲裂:“翠花啊……”
他怒吼一聲,拔刀沖了上去。
鮮血飛濺!
一條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觸手只是一抽,李石頭的上半身就與下半身分離,摔倒在地,眼睛死死瞪著那個肉團。
“得……這個號廢了,再建一個吧。”
一滴水珠迅速消失。
在離開洞窟之前,蘇魯回頭望了一眼。
他目光深邃,直接望穿了血肉巨團,看到了其中一個被諸多血管纏繞,成人大小的巨嬰。
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一些信息片段在他心里閃過:
“專氣致柔,返老還童,能如嬰兒乎?”
那是一個充滿血腥邪異味道的儀式、通過利用大量的人祭,獲得生命形態的轉變,以及延長壽命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