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一輛吉普車從象山縣出發，行駛四十公里，便到了新橋鎮。
再往西走，壓上一條便道，遠遠瞧見一塊大石頭立在路旁，幾個紅字：大塘港生態旅游區。
對面也豎著大牌子，是影視城的規劃圖。
繼續走一段，便到了地方。極可憐，連大門都沒有，只有一棟二層樓戳在那，掛著“象山影視城開發有限公司”。
經理姓黃，等候多時。
“張總，許總，歡迎歡迎！”
“辛苦你了，在這辦公很不方便吧？”
“談不上辛苦，每天看著項目一點點建成，樂在其中……”
黃總是個妙人，白胖如佛，笑道：“位卑未敢忘憂國啊，聽聞大都匯的盛況，我也與有榮焉。”
哈拉幾句，黃總陪倆人參觀。
順著一條路繞過小樓，荒涼如曠野，孤零零戳著幾根電線桿。水文繁密，腳底下就有條小河，遠遠地又有大河大湖，風一吹還有些涼。
走不多遠，見一個大工地橫跨河水，擋板圍了一圈，依舊沒有門。
“劇組前幾天到的，我讓工程隊先停了。”
“劇組感受怎么樣？”
“說拍攝非常方便，就是招待所環境太次。”
“沒關系，等我們酒店起來就好了。”
仨人穿過擋板，便是江南水鄉景區。楊占家的設計圖耗時長，動工晚，才修了四分之一。
以這條小河為中心，左右分布，青樓賭場、鏢局衙門、民居大宅、集市碼頭等等，河里能行小舟，岸邊栽柳。
若夏時，定是楊柳依依，煙雨朦朧。
今年天下五部劇，《甘十九妹》最晚開機。原版都在齊魯取景，外景好，內景一言難盡。比如甘妹住的碧荷莊，明晃晃的玻璃窗……
一定程度上，該景區是為迎合《甘十九妹》而建，需要什么先建什么。劇組也喝了影視城的頭湯，能寫在百度百科上的。
“他們在拍戲么？”
“正在拍。”
“那先逛逛吧。”
張儷興致頗高，手一伸，主動握住許老師。
黃總望天。
面積挺大的，內部尚未布置，茅房里沒屎，賭坊里沒銀錢，青樓上也沒姑娘……
“《甘十九妹》的道具怎么弄的？”
“劇組自己處理的。”
嗯，得抓緊開家后勤公司了。
許非在心里記了一筆，待轉到一家客棧時，望著武俠位面連鎖的悅來客棧，又道：“這匾能卸下來么？”
“能吧，應該能。”
“所有的匾額、對聯、柜臺之類，都做成活動的，方便不同需要。”
“好的，您放心。”
碼頭附近，正在拍甘妹、尉遲蘭心、花二郎初見的戲。
花二郎是皖北的黑道老大，看上甘妹了，雙方手下比斗，女扮男裝的尉遲蘭心湊熱鬧。
許非沒有食言，寇占聞擔當武戲導演，在他的調度下，數人噼噼啪啪的打了一陣。
“好！非常好！”
他豎了根大拇指，喊道：“王導，怎么樣？”
“不錯不錯，休息一會吧。”
王文杰應了句，隨即瞧見黃總，心中一愣，往旁邊一瞅，趕緊跑過來：“許總！”
“哎，許老師！”
寇占聞也顛顛過來，“剛才看見了么？怎么樣，我設計的動作絕對不丟臉！”
“嗯嗯，不丟臉。”
說話間的功夫，眾人都聚過來。許非真跟視察似的，挨個握手。
演男主的元芳，沒啥說的。
演甘妹的楊璐，哎喲那個好看啊！哧溜哧溜！
演尉遲蘭心的顏冰燕，一等一的好演員，已記在許老師的紅名單上。
其他演員有些變動，一個是花二郎，原版又老又丑，許非點了剛從上戲畢業的沈曉海——《花姑子》里的竹子精。
另一個是金珠，甘妹的師姐，也換成了年輕點的演員。
問候完一圈，許非目光一頓，停在沈曉海身后的跟班身上：身高中等，也算濃眉大眼，五官俊俏，有點萌萌的趕腳，遠非后世的油膩大叔。
沈曉海見狀，忙道：“這是我同班同學，現在話劇團，表演非常出色，呃……”
介紹進組，賺點外快唄。
許非擺擺手，不以為意，只好奇道：“你戴的發套？”
22歲的徐錚有點慌，“是，是發套。”
“不錯。”
徐錚懵逼，什么鬼？
許非卻心里大樂，卸了妝可得看看，這貨年輕時有頭發的，不僅有頭發，還特娘拍過洗發水廣告你敢信？
此處往東，是海。
西面和北面，是三門灣。
往南走，還是海。
等于被水包圍的一塊地方，還不止平地，有山有丘。
后世象山影視城很小，現在圈了一大片。許非和張儷看著人力劈山填海，堵成的大湖大河，風高秋涼，波光瀲滟。
“一條香港街，一條廣州街，我又加了一項，你看看有合適的地方么？”
黃總接過草圖，見是海邊的一處懸崖峭壁，上面有座西方式的城堡，想了想道：“有，東邊臨海有個山頭非常像。”
“好，多久能完工？”
“明年年底吧。”
“太久，先造兩條街，下半年給我完工，有困難么？”
“保證完成任務！”
黃總猶豫了下，到底沒問緣由。
溜達了一會，讓黃總先回去，倆人隨意散著步。
“你明年要拍幾部電影？”
“為什么這么問？”
“總感覺你計劃很大的樣子。”
張儷掰著手指頭，道：“《愛情呼叫轉移》12月上映，《陽光燦爛的日子》明年夏天，你手里還有個《甲方乙方》的劇本，應該是明年賀歲檔。
但后年就沒作品了，你這人閑不下來。”
她最近心情特好，水潤潤的白里透紅，掰手指頭的樣子莫名可愛，跟著就被許老師咬了一口。
“哎呀，別鬧！”
張儷左躲右躲，好奇問：“你要是沒別的，明年真就一部《甲方乙方》？”
“還有一個，準備跟張藝某合作。”
“怎么突然跟他合作？”
“早就想了，一直沒機會。電影想做大，一定要打造品牌，并讓觀眾習慣消費這個品牌。我手里攥著葛尤，算演員代表，還需要一個導演，張藝某很合適。”
“那就是兩部？”
“嗯，目前是兩部……”
許非頓了頓，也有點茫然，因為確實不清楚這幾年的電影歷史，尤其是改革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