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有時候都想派錦衣衛把天上的各路神仙神馬的一起抓過來問問,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們了?
別人穿越,要么有系統,要么有老爺爺,最不濟的還能帶個圖書館,或者自己本身就是大百科全書型的人才。
而自己其實上就是個裸穿,而且還是個低配型的裸穿。
如果單單是這樣兒也就算了,畢竟是個皇帝嘛,那些有掛的基本上都是開局一條狗,自己比他們可強多了。
自己有很多條狗,而且還是很忠心的那種。
問題在于這他娘的是小冰河時期,甚至于說是冰河紀元都沒問題的明末。
坑爹。
但是感覺這個現實更坑多的還有黃臺吉。
黃臺吉覺得這個該死的現實更加的坑爹。
自從明國的狗皇帝把遼西的百姓全部抓去修什么鐵路,這大金國的賦稅收起來可就不是那么順當了。
不光是大明的百姓們會玩,遼東建奴治下的百姓們則是更會玩。
就像是中原每次戰亂之時寺廟里的出家人總是會爆增一樣,隨著建奴的日子不好過,建奴那邊兒出家當和尚的人數也是激增。
當然,建奴那邊兒不信少林寺禿驢的那一套,人家信的是喇嘛,寺廟也被稱之為黃廟。
總之,出家當喇嘛的人多了,黃臺吉能收到的賦稅就少了。
而這些錢一少,黃臺吉可就很不高興了——連福壽膏都不能敞開了抽的日子是人過的?
心情不爽的黃臺吉干脆又把建奴的那些個高層給召集在一起,開會。
商量的事兒也沒別的,就是要稽查寺廟。
最后商量的結果就是,除明朝漢官舊建寺廟外,其余地方所有新造的統統算是違建,不光要拆除,還要罰款。
同時,對于大金國的喇嘛們要實持證上崗,凡是沒有經過大金國官方許可的,一概不認同其喇嘛的身份,該怎么交稅納賦的還是怎么交稅。
想要借著出家避稅那是不可能的事兒,想都不要想!
代善,阿敏,莽古爾泰,這哥三個原本就不是和黃臺吉一條心,所以這事兒根本就是無所謂。
對于暫時倒向了黃臺吉的多爾袞還有死忠份子濟爾哈朗等來說,那就是大汗發覺了那些個該死的賤民想要逃稅的丑陋嘴臉,實在是英明。
至于黃臺吉所說的要強拆違建順便再罰款處理的方案,幾個人最后都表示了贊同——能讓自己多弄錢的事兒,誰也不嫌麻煩。
楊七七和許成順,還有一眾跟著楊七七去過大明又回來的店鋪東家們,卻是不那么開心了。
寺廟多了,對于楊七七這些倒賣福壽膏的家伙們來說,那就意味著財源。
寺廟被劃成違建然后強拆了,等于是銷售點被強拆。
但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說安全第一的精神,楊七七等人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只是讓這些已經關系不錯的喇嘛們轉入暗中再進行銷售。
總之,不管是建奴還是崇禎皇帝及其派出去的某些龍腿子,各自都有不開心的地方。
但是洪承疇可就很開心了。
十萬從遼西帶回來的苦力,用在鐵路修建上面是一股多么大的力量?
現在的大明,缺人啊。
別看著大明近萬萬的人口,可是就崇禎皇帝玩的這些東西加起來,不比大隋朝的楊二陛下所玩的工程小到哪里去。
之所以沒像楊二陛下一樣崩盤,原因就在于崇禎皇帝給百姓發錢不說,危險的地方全都用的戰俘或者說是奴隸。
不管是建奴還是林丹汗手下被俘的,或者是買過來的昆侖奴,統統都是去勢了之后扔去干活。
對于崇禎皇帝指使的去勢這一點要求,洪承疇算是不折不扣的執行了下去——都是些該死的,不去勢還留著干什么?
尤其是那些個昆侖奴,生的人高馬大偏生蠢笨無比,就像是陛下所說的,息壤用多了,結果土性太重,這樣兒的就不要再留下血脈什么的了,直接直勢,干凈一些。
可是用這些人,還是存在兩個問題。
一個就是語言上的問題,尤其是昆侖奴,那簡直就聽不懂人話,就算是聽得懂,也得是大力抽打之后才能勉強聽懂一些。
還有就是這些家伙們死的太快了,補充的速度有時候還趕不上死的速度快,這一點太讓人鬧心了。
雖然說死了也不心疼,連賠償都用不著,可是畢竟死一個少一個,活還是那么多,讓人看不到希望。
如今有了這遼西被發配來的十萬人,挑出來能干活的四五萬先扔到工地上,剩下他們的家人就靠他們干活掙來的口糧養活。
當然,這十萬人畢竟是原本的大明百姓,所以去勢是不用去的,甚至于連那些有送命風險的活都不會讓他們去干,只是干些粗活累活臟活而已。
想了想,洪承疇干脆對鐵道部的右侍郎吩咐道:“回頭派人去支應一聲,這些人不要讓那些倭奴來管,告訴那些倭奴把眼睛放亮一些,大明的罪民也不是他們該管的。”
右侍郎婁智嵐笑道:“是,下官記下了。只是下官卻鬧不清楚,為何這些監工的都用倭奴?這些倭奴下手沒個輕重,那昆侖奴死的也太快了些。”
洪承疇笑道:“這種手上沾血的事兒,不用倭奴用誰?到時候昆侖奴們恨起來,那也是倭奴的事兒,大明只能算是監管不力罷了。”
婁智嵐豎起大拇指道:“大人高明。”
洪承疇捋著胡須笑了笑,接著道:“還有,告訴那些個倭奴,別動不動就把人往死里抽,抽死了他們去干活?抽幾下,改了就是。”
用倭奴好啊,那些矮矬子們夠聽話,吃的還少,天天腳上穿著木屐,腰里別著帶倒刺的鞭子在工地上面來回巡視,其忠心敬業的程度,比之大黃狗都過之而無不及。
最關鍵的是,那些矮矬子們夠狠,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于那些個受他們管轄的昆侖奴和戰俘,都夠狠——往往一點兒小錯,這些個矮矬子就能把人抽上好幾鞭。
他們用的鞭子,那可是帶著倒刺的,抽一鞭子下去就能帶下來一條肉,幾十鞭子下去,這人的身上基本上就沒有能看的地方了。
再加上現在的這衛生條件和整個工地就一個大夫的條件,死上幾個人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梳著沖天辮的北條左衛門正在抽打著一個偷懶的昆侖奴,在看到婁智嵐的到來后,北條左衛門也顧不上這個昆侖奴了,只恨恨的罵了一聲:“還不趕緊滾去干活!”
一路小跑著到了婁智嵐向前后,北條左衛門直接彎腰道:“大人來了!”
看著北條左衛門腦袋中的那一縷朝天辮,婁智嵐笑道:“嗯,本官前來看一看工地上面的情況。”
北條左衛門剛剛直起來的腰又立即彎了下去:“哈依,小人帶著大人走一走?”
婁智嵐道:“也好。”
看著干的熱火朝天的工地,婁智嵐笑道:“你,干的不錯,本官會替你向尚書大人請功。”
北條左衛門大喜,哈依了一聲后彎腰道:“多謝大人提拔!”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婁智嵐便停下了腳步,開口道:“北條啊,有個事兒,本官得跟你說一聲。”
北條左衛門躬身道:“哈依!請大人吩咐!”
婁智嵐道:“明兒個會有幾萬勞工過來,這些人都是大明的罪民。告訴你下面的人,給他們安排一些累一些卻沒有危險的活兒就行了。
不要用對待建奴和昆侖奴的那一套去對待他們,否則的話,出了問題,誰也擔待不起,包括本官,明白么?”
北條左衛門彎腰道:“哈依!小人明白!”
婁智嵐這才點了點頭,接著在工地上面巡視了起來。
走的路越多,婁智嵐心中越是感到一股子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在升騰。
這個自己第一次來的工地上面干活的那些人,可以用涇渭分明來形容。
一邊是大明的百姓,這些人是附近的普通百姓,趁著農閑的時候被當地的官員隨便安插了個服徭役的名頭扔過來的——這些人是有工錢可以拿的。
這些人可以有說有笑的干活,快了慢了的根本就沒有人去管他們,甚至于累了的時候可以坐著歇息一會兒,同樣也沒有人去管他們。
另一伙則是建奴和林丹汗手下被俘虜過來的戰俘,還有大量不知道哪兒弄來的昆侖奴——反正都是錦衣衛送來的,他們路子野的狠。
這些人都是被去了勢的,看著這些人干活時的樣子,婁智嵐感覺自己的胯下也是涼嗖嗖的。
這些人沒有誰去說笑,更沒有人敢坐下休息。
一旦有人偷懶,被監工的矮矬子發現后,長著倒刺的鞭子就會劈頭蓋臉的招呼過去。
沒有人去制止,反而會有別處的監工看著哈哈大笑,拿著這些例子嚇唬自己手底下管著的那些個苦力。
讓婁智嵐覺得自己的良心不停受到拷問的一幕發生了。
一個年老的建奴,因為實在是撐不下去,肩膀上扛著的用水泥弄成的枕木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而這個建奴本身,則引來了監工的鞭子。
建奴叫的越慘,監工倭奴的鞭子抽起來就越狠,直到幾十鞭子以后,這個建奴的慘叫聲就慢慢的小了下去。
而監工的倭奴好像見怪不怪一樣,直接呸了一聲后,指了指明顯還沒有咽氣的建奴,揮手道:“死啦死啦滴,拖走,扔出去!”
而其他的建奴也好,昆侖奴也好,根本就沒有人在乎眼前的這一切,好像是見怪不怪了一般,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只有無邊的死氣和麻木。
誰也不知道眼前這一幕會在什么時候降臨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人,只能老老實實的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其余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在飽讀詩書的婁智嵐看來,這哪里是什么鐵路,這根本就是一條用血肉鋪出來的路!
北條左衛門看著婁智嵐的臉色不太好看,便躬身問道:“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強行咽了口唾液之后,婁智嵐吩咐道:“把那些死了的,埋的離著鐵路遠一些,不要離的太近!”
北條左衛門又是哈依一聲,應了下來,既然天朝的大人不喜歡這些個苦力離著鐵路太近,那就多走兩步,埋的遠一些便是了。
反正挖坑的也是這些苦力。
在婁智嵐回去跟洪承疇說了鐵路方面的情況之后,洪承疇簡直都想笑——洪承疇覺得婁智嵐這種想法很可笑。
這些是奴隸,是大牲口,不是人,要對待人的標準去對待他們,不是搞笑么?
看看工地上的那些個大明百姓,他們才是人,倭奴敢對他們怎么樣兒?還不是由著他們?
官府都還得給工錢呢,倭奴算什么東西?你讓他們動一下大明百姓試試?
婁智嵐的臉色依舊難看至極:“大人,那些建奴也好,昆侖奴也好,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不與大明百姓相同,也不應該這么任由倭奴將之打死吧?”
洪承疇卻是無所謂的道:“死了多少?告訴毛文龍和錦衣衛的人,咱們這邊用的勞工比較多,讓他們多弄些過來,咱們鐵道部拿錢買。”
婁智嵐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會是從平日里頗顯儒雅的洪承疇嘴里說出來:“大人?”
洪承疇笑道:“怎么,覺得本官冷血?覺得本官漠視人命?”
婁智嵐微微點了點頭:“是,下官不解。”
洪承疇笑道:“那些建奴還有昆侖奴,誰向大明交過一文錢的賦稅?蠻子嘛,不通人言,沒有人性,可不就是大牲口?
這些個要命的活計,不要他們去干,就得讓大明的百姓去干,要不然誰去干?是本官去干?還是你去干?
你信不信,只要是在這鐵條路上扔進去大明百姓的性命,你我腦袋上的官帽早晚都保不住,甚至于人頭都保不住?
別跟本官說什么慢慢來,陛下要的是結果,不會在乎過程。
所以這中間,就只能讓建奴和昆侖奴去死,否則的話,死的就會是咱們,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