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鍵喝道:“打起精神來,像什么樣子!陛下當初便說過了,咱們出海,是開創事業,是替大明開疆擴土,是替子孫后代謀福來了,現在哭唧唧的算怎么回事兒?”
朱倬纮撇嘴道:“王叔你眼眶也紅著呢,還說我們兩個呢。”
朱聿鍵氣結,過了半晌才道:“且不說這事兒,咱們現在還是說說這石炭的事兒。
等到了開春,咱們就得準備人手挖煤了是吧?”
朱倬纮道:“總不能咱們三個上手去挖吧?”
朱聿鍵怒道:“你今兒個是怎么著了?吃錯了藥了是不是?”
朱倬纮訕笑道:“沒,王叔息怒,小侄就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您老人家別當真。”
朱存機也打圓場道:“王叔且不用管他,估計這家伙心里不痛快,借機生事兒呢這是。”
朱聿鍵哼道:“寡人不管你心里是不是不痛快,但是現在說的是正事兒,把你那嬉皮笑臉的模樣給我收起來。”
朱倬纮訕笑道:“是,是小侄錯了。”
朱聿鍵這才接著道:“現在最主要的是,咱們人手還是不夠。”
朱存機道:“咱們現在新明島上有十余萬人,如何還不夠了?”
朱聿鍵道:“這十萬人,八萬多的是士卒,兩萬多是工匠,指望這些人去采礦,誰來替咱們平定大島?
畢竟現在冬天也沒剩下多長時間了,眼看著都快過去了,該準備準備把那些個蠻子們給處理掉了。”
朱倬纮插話道:“王叔考慮的是,可是還有一個問題,王叔想過沒有?”
朱聿鍵一愣,問道:“什么問題?”
朱倬纮道:“還是人的問題,這八萬士卒是要平定蠻子沒錯,可是平定完了之后,守衛這座大島,根本就用不了多少人不是?
都是咱們大明的百姓,這里主要還是要用到水師,對于衛所的需求,其實不大。
畢竟這里不像是大明,北有蒙古東有建奴,放眼四顧皆敵。這島上除了咱們大明的百姓,還有誰?早晚不都能清理干凈?”
朱聿鍵像看二傻子一般的看著朱倬纮,笑道:“人心呢?你考慮過人心沒有?
現在咱們是篳路藍縷闖事業,島上又有著蠻子,所以說大明的百姓們就必須抱團,可是一旦沒了蠻子之后呢?
連大明都有造反的,何況是這島上?
人心不足,易生禍患啊。”
朱倬纮啜著牙花子道:“倒也是,這八萬士卒還真就輕易動不得。
可是如此一來,咱們又上哪兒弄這許多人手來開礦?要不然,咱們還是跟陛下去要?”
朱聿鍵還沒有開口說話,朱存機就開口道:“這島上的人有幾十萬,無所謂,如果有幾百萬,換成你是陛下,你能放心?”
朱聿鍵卻直接道:“陛下說他放心,所以盡管跟陛下要。但是要些什么人,卻是有講究的。”
朱存機道:“王叔心里必然是有所打算的,不如說來聽聽?”
朱聿鍵嘿嘿笑著道:“若是要了平民百姓過來,你舍得往死了用他們?
但是要那些犯了事兒的可就不同了,盡管用,往死了用,反正也不用心疼,還不用給工錢,咱們這就能省下一大筆錢。”
朱倬纮和朱存機一起豎起大拇指道:“王叔高明!”
然而朱聿鍵的高明并沒有什么鳥用,在他的奏章隨著鄭芝龍還有滿船的煤炭一起回到大明的時候,就被崇禎皇帝給否定了。
歷史上這么干的人不是沒有,最起碼自己日思夜想的美洲大陸上面的那伙人原本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基本上都是英國自己不要的,流放出去的犯人。無論再怎么美化,實際上也改變不了這些家伙是被流放的犯人這一點。
后來的結果也很明顯,這些個貨建立了滋油冥主的美麗奸合眾國,回過頭來就把自己的爹給弄成了孫子,坑的英國直叫爸爸。
為此還爆發了美麗奸合眾國歷史上著名的獨立戰爭。
雖然直到崇禎皇帝穿越回來,那個國家的歷史也不過是區區二百多年。
但是本著小心沒有大過錯的原則,崇禎皇帝第一時間就把朱聿鍵要求把大明的那些個死囚都弄去新明島的要求。
一年運一船過去沒有問題,但是全弄過去,那就不行了。
新明島的主體,必須保證是根正苗紅的大明百姓,而且心里還得念著崇禎皇帝的好兒才行。
否則的話,真搞的新明島獨立了,這個鍋算誰的?
反正崇禎皇帝不想背這種鍋,太蛋疼了。
但是新明島的煤炭還是必須得弄回來的,哪怕是新明島也成了大明“自古以來”的固有領土也不行。
大明本土才是所有一切海外領地的根基,這一點永遠都不可能動搖,也就是說,這些個資源就必須往大明本土運。
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隨著朱聿鍵的奏章到來,同時來到的還有第一批,足足有三船的煤炭。
這些煤炭大概有多少呢?
以福船的載重量為例子,滿載的情況下,大概是八百噸到九百噸左右,所以三船的煤炭,已經足足有兩千四百噸之多了。
雖然說這么點兒的量對比起大明目前每年所消耗的煤炭來說幾乎可以算是杯水車薪,但是,以后的產量和運輸量肯定會大幅度增加,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崇禎皇帝想要慢慢關停大明本土煤礦的希望暫時性的落空,但是早晚有一天,等著新明島運過來的煤炭能滿足需求之后,大明自己的煤礦就可以早早的關停了。
想到這里,心頭火熱的崇禎皇帝就更加的期盼著遠洋局那些死太監們什么時候能折騰起架子來干活了。
然而再盼也沒有什么鳥用,畢竟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紫禁城更不是一年兩年建起來的。
雖然說把遠洋局搞起來要比建個城池簡單的多,可是實際上,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
時間晃晃悠悠的,也就過了冬天,到了年底,這時候的新明島已經快進入夏天了。
在新年祭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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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崇禎皇帝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向老天爺匯報了自己一年的工作和對于百姓的治理情況,也向自己的老祖宗匯報了對于建奴和草原的處理情況。
更沒有忘記提一提新明島的存在。
總之,大明在崇禎三年的這一年里面,雖然說有奸臣作祟以至于四川松潘衛發生了地龍翻身,但是,總體的情況來說還是很好的。
而且不是小好,是大好。尤其是新明島那么大的面積,可都歸了大明所有,說明自己這個天子還是很得上天垂青的,是十分合格的。
有鑒于此,崇禎皇帝大喜之下又下了一道圣旨,免除了大明四年一年的農稅。
對,沒錯,是農稅,而不是農戶的賦稅。
該交給崇禎皇帝的一分錢不能少錢,永不加賦不是永不征賦。
稅是給國庫的,所以崇禎皇帝很大方的免去了農稅。
商稅沒有免。
免了一年的農稅,就是因為崇禎皇帝想要看看,靠著商稅到底能不能支撐的起來大明的國庫。
反正崇禎三年收上來的商稅還有一些剩余,國庫之中現在也沒跑了老鼠,如果不出現大的意外,足夠支撐到春稅的收取了。
而且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情況,自己的內帑里面還有銀子,支持大明的國庫所需幾年的所需都足夠了,更何況只是支撐到崇禎四年的春稅。
每次一想到自己內帑里面的銀子,崇禎皇帝就不禁感嘆一番,林丹汗和黃臺吉真是好人吶。
其實不用崇禎皇帝多說,連黃臺吉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要不然的話,怎么會在自己開了恩科之后就招到了這么多的才學之士呢?
雖然這些人里面并沒有如同范文程一般能干貼心的奴才,可是矮子里面挑大個兒,總有那么一兩個出彩的。
范文程的族弟范文儉就是其中一個。
范文儉覺得大金國對上明軍之后,吃虧就吃虧在火炮上面了,不管是錦州還是山海關,或者是其他的地方,甚至于東江鎮,其實都是吃了火炮的虧。
所以大金得有自己的火炮。
而當時鑄造火炮的技術其實并不算難,只要有鐵匠和足夠的銅鐵,基本上就都能搞出來。
所以大金國也有了自己的紅衣大炮。
黃臺吉撫摸著略顯猙獰的炮身,呵呵笑道:“好啊,有了此物,何懼他明國蠻子的火炮?本汗定要狠狠的教訓明國蠻子一番!”
范文儉湊上前去,陪笑道:“大汗英明,只是這炮雖然鑄出來了,卻還沒有命名,奴才斗膽,想請大汗為此炮命名。”
撫摸來炮管,甚至于比撫摸海蘭珠的感覺還要迷人,黃臺吉當即便開口道:“一炮可當百萬軍,此物就名大將軍炮,欽賜刻書于上曰:天祐助威大將軍。
另外,上面一并刻上鑄造年月,督造官員及鑄匠、鐵匠的姓名,若是哪一門有問題的,可以直接追責。”
范文儉躬身笑道:“大汗英明,奴才為大汗賀!”
話雖然說的好聽,只是錚亮的腦袋瓜子后面卻拖了根豬尾巴,顯得整個人無比的滑稽可笑。
黃臺吉這些子就更高興了,甚至于打算聯絡一下林丹汗,共同給崇禎皇帝找找樂子。
最起碼不能讓那狗皇帝過的舒坦了,得讓他知道本汗手里面也是有家伙事兒的。
尤其是朝鮮的文毛龍,別他娘的總仗著自己手里的火器精良就敢跑來大金國給本汗找麻煩。
這回本汗手里也有火炮了,保準讓你有來無回!
崇禎皇帝不知道黃臺吉心里在想些什么玩意兒,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你他娘的敢來大明,朕還不敢埋了你丫的?
但是就像是后世說的,帥不過三秒。
或者說為人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崇禎皇帝身為老天爺的兒子,自然是沒有哪一路的雷神膽子上面長毛了敢劈他一下,但是這并不妨礙看崇禎皇帝不順眼的神仙給他找點兒樂子。
讓他裝逼,讓他亂給神仙安排職務,讓他亂排順序。
所以延緩一帶干旱的事兒再也兜不住了。
原本還能勉強維持,可是就在崇禎四年的正月,延緩那邊兒開始產生流民了。
職方郎中李繼貞的反應很及時,在流民剛剛產生的時候就上疏請賑濟饑民。
要說別的地方上了這么道奏章,崇禎皇帝可能還會好好想一想該怎么辦。
可是延緩這個地方,雖然說并不出名,可是地理位置卻是太過于重要了防御蒙古的橋頭堡。
糾結鬧心的崇禎皇帝來不及多想,干脆在崇禎四年正月二十三日遣御史吳甡帶十萬金,糧食十萬石賑之。
吳甡倒也算是個能辦事兒的,這家伙一到延綏,就以西安推官史可法主持賑災之事。
當然,讓史可法主持賑濟之事,不僅僅是這家伙有能力,而且還是因為這家伙的另外一重身份。
大明京城的錦衣衛世襲百戶。
同時,這家伙的腦子轉的也快,損人基本上不帶臟字,有時候可能把人罵了半天之后,才會有人反應過來自己被他給罵了。
就比如史可法的老師左光斗。
左光斗進了詔獄之后,史可法是怎么談論左光斗的呢?
吾師肺肝,皆鐵石所鑄造也。
說起來,很多人可能是覺得這家伙在夸人,起碼是在夸獎左光斗忠貞不屈,不向閹黨屈服的偉大精神。
可是實際上,在崇禎皇帝偶然之間翻看錦衣衛的記錄之后,才發現這家伙根本就是在罵人。
基本上跟罵左光斗是狼心狗肺差不多一個意思。
但是這樣一個家伙,卻在此時就已經天下揚名了尊師重道嘛。
唯有崇禎皇帝自己心里清楚,指望一個錦衣衛百戶去對東林黨的人有什么好感,甚至于冒著天大的風險說出來“吾師肺肝,皆鐵石所鑄造也”這種話,而自己卻又屁事兒沒有,用后腳跟都能想出來這里面的事兒不正常。
但是除了崇禎皇帝和某些明眼人,又有誰知道史可法這家伙是錦衣衛百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