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宴會散去,郭鵬拉著糜竺和田豐的手和他們說話,交代事情。
交代田豐辦好冀州的事情,交代糜竺辦好水師建立的事情,送這個送那個,最后就剩下曹操。
“將……子鳳,關于朝廷晉爵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曹操頗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郭鵬。
“大兄,我不和你說假話,朝廷的晉爵,我要接受。”
郭鵬給了一個準話。
曹操一驚,忙問道:“真的?”
“真的。”
郭鵬開口道:“時局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需要我更進一步,強行停留在原地,不能順應人心,人心是最重要的,人心需要我這樣。”
曹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朝建立以來第一次,子鳳,事關重大,非同小可啊。”
“放心吧大兄,我每走一步,都會認真地審視自己,該怎么走,該不該走,我都會仔細的思考。”
郭鵬笑了笑:“大兄,冀州對我而言很重要,我必須要把冀州打造成河北糧倉,冀州糧食的豐收與否決定我日后的諸多計劃,你一定要為我管理好冀州,管理好屯田之策。”
“我明白,放心吧,子鳳,對了,有個事情我想和你說一下。”
“說吧。”
“有個從荊州來的人給我帶來了信件。”
“荊州?”
郭鵬皺了皺眉頭:“我們與荊州人素來沒有來往,怎么會有荊州人來找你?”
“是這樣的,荊州牧劉表的重臣蔡瑁,是我的故友,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當初,他從荊州到汝南游學,我們還見過面,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可能不記得了。”
曹操笑了笑。
“蔡瑁?蔡德珪?”
“是他。”
曹操開口道:“之前,蔡瑁派了一人來找我,給我送信,信中回憶了過去我們的交往,然后還說,希望我可以在你這邊給他說說好話。”
曹操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卷竹簡遞給了郭鵬,郭鵬展開來看了看,少傾,笑了。
“大兄,現在看來,咱們這勝仗不是白打的,勝仗一打,威望就來了,威望來了,人也就來了。”
“那是自然。”
曹操也笑了:“蔡德珪很明顯是希望藉由我,來和你搭上關系,其目的也很清楚,擔心咱們日后南下荊州,他那邊跑不掉,蔡氏是荊州大族,在襄陽一帶勢力很大,廣有田產、房屋,二十年前我曾去過。”
郭鵬點了點頭。
“這倒是有點意思,提前搭上關系,這些地方豪族還真是夠敏銳的,我這邊剛剛才在汝南開始屯田,他們就做好準備要投降了?”
郭鵬冷笑著,把竹簡還給了曹操:“大兄,回信吧,就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并且我覺得大兄和蔡氏繼續往來也沒什么不好的,大兄可以和蔡氏繼續往來,多多交流。”
曹操明白了郭鵬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回信,還有……”
“還有什么?”
郭鵬看向了曹操。
曹操也看了看郭鵬,張張嘴好像還有一些事情想問,不過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不,沒什么了,那……我回府去辦事了。”
“好。”
曹操習慣性的向郭鵬行了一禮,緩緩離開了。
看著曹操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郭鵬感受到了一些距離感。
此番征戰回來,身邊的一些人好像在一夕之間就被拉開了一些和郭鵬的距離感。
曹操是這樣,臧洪也是,若不是喝了點酒,自己帶動話題,他估計也不會說出來那些話。
郭鵬知道這是為什么。
勝利伴隨著成長,伴隨著上升,伴隨著威勢的增加。
隨著勢力的增加,威望的提高,原先敢于和自己接近的人,現在都躊躇不前,有了些擔憂,不敢接近,原先親近的親眷,現在也不敢如往日那般繼續輕松對待,言辭之間多了一些謹慎,少了一些放松。
郭嘉戲忠和陳宮就更是如此了。
略有一絲絲的寂寞啊……
郭鵬咧嘴笑了。
這是對的。
這樣挺好,不需要改變,更不需要回到當初,否則,還不知道是自己的威望不夠,亦或是他們太放縱。
身居高位者,怎能嘻嘻哈哈沒有正形呢?
郭鵬一點都不期待他們繼續喊自己的表字,郭鵬十分期待這群人全面改口,喊自己為魏公的那一天,他十分期待所有人對自己俯首稱臣的那一天。
我是你們的君主,不是你們的朋友,朋友這種東西,對于我來說,已經是累贅了。
你們要及時醒悟,及時發現,心里要一清二楚。
這份認知,決定了忠誠度的高度,決定了郭鵬在他們的心中的地位的高低,這是下意識的體現,是君主威望的直接體現。
我要你們稱臣,要你們臣服,其他的,不需要。
你們辦不到,我會動手幫你們辦到。
郭鵬收回了自己冰冷的視線,轉身進入內堂,沒走幾步,就在內堂看到了似乎正在等待他的郭單。
“父親。”
郭鵬上前向郭單見禮。
“小……子鳳啊,你辛苦了,數度征伐,往返河南河北,很累吧?”
郭單似乎是想喊出郭鵬的小名,話到嘴邊,又變成了表字。
郭鵬沒說什么,微微笑道:“為天下計,不累。”
郭單稍微愣了一下。
他忽然記起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夜晚,在自己的書房里,郭鵬也說過類似的話。
當時是說了為家族,現在,則是為天下。
郭鵬成長了,一個小小的家族已經容不下他,他著眼的,已經是這個天下,而非一個小小的家族。
自己的兒子,已經成長為了擎天巨柱,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費盡心思想著進入雒陽太學的孩子了。
父子倆一路走來的故事,在郭單的腦海里不斷閃過,這讓他無比的感慨。
不過他特意停留在這里,并非是為了和郭鵬談論過往,而是有一些小事想讓郭鵬稍微操心一下。
盡管他覺得這樣做不太合適,但是平常,他更是找不到郭鵬有空的時間。
太忙了。
“子鳳啊,為父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不情之請?”
郭鵬笑了,搖搖頭:“父親,你我父子之間,何須如此?兒子功勞再大,也是父親的兒子。”
郭單稍微松了口氣,也笑了。
笑得有些放松。
說老實話,站在現在的兒子面前,明明自己是父親,卻總是有些莫名的心虛,感覺兒子的氣場太強,自己無法直視一樣。
他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已經是天下最強的諸侯,一言一行都能給大漢天下帶來巨大的影響力的人物。
現在得到了兒子的首肯,他居然有點輕松。
“也是,也是。”
郭單笑著點了點頭:“其實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事,你這邊稍微安排一下應該就可以的。”
“父親請說。”
郭鵬恭敬道。
“就是……就是關于陽兒。”
郭單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是為了郭鵬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