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句,便令趙然刮目相看,看來白庚果然不是沒腦子的貨,至少對線索十分敏感啊。
他當然不能鼓勵白庚去“策反”成安,也不愿意將成安的真實身份告訴白庚,只好含糊其辭道:“最好不要這么做,他同樣處于天龍院的重點關注名冊。”
白庚在大君山洞天里住下了,他現在還不能立刻前往,趙然準備讓他帶一個商隊過去。
當年趙然化身成安,帶過去的是成記商鋪的商隊,此商隊屬于三清閣西堂所有,一應收益都歸三清閣支配。當然,他還是想辦法自己賺了一大筆,不過總是不那么名正言順罷了。
這一回,趙然打算成立大君山自己的跨境商隊,好不容易爭取到了在興慶開設自家貨棧的權力,不搞個專門跨境貿易的商隊出來,實在是對不住自己的辛苦。至于說有人會不會以通敵走私為借口難為自己,趙然根本不怕,這個項目頭頂著三清閣的名義,誰來找事滅誰!
一直等到二月初一,趙然等的商隊終于來了。帶隊的是趙然的老熟人,金記商鋪的金掌柜。
自從十年前投靠了趙然,金掌柜算是走了一條康莊大道,先是成了無極山下小集市有頭有臉的人物,繼而成長為谷陽縣的大商賈,等趙然當了無極院方丈,他更是一躍而成谷陽縣商界的頭面人物。到了今日,金記商鋪已經在整個龍安府享有盛名。
在大明天下,凡是有地位的高道或者高官,都控制著一些營生,雖然不在本人名下,但實際控制權卻都在手,這也是當下的慣例。
金記商鋪同樣如此,表面是金家的產業,但通過各種繞來繞去的股權關系,實際已經被趙然完全控制住了。尤其是趙然當谷陽縣方丈的時候,金掌柜更是舉家投獻,若非趙然阻止,此刻怕是已經改了姓氏。
趙然沒有想到是金掌柜本人出馬,于是勸解了兩句山高路遠,但金掌柜卻十分堅持,表示這是金記商鋪在西夏正大光明立足的第一步,他本人必須前往操持才可放心,趙然便也只能由他去了。
因為之前趙然去信交代過,故此金掌柜前一陣子大肆采購了許多興慶府銷路很好的明貨,主要還是綢緞布匹、高檔瓷器、食鹽,此外,大明產出的房四寶在興慶也賣得很好。
這件事是趙然去年12月份寫信交待的,金掌柜耗時一個多月才辦成,包括五十輛大車和牽車的騾子、驢、滇馬,以及近百人的腳力和護衛,裝滿了貨物,路又走了半個月,于今日堪堪抵達。
趙然只讓他在紅原修整了三天,便匆匆催著白庚帶隊出發了,臨行前,趙然取出五千兩銀票交給白庚,專門用來購買漢人奴隸。
這筆錢當然不能自掏腰包,只不過是趙然代墊的,趙然已經和夏總督談好了,由夏總督向四川左布政周峼申請專費。
夏總督對此事極為贊成,也特別心,報去的數目是每年兩萬銀子,以布政使司的財力,這筆錢也有點吃緊,不過“贖買漢人”是極為偉光正的名義,相信周峼有辦法湊出這筆銀子來,畢竟光是都府的富庶,整個大明都出了名的。
將白庚打發去了興慶當貨棧掌柜之后,剛剛休沐結束的趙然又接到了飛符,不得不再次回了大君山。
無他,前來給大君山洞天各處建筑雕梁畫棟的專業人士到了。約期是二月初五,所以四個人是同時到達的。
華云館來的是大卓、小卓兩位師叔,見了面之后,自是親熱不已,啥也不用提,原本是自家人,來了是準備干活的。
慶云館來的是張氏一房的女修,趙然見到時,頓時臉一紅,暗自感嘆世界真小。這位張裴氏是裴澤的小姑,當年趙然在慶云山第二次正骨的時候,裴家兄弟給他張羅了不少相親對象,因為以貌取人,當時趙然都沒看,唯一動了心思的,是這位張裴氏。
那時候張裴氏還是單身,沒有嫁到張家,當然也并不在裴氏兄弟張羅的對象名錄,而是趙某人偶然看見的,一見之下,頓時被其容顏吸引。
可惜旁敲側聽之下才知道,這位裴澤的小姑已經四十八歲了,當即便驚出趙某人一身冷汗——這還真不怪他,女修的年齡不要猜啊不要猜……
如今張裴氏已經五十多了,看去依舊芳華,趙然忍不住悄悄詢問跟著過來湊熱鬧的裴濘:“你們裴家是不是有專門的駐顏之術?”
裴濘白了趙然一眼,不屑道:“知道你是個以貌取人的家伙,哼哼……說起來無外乎功法罷了,如果非要加一條的話,那是我們裴家的血脈傳承較優秀咯。”
“哎呀呀濘師妹,你現在說話也這么不矜持了嗎?也不知跟誰學到,好的不學學壞的……咦,你竟然是個血統論的家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不都跟師兄你學的!”
“不過你這話也有點道理,我看你越長越有點你小姑的意思了,嘖嘖,什么功法這么牛?了不起!”
把裴濘羞了個滿臉通紅,趙然追問:“我聽你哥說,搞這個專業的是你們慶云館的老張家啊,你小姑嫁了張家才幾年,這學會了?行不行啊?”
“你放心吧,我小姑雖然才學了不到七年,但這門手藝在張家已經算是翹楚了!”
“那還行……哎,對了,你怎么也跟過來了?我可先說好啊,你幫著你小姑打打雜可以,想要混一份薪酬……恕不接待!”
說鬧之間,最后一位正主登場了,便是孫真人自湖廣請來的太浮山楊氏一族的修士,名楊致溫。
此君是楊氏老太爺的嫡孫,家門絕學,不在乃父之下。
趙然搞不懂這一行的門道,但兩位卓師叔和張裴氏見了不到三十歲的楊致溫,卻態度極為熱忱,甚至在碰頭商議的時候,竟然異口同聲請楊致溫“主持大計”。
趙然偷偷去問孫真人是否靠譜,孫真人捻須微笑:“你只要知道,這孩子在此行之,乃是,你那句話怎么說的?乃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