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放光明,廢墟城池中凡人,一個個從重建的房屋中走出,向著城中央寺廟匯聚。
他們奉上香火,叩拜佛祖,祈求著佛祖的護佑,祈求著下江捕魚安全歸來、收獲豐富。
大殿中,定元老和尚敲著木魚,誦念經文,面顯慈悲之色。
祈禱結束,眾人離了寺廟,向著江邊走去。走在前面的是三十幾名壯漢,都是精通水性,擅長漁獵的漁民。
只是,此時這些漁民面上沒有了往日的自信,雙眼之中恐懼之色難掩。
此時此刻的青陽江中,任是他們水性再好,都難以保證他們在洶涌的江水中、兇險的妖口下活命。
他們能夠指望的,也只有佛祖的保佑了!
三十多位壯漢漁民后面,是送行的人群,人群之中壓抑的哭泣聲隱隱傳出,都是前面那些壯漢漁民的老邁父母、弱妻幼兒。
沒人喝止他們,每一次下江捕魚,都難免會有幾人永遠留在江中、葬身妖腹,所以每一次都是生離死別,他們無心也無力阻止。
就在這時,青陽江邊,白夜等人建造的江神廟上方,忽然有大片光幕顯化,光幕之中傳出陣陣對青陽江神的歌頌。
眾人不禁抬頭看去,卻見到屏幕之中,正有大批凡人在一座江神廟前祭祀江神,從那歌頌與祈禱之中,可以看出,這些凡人也是準備下江捕魚,故而來此祭祀江神。
奇異的屏幕宣傳、同樣的境地需求,讓廢城中的一眾凡人,不由停下腳步,好奇的看著屏幕中的畫面、進展。
而廢城中央的寺廟中,定元老和尚見此,面色不禁一變,手上念珠一揚就要出手,打碎天上屏幕。
只是,他的手剛抬起,便僵住了,沒有打出去。
寺廟門口,白夜悠然走了進來,本命靈器陰陽鏡已經祭起,黑色鏡面上鏡光閃爍,已經鎖定了對方。
“大師,你可想好了,若是動手,我們萬寶宗是絕對不懼你身后那些勢力的!”
定元和尚揚起的手臂慢慢收回,雙手合十,低誦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施主多慮了,我佛慈悲,廣開方便之門,善信者來來去去皆無所阻!”
隨后不再多言,只敲木魚、誦佛經。
白夜見此,冷哼一聲,道:“希望如你所言。”
江神廟上大屏幕,繼續播放著下游數百里外居住點漁民祭祀、捕魚的場景。
祭祀江神,叩拜、祈禱、奉以香火,與廢城中凡人每次下江之前在寺廟前叩拜佛祖、祈求保佑的場面大同小異,并無多少差異。
不過,隨后的效果,卻是天差地別!
廢城中的凡人們,透過江神廟上的光幕,看到那些祭祀江神的漁民,下到青陽江中,江水平緩,即無激流也無、漩渦,可謂安全之極。
蘇毓甚至做法,讓光幕之中顯化江水之下的場景,城中凡人清晰看到,在那大江深處,有水妖盤踞,卻不敢沖擊水面上的舟船、漁民,因為他們有著青陽江神庇佑。
而舟船上的漁民捕魚,往往一網下去,收獲都是豐厚之極,比之廢城這里的漁民收獲都要多上數倍!
這一切,與廢城這邊漁民們的兇險、收獲稀少,都形成了鮮明對比!
見到如此景象,廢城中眾多凡人中頓時有議論聲紛紛響起,有人目光閃爍看向江邊的‘江神廟’,還有漁民的家屬當下就想沖去河神廟叩拜、祈禱。
不過,終是被人群中一些人拉住、勸住了,這些人往往與寺廟往來親密,甚至家中就有人在靈臺寺中出家,也因此在凡人之中地位頗高。
他們以自己的地位、權威,勸住了異動的人群,阻止了對江神廟祭祀的沖動。
然后,漁民們也在他們的催促下,再次下江捕魚。
依舊是洶涌的河流、兇險的水妖,稀少的魚獲。
或許是感覺到了危機,這一次,那些守護的和尚出手間都拼盡了全力,因此這次死傷倒是比以前小了一些,卻還是有兩位漁民被水妖拖下水去,葬身妖腹。
夜里,廢城重建區域的房屋中,兩家人燃著燈火,聲聲悲戚、痛哭從屋內傳出,那是死去的兩位漁民家中妻兒父母在痛哭、呼喚。
這哭聲、悲傷傳遞開來,在整個重建區各家房屋之間傳染,是的四周氛圍越來越壓抑,讓人窒息。
今天的魚獲依舊不足,明天還要漁民下江捕魚,那些家有漁民的人家,父母、妻兒擔憂、恐懼著!
悲傷、壓抑、恐懼、擔憂之中,漸漸地有誦經聲、祈禱聲,從家家戶戶中傳出。
念佛、拜佛、祈求著佛祖護佑,保佑這家人明日下江捕魚安全歸來!
然而,不知道什么時候,不知道從何而起,漸漸地在這念佛、拜佛的誦經聲中,隱隱有了一兩聲異樣的祈禱。
念的不再是佛祖之名,祈求的也不再是佛祖,而是江神,念的、祈求的都是青陽江神!
雖然,這誦念、祈求聲小而且少,被掩蓋在眾多的誦經、念佛聲中,幾不可聞。
但是這聲音、這祈求卻總是此起彼伏,不曾斷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靈臺寺前,定元老和尚將這城中凡人眾生的一幕幕看的清清楚楚,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他知道,他的任務失敗了,靈臺寺擋不住江神廟向西北高地上的前進的步伐了。
“南無阿彌陀佛,眾生皆苦!”老和尚誦了一聲佛號,翻手取出一枚傳訊玉簡,將這里的信息傳回西北高地上靈臺寺總寺去,后面的事情該如何去做,就讓上面那些人去煩吧,他是無能為力了。
發完訊息,老和尚嘆息一聲,回了寺廟之中,不久木魚聲、誦經聲又再次響起,一如往日!
轉眼又是一夜過去,大日東出,艷陽高照,今天依舊是個晴朗的好日子。
廢城中百姓在寺廟前燃過香火,拜過佛祖之后,再次向著江邊走來,準備下江捕魚。
而此時,江神廟上的光幕也再次亮起,還是宣傳著‘青陽江神’的守護之下,下江捕魚的安全與豐收。
不是什么大威大能,卻是此時此刻廢城之中,許多凡人最為需求之物!
“青陽江神!求求你保佑我兒!我給您磕頭上香了!”
一個老婦人,老態龍鐘、奔跑間顫顫巍巍,卻是連滾帶爬的從人群中沖出,奔到了江神廟前大禮拜倒在地!
這一次,沒有人能攔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