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的決斗中,楊崢充分展露出他的天賦和戰力,跟司馬健這一戰,更將他的強勢體現得淋漓盡致。只要敢損害他的利益,他不畏懼跟任何人為敵。
這樣的對手,誰還敢招惹?
自此,再無人挑戰楊崢。他接連挫敗田澤、楊玄、司馬健三大天才,毫無懸念地鎖定魁首席位。
連農家的殺手,也選擇了沉默。
在隊列后方,一名瘦小的青年面容雪白,不知何故,眼眶通紅。為了不被人察覺,他低頭咬著嘴唇,目光冷冽,恨意在瘋狂燃燒。
他誓死忠于舊王族,剛才,楊崢當眾宣稱,農家巢穴已被破獲,經營多年的勢力頃刻消散。對他來說,農家將他撫養成人,就是他的親人,此仇不共戴天。
然而,他并沒喪失理智,臨時放棄計劃,不再出戰阻撓楊崢。他明白,自己的性命就是舊王族最大的希望,復仇雖重要,但他不能鋌而走險。
在如此情勢下,換作其他考生,都不敢跟楊崢為敵,他若是跳出來,太惹人注目,很容易讓楊崢猜出他的底細,不僅報不了仇,還會把自身性命搭進去。
楊崢故意說破農家的事,未必不是在激他暴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前他只能咽下這口氣。
站在他身邊的那名書生,轉頭時無意中瞥見,他在微微顫抖,誤以為他是緊張,于是低聲鼓勵道:“小兄弟放松點,比試就快結束了。”
這倆人都已進入前64強,只要不再戰敗,就會通過冬試,進入最終的錄取環節,可以說是勝利在望。
進入學宮后,這青年和楊崢同在屋檐下,就有的是機會嘗試刺殺。
他仍然低著頭,沒搭理那人,攥緊拳頭,默念道:“皇天在上,我姜凜音對今日發誓,若不殺死楊崢,替同袍報仇,就讓我世代淪為賤婢,任人踐踏!”
這個文弱白凈的青年,居然會是姜凜音!
她明明是女兒身,生得清麗美貌,但此刻,卻改頭換面,眉眼輪廓跟以前大相徑庭,變成英俊瀟灑的青年。別說陌生人,即使農家的熟人遇見她,也絕對認不出來。
連眸光神采都截然不同,她是如何做到的?
這還是巨大的謎團。
毋庸置疑的是,楊崢有大麻煩了。他不可能料到,這個熟悉的仇家,會以全新的面貌潛近他身邊,時刻準備著殺死他。
那書生名叫張蒼,見自己的話被無視,以為姜凜音太緊張,沒有聽清,便湊到她耳旁,正想繼續安慰幾句,忽然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哎呦,小兄弟,你身上的蔥花味兒怎么這么重?我說,你家里是做酒樓生意的吧?”
他一臉嫌棄,迅速拉開跟她的距離,腹誹道:“這小子長得英俊,裝扮也不差,肯定不是窮鬼。冬試如此重要的場合,他竟不沐浴熏香,成何體統!”
嫌棄歸嫌棄,他聞著這股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咕叫起來。
張蒼哪里知道,姜凜音故意弄一身蔥花味,就是怕被楊崢聞到那股虛無縹緲的體香,再流口水,識破她的身份。
為了不出破綻,她甚至專門讓婁鶴收購一家酒樓,掩飾自己明面上的身份。可惜,世事難料,那家聽風樓,成了婁鶴留給她的遺產。
姜凜音回過神來,朝張蒼點頭致意,隨口敷衍道:“多謝兄臺鼓勵,我現在不太緊張了。”
她的嗓音略微沙啞,富有磁性,聽起來讓人很舒服。無論如何,人們也不可能聽出,這個美男子其實是女人。
她已經天衣無縫,完全是個男人。
又或許,她本來就是男人?
張蒼呵呵一笑,天生就是啰嗦多話的性格,耐不住寂寞,繼續搭訕道:“相遇即是緣,在下張蒼,燕國人氏,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他心里盤算著,若能跟這個蔥花味的青年結為好友,以后常去酒樓蹭飯,豈不是能節省一大筆開銷。
姜凜音微怔,暗忖,如果楊崢所說屬實,婁鶴真的遇難,那么,以后她就得自力更生,很難再倚仗農家的力量。多個朋友多條路,是該多結識些朋友。
她拱手行禮,頗具豪杰氣概,“大秦,洛陽!”
一個時辰后,決戰終于結束。
前64強最終確定下來,他們就是笑到最后的佼佼者,將有機會拜入學宮,成為其中的一員,徹底改變人生命運。
而在萬眾矚目的隊伍前列,楊崢雄踞魁首,引領風騷,令無數人歆羨和嫉妒。
學宮冬試,是他向全天下宣告自己入世的耀眼舞臺,相信用不了多久,各國的修行者們都會聽說,圣地之一的稷下學宮,今年收了個了不得的天才,名叫楊崢。
幸好他用的名字是楊崢,而非祖龍。否則,信陵君真要派人來請他赴死了。
位居次席的楊玄,同樣成為這段傳奇的一部分。他的天才光芒雖然遜于楊崢,卻也足夠耀眼,日后必定像楊崢一樣,深深影響整個時代。
顏墨、田甜和司馬健,分列三至五位。化名洛陽的姜凜音,為了隱匿身份,居于第42位,也成功脫穎而出。
其余不必贅述。
接下來,冬試步入尾聲,同時也是最精彩的高潮。
按照學宮公布的規劃,今年共招64人,但是,這64個名額只是理論上的,僅代表前64強通過冬試的考驗,有資格進入學宮,并非最終的結果。
還要看他們填報的志愿。
如果考生心儀的流派,跟該流派的招錄意愿不同,雙方沒有互相看著順眼,學宮就不會勉強錄取,該考生依然會被淘汰。
所以說,別以為你已經穩了,淘汰才剛開始。
觀戰蘆棚內,各家代表都站到欄桿旁,面朝戰臺。他們稍后的意見,將直接決定考生們的命運,當然,如果某考生太搶手,那么,他們的任務就是表達誠意,爭取打動對方。
戰臺上,那名主考官捧著一個巨大而密封的箱子,在數名執事監督下,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裝著的,就是考生們在開考前填寫的志愿。
全場鴉雀無聲,在結果揭曉的最后時刻,觀眾們的心情跟考生一樣緊張,不少家長甚至更緊張。這不止意味著考生的前程,更關系到家族的顏面。
主考官轉頭,看向64人中的最后一位,朗然道:“第64名請出列,報出登記編號和姓名。”
那人昂首挺胸,情緒激動,這是他至今最輝煌的人生巔峰。
“1438號,曹千曲!”
于是,主考和執事們迅速低頭,從箱子里翻找屬于他的志愿單。各家的代表們也輕車熟路,按照往年的流程,開始依次發表招錄意見。
最左側,法家的老者板著臉,神態冷酷,看不出絲毫帶有鼓勵的慈祥情緒。
曹千曲的心都懸到嗓子眼上,他最想去的就是法家。
他在冬試過程中的表現,不足以打動法家代表。
這短短兩個字,令他身軀猛顫,心情頓時跌入谷底。不過,他來不及悲傷,將視線迅速轉向右側的其他流派。
考生可以填報三個平行的志愿,法家不肯收他,另外兩個或許會愿意,他的希望就還沒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