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連忙爬起來,領著楊崢走向那條僻巷。
快要邁進陰影的一瞬間,楊崢忽然鬼魅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捏住小乞丐的喉嚨。
楊崢掃視一眼,發現對方有七八人之多,俱是穿著夜行衣,氣息幽深難測,顯然實力遠勝于他。
說這話時,他打量著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
“下午,孟家已經挑釁我一次,不會這么快再派人刺殺,若是這樣,他們的作案嫌疑太大,沒法跟即墨城交代。所以,諸位自然是農家的前輩。”w8.RG
他捋著胡須,感慨道:“你下午剛嶄露天賦,轟動全城,前途一片光明,晚上就當街慘死,這大好的年華,實在太可惜了……”
楊崢不以為然,“你們殺不了我。”
“哦?”老者銀眉一挑,諷刺道:“你該不會是想弄出動靜,引來救兵吧?實話告訴你,這條陋巷里設有陣道,誰也察覺不出端倪!”
他們有備而來,之所以引楊崢入巷,就是怕打斗時驚動荀圣等強者。巷里的陣道,能隔絕此地跟外界的一切聯系,消除后顧之憂。
楊崢欣賞著老者的神態,忍不住反諷道:“你到底還想裝多久?我猜,你手心里全是汗水。”
老者面容驟僵,瞳孔深處閃過一抹懼意,“什么意思?”
楊崢冷冷說道:“我掐著姜姑娘的脖子走進來,直到現在,你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提人質的事,不過是想故作淡定,裝出不關心她死活的假象罷了。”
他這一句話,戳破了老者所有的偽裝,也狠狠刺中了對方的軟肋。
他最大的底氣,就來自這小乞丐。他知道,只要擒住她,今夜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如果入巷前的那記擒拿失手,他現在已經瘋狂逃竄了,根本不敢閑庭信步地走進來。
老者竭力克制著心頭的慌亂,寒聲道:“你還真是自作聰明。”
楊崢捏住小乞丐的脖頸,微笑道:“姜姑娘,你是不是以為,上次見我時披著斗篷,這次只要掩飾嗓音,就能瞞過我?”
姜凜音雖無法開口回答,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已經把答案告訴了楊崢。
那天在亂云山,她阻攔楊崢進陣,的確沒有顯露容貌。她以為自己毫無破綻,今夜本想親手殺死楊崢,以泄當日被調戲之憤,沒想到會被一眼看穿。(第47章)
“其實很簡單,你體內有種香氣。”
“什么?”
此言一出,不止是老者,在場眾人都感到震驚。
“不可能!我追隨大小姐多年,怎么從沒聞到過體香?”
“我也沒聞過。體香這種東西,也太荒誕了吧?”
“大小姐從小吃苦,沒被嬌生慣養,連胭脂水粉都沒碰過,身上怎么會有香氣?”
他們都不信楊崢的話,以為是在糊弄大家。
姜凜音也一臉茫然。
我有體香?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楊崢從沒有摸鼻尖的習慣,但今夜第四次摸了摸鼻尖,“說起來你們肯定不信,我從她身上聞到的香氣,不是那種少女的芳香,而是……”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美食散發出的香氣。”
美食之香跟美女之香,完全是兩回事。
眾人聞言,臉色霎時蒼白。
什么情況?這小子想吃人?難道他是妖怪不成!
楊崢干咳一聲,自己也想不通,為何會有這種荒誕的錯覺。但是,只要嗅到姜凜音的那股體香,他就會本能地流口水,仿佛真的看到了燒雞烤鴨。
這種錯覺,在別人身上卻從沒發生過。
難道龍魂只認絕色美女?還是說,姜凜音的體質也暗藏玄機?
“剛才在巷外,她一靠近我,我就聞到這股體香,識破了她的身份。所以,無論你們如何掩飾,都不可能騙過我。”
老者表情沮喪,事已至此,再無力偽裝淡定。
盡人事,聽天命,他真不敢相信,這場同樣志在必得的刺殺,居然會敗在極其荒誕的體香上。
這少年是天命之子嗎?命怎么這么硬!
“那天在樹林外,我記住了她的嗓音。后來在斗法時,她操控春秋大陣,又隔空挑釁我,我便猜出,她肯定是舊王族姜氏的傳人,地位舉足輕重。”
他的心思極細膩,通過這些細枝末節,確定了姜凜音的真實身份。能掌控大陣、凝成鳳凰的天才少女,非炎帝后裔莫屬。
“我敬你們是好漢,愿為舊主赴湯蹈火,報仇雪恨。但現在,你們少主的性命就捏在我手里,她若是跟我同歸于盡,‘這大好的年華,實在太可惜了’……”
他破壞了農家志在必得的刺殺計劃,農家對他恨之入骨,想除之而后快。
當今齊王病危,時日無多,試想,若是此時儲君再被殺,王位空懸,齊國必將大亂,舊王族殘黨便可以渾水摸魚,振臂一呼,豎起復國的大旗。
理想很豐滿,可惜,現實很骨感。
楊崢的亂入,打亂了他們的完美計劃,他們如何不恨。
那老者點頭,眼眸里流露出贊賞之情,“小子,你不止天資絕艷,頭腦也很聰慧。自從你進城后,我們就派人盯著你家,專等你出門的這一天。”
小乞丐啜泣道:“少爺,您幫忙看看,我爺爺還有沒有救?只要您肯接濟一二,我愿意以后服侍您,當牛做馬,干什么都行!”
楊崢呵呵一笑,撩起她的凌亂污發,瞥了眼尖嫩下巴,說道:“你帶我過去。”
李鼠皺眉,不放心地道:“主人……”
論機警,楊崢要遠遠勝過李鼠,他這時候讓李鼠先回去,顯然是想幫這對乞丐祖孫,而且不認為陋巷里有什么麻煩。
他知道,這群人非殺他不可,所以讓李鼠先走。這不是因為他很自信,而是不想把李鼠牽連進來。一個人打斗逃跑,總比帶著累贅容易。
老者聞言,有些詫異,“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楊崢用左手掐住小乞丐,右手再次摸了摸鼻尖,答道:“我來臨淄前后,總共只有兩撥仇敵,還都是在亂云山得罪的。”
陋巷深處,一名黑袍老者緩緩走出,嗓音陰惻,“你既然已經識破,又何必非要進來?我該說你聰明,還是說你蠢?”
楊崢神色平靜,雖然陷入重圍,卻毫無怯意,“我想見見你們,把話說清楚。要不然,即使我識破這次,還會有下次陷阱在等著我。”
他緊緊掐著小乞丐,繼續前行。
還沒走出數步,漆黑不見五指的小巷里,倏然升騰起數道火光,躍動的火焰將他圍困在中間。
他眼眸微瞇,盯著老者纖細的銀眉,繼續說道:“況且,你們膽敢冒險,在這附近設伏殺人,就算我不肯進來,想必你們也有沖出去的決心。”
楊崢明白他的顧慮,又摸了摸鼻尖,“別疑神疑鬼,這里是都城,哪有那么多兇險?快走吧!”
李鼠失神片刻,忽然反應過來,大步離開。
“走吧,讓我見識見識,你們擺下多大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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