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任小粟是真沒想到會在這里撞見江敘,之前也沒人給他說過江敘在這里當客座教授啊是不是。
不過今天還有驚喜呢,回去可以給秦笙說說,恭喜他表哥成了這門社會人文與政治課的課代表,這怎么也該算是好事吧……
想到這里任小粟雖然有點心虛,但他覺得大方向是沒錯的。
他坐到位置上,其實他明白江敘已經清楚他不是這個班里的學生了,但對方并沒有拆穿。
只見江敘走上講臺,看向下面所有學生:“上節課結尾,我讓你們回去根據希望傳媒的報紙來思考當下時事,現在有什么想問的,都可以問了。”
一名女生忽然問道:“老師,上節課你講到了王氏、周氏、孔氏的地緣政治,而我們洛城位于三家中間其實非常危險,現在學校都戒嚴了,是不是跟您說的這些有關系?”
江敘想了想說道:“有一定關系,不過這還不是你們需要擔心的事情,再大的事也不會波及到學校里面來。”
另一位男同學說道:“老師,我想問一個問題,您說財團都是貪婪的,這一點并不會根據領導人的意志而轉移,因為財團需要穩固自己的權力以及利益,所以這龐大的戰車必須不斷前進,然而想要維持這些,就必須有穩固的階級結構,對嗎?”
“不對,”江敘搖搖頭說道:“穩固的階級結構有時候反而會產生腐朽的蛀蟲,一個統治者如果有更大的野望,也許會選擇率先打破階級壁壘,讓底層重新煥發活力。”
“那王氏高調宣布61號壁壘接納流民,是不是意味著王圣知有更大的野望?”一名男同學問道。
“是的,”江敘說道:“我從不懷疑這一點,而且61號壁壘接納流民,給周氏和孔氏的工業體系造成了重創,這算是一石二鳥的策略,對此我也非常佩服王圣知的魄力。他要推行這個政策,一定會受到王氏那些既得利益者的阻撓,因為一座空虛的壁壘需要填補太多的權力崗位,而王圣知能夠順利的啟用流民,這也說明他在王氏內部的統治權柄十分穩固,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任小粟愣了,江敘到底是比他看的更遠一些,他只看到了王氏對于周氏和孔氏的傷害,卻沒想到其他東西。
江敘侃侃而談,他用了20分鐘的時間竟從一件事情里抽絲剝繭絲的把王氏給分析的明明白白。
任小粟忽然有點羨慕起這些大學生來了,只需要交點學費,就可以在這象牙塔里面獲得別人用一生積累出來的智慧。
而整節課的上課模式,絕不是江敘看著書本照本宣科,而是以提問與回答的方式來進行,江敘讓大家關注時事,然后他再通過一些小事來發散思維,這種方式不是灌輸知識,而是在培養學生的智慧。
一名女神問道:“老師,我看您的報紙第五版最近一直印著一句話,不要讓時代的悲哀,成為你的悲哀,您為什么要刊登這樣一句話,我們都很喜歡。”
“這個啊,”江敘笑了笑,他有意無意的撇了任小粟一眼說道:“這是一個跟你們差不多大的少年講給我的,我也很喜歡,于是就放到報紙上去了。”
同學們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這句話還是與他們同齡的少年說的。
等講完這件事情時,江敘忽然看向任小粟:“課代表,你沒有什么問題要問嗎?”
同學們同情的看向任小粟,一個來替課的竟然被提問……
不過任小粟正好有問題:“老師,我想問的是,王氏所擁有的人工智能,真的那么可靠嗎?”
江敘思索道:“現在說它可靠不可靠還為時尚早,不過在治理壁壘方面,它現在確實展現出了極其強大的能力。不過我以前也聽過一個故事,我隨便講講,你們隨便聽聽。”
“說王氏有個計算機工程師退休后跟人講起,他說有一次自己閑著無聊想拿人工智能做圖靈測試,圖靈測試就是說,測試中要求一個人和一臺擁有智能的機器設備在互不相知的情況下,進行隨機的提問交流,如果超過3成的測試者沒有發現對方是機器設備,那就代表了這臺設備擁有‘智能’。”
“其實這個圖靈測試是很早以前的設想了,并不能真的當做人工智能是否擁有智能的標準,而且,這位工程師早就有自信,現在王氏的人工智能絕對可以通過圖靈測試的。”
江敘笑著繼續說道:“所以,他百無聊賴之下起了玩心,可是意外發生了,這個人工智能并沒有通過測試。”
任小粟忽然覺得江敘像是在暗中透露著什么,對方沒有明說,只是講了一個故事而已,對方的深意,要比這個故事的深意,藏的更深。
任小粟忽然想起61號壁壘里,人工智能并沒有對爬墻虎預警的事情。
這一刻,任小粟竟對江敘的課有了非常濃厚的興趣,之后還要再來聽聽才行。
臨下課的時候,江敘拿出班里學生的名冊來,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任小粟一眼,然后說道:“現在點名了,沒到的人,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會扣十分。”
“舒林林。”
“到。”
“高穎語。”
“到。”
“鄭航。”
任小粟無奈:“到。”
可就在這時,江敘忽然說道:“楊小槿。”
班里突然安靜下來,任小粟也愣在了當場!
這個名字就如此突兀的出現在任小粟的耳朵里,像是突然被數千米之外的狙擊子彈一槍擊中心臟。
他太熟悉這個名字了,以至于當江敘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任小粟渾身就像麻痹了一樣,呆坐在座位上。
久違的名字,久違的人。
江敘皺眉道:“楊小槿沒有來嗎?”
以前楊小槿也提問過,所以他對這個女孩的印象還挺深刻,只因為對方提的問題與普通學生都不一樣,更加殘酷。
此時,一名女同學解釋道:“老師,楊小槿十多天前辦理休學離開洛城了,您上節課沒有點名,所以不知道這個事。”
“奧,”江敘嘆息道:“可惜了。”
任小粟看向周圍,原來這就是楊小槿的同學啊,原來楊小槿真的在這里上過學,只是如今又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離開了。
就在任小粟左思右想的時候,江敘對任小粟說道:“鄭航同學,下課后你來一趟我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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