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民城四十公里外的一個衛星鎮中
提著防爆盾,端著激光槍的執行組,組成一個個小組向前前進。而在前方,一群群人趴倒在地面上。數十個重度燒傷的人被拖到一旁,用塑料拘束手銬控制。
這些反抗的隊伍中不乏有槍械,但基本上都是發射六毫米手槍彈的槍械,打不穿防爆盾。在五十米外殺傷力、動能就嚴重損失。
而激光槍雖然是非致命武器,但是集火時對無甲的目標傷害頗大。當十支,二十支,甚至四十支的激光槍一齊灼燒照射時,受害者的感覺就如同身上被撒上了紅炭。
執行組在攀爬行動時更是展現了裝備上的絕對優勢。
依靠著蝶衣上的機械繩索,這群年輕人在幾秒鐘內登上二十多米的高樓,而熾家雇傭的江湖人士沒有這個裝備。
沿途所有高地,均被社會調查組的武裝人員順利攀爬搶占后。
執行組在各個隊長的指揮下,非常有紀律地進行了分工,在戰場上分別執行壓制、掩護、重點打擊頭目等一系列目標任務。
這些臨時組織的小嘍啰們,在混亂中連隊形都沒有,完全是一窩蜂跟著前面的人向上沖。
而前面的人全身被激光灼燒得哇哇叫,衣服冒煙著火后。
這個沖擊隊伍就停滯不前了,而且相互踩踏。至于手槍那是隨便亂放的,打兩槍后,面對激光能量鎖定,就疼得甩開了手中的槍械。
事實證明,江湖上單純的個人之勇,在組織體系下,不堪一擊。要論見血斗狠,這些老江湖哪個不比執行組的菜鳥經驗豐富。但是現在這些江湖經驗,只有在低頭求饒那一方面,才用得著。
“蹲倒,抱頭!”“老實點!”執行組的聲音在街道上吼著,同時不乏猛踹的悶響和哭哭啼啼的慘叫聲,這些跑江湖的嘍啰有著特有優點——非常認形勢。
搞定了當地的抵抗后。
執行組的成員們則是以極快的速度進入了這些熾家旁系產業大廈內。
將內部的檔案、重要文件搜集好,例如一些合同和憑證文件放到保險箱中打包,至于電腦設備則是直接把硬盤給拆下來,裝到塑料袋中。這些信息數據,統統打包帶走。
相關行動在一個小時內就完成了。
邯民城內治安總隊,卻是在第二天才趕到——千川文官體系對象下面的控制力之弱可見一斑。整個晚上就這么喧喧鬧鬧
而在事件發生的當晚。也就是在小巷爺孫之戰三個小時后;
熾白呢,暫住在羽曙星的別墅,搞定完工作后本想躲個清凈。羽曙星被熾白推到隔壁房間去了。
可是事情不饒人,盡管電話上設置了非熟人不接聽,但是外面的人是想盡一切辦法來打通。
首先熾來極的電話打來了,熾白笑了笑沒有接,然而過了半個小時后,熾白看到手臂通訊機顯示了自己老爸熾來恒的電話號碼。
熾白臉上變了變,深吸一口氣嘀咕道:“嗯,怎么搞的!”
脫下盔甲,穿好睡衣睡帽,揉了揉眼睛,弄出一幅睡眼惺忪的樣子,熾白接了可視電話,開口道:“爸,這么晚了,什么事呢?”
熾來恒古怪地看著頭發蓬松的熾白,不動聲色的問道:“你現在在睡覺嗎?”——熾來恒從族內得到了一些通訊,但是他將信將疑,所以現在是看熾白的表情來判斷傳言的真偽。當然很快,他看到熾白所在的房間貌似,有些閨房風格。
熾白乖巧點頭:“是的,明天還要上課呢,下周還要考試呢。”
熾來恒:“你沒做什么事情吧?比如學生會的職位。”這位老爹一邊說話一邊,瞅著床頭上雕木花紋。他確定這個女孩子應該是非常心細。
熾白:“您不能在網上查嗎?學校學生會成員中,我是白丁。功課那么難,哪有時間搞那些事情。”
熾來恒關心地點了點頭:“好好睡覺,我聽說邯民城有些亂。不要在外面亂逗留。”
在囑咐了很多后。
末了,熾來恒頗有意味地說道:“生活要節制。”
掛斷了電話。
然而十分鐘后熾來恒再次打來電話。
熾白抱怨說道:“爸,我睡覺呢。”
熾來恒深呼一口氣瞪著熾白說道:“你,你,不要給我賣乖,讓你大伯和你說。”——很顯然剛剛十分鐘,熾來極對熾白老爹進行了告狀。
可視電話屏幕切換到了熾來極那邊,熾來極看到熾白:“小白,你裝什么裝?這幾天你是想翻天嗎?”
熾白揉了揉眼睛說道:“大伯,你說啥?我在學校是老實學生。”
熾來極:“別跟我扯別的,我就問一件事,今天晚上你見到這個人了嗎。”
一個圖片上發了過來,那是熾非燃的照片。
熾白捏著下巴:“這個人啊,讓我想一想。嘖嘖,好像……”
熾來極暴躁地說道:“他是你爺爺,他今晚過去看你,現在我都沒有聽到他回信,你是不是……”
熾白“錯愕”——至少表情上表現得很驚訝。
熾白:“大伯,你可別開玩笑,這貨怎么可能呢。”(熾白裝作不知道,細胞修復術對面貌的修復。)
熾來極怒急反笑:“你見過是不?你把他怎么了。”
熾白裝作弱弱的說道:“也就是打了一頓,然后關起來了。”
熾來恒將畫面,切了過來,一臉鐵青地看著熾白:“小白,還不快把你爺爺老人家給請出來,跪下去。給他好好的道歉。”
熾白半撒嬌嘟嚷:“爹!我不知道嘛!你不要生氣,我這就去。”
二十分鐘后。
熾白掛斷電話后,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熾來極,熾非燃,固然是要尊重,因為他們是非常近的長輩。但是這層長輩尊敬關系中,有一道陰影。這個陰影就是:‘這兩位長輩對自己這一世的父母不尊重’。
在這個事件上,是兩種親情觀念的巨大沖突
1傳統宗族親情體制,小輩對族內的關系是一個標準等級化的。
對小輩們來說,族內老輩最高,叔爺爺,爺爺,第一等,父母,大伯叔叔第二等,兄長堂哥第三等尊敬:。族老為絕對核心,類似紅樓夢中,家族老祖宗的地位,對于庶出子孫來說,比親爹親媽還要大。
2:熾白的親情觀念是一種自我為中心,外圍逐步冷淡化的親情觀念。
第一等就是父母,這是生養大恩,也是最核心的親人。
若是從小養自己是爺爺奶奶,第一等則是爺爺奶奶,誰是第一等這完全由自己的標準來定,有種貶義說法,孩子變成了家中的小皇帝。
與父母關系親密的親人,則是是次中心圈子的親人。
那些父母關系遠,且自己也和其沒什么交流,則是最外圍的親人。
熾白內心標準回答:“有血緣,且以心踐行親情的,方是親人。
否則,該陌路就陌路,該仇寇就仇寇,你說你是我族內長輩,過去你對我不聞不問,也不與‘對我好的父母’友愛。那么我又與你何干?”
不過,現在老爹發話,哎,還是得低一個頭。
一個小時后。
在地下室關押房間門口,熾白整理了一下表情。
打開房門后,熾白招呼其他人出去,對盤腿在床上打坐的熾非燃,擠出了一個“很抱歉”的微笑。
而熾非燃眼皮子抬了一下,又閉上。——這是有脾氣的表現。
熾白一邊踱步,一邊敲了敲房間內的那幾缸水,宛如自顧自地解釋道:“我這個人對長輩是很孝順的,坐公交車都會對白胡子的老爺爺主動讓座,更別說是我親爺爺。”
熾非燃冷哼一聲。
熾白繼續辯解道:“那個,我遇到家族長輩絕對不會做無禮的事情,除非實在認不出,您應該知道吧。”
熾白停下腳步,盯著這老頭:“所以說,你必須提前來我家,讓我父母介紹,我才認識你啊,你不介紹我怎么知道呢?若是阿貓阿狗都跑過來說是我爺爺——”
‘砰’的一聲,一個茶杯砸了過來,熾白跳了一下靈活地躲避了這個茶杯的彈道。加快語速說道:“我總不能亂替我爹媽,認爹吧!”
熾非燃咬牙:“你小子再詭辯一句試試看!”
熾白卻炸毛般地盯著他:“哼!什么叫做詭辯,別拿家法壓我,我出生就沒見過你!鬼知道你是誰,而且你平時不出來,偏偏熾,熾?綴?(熾白一直沒記住旁系的名字),那個叫做什么來著,反正那幫人跑過來欺侮我,你也沒出現,偏偏是我在反擊的時候,你蹦跶出充長輩,你老,呵呵,還真講家法。”——把‘滅門式威脅討債’說成‘反擊’,熾白的臉微微紅了一下。
熾非燃鼻息粗重,臉上氣得潮紅,指著熾白:“當年你剛出生,我咋就沒看出你是個孽障!”
熾白低頭扳手指說道:“親兄弟是要明算賬的,既然分家過了,發生矛盾,您作為長輩就不該攪和。至于我是不是孽障,呵哈,哈哈哈!”
熾白在說‘親兄弟’時,熾非燃揚起了手掌作勢要打。
而熾白迅速后跳了幾步,繼續用‘不經意’的語氣說出了讓熾非燃三尸暴跳的話:“嗯,你知道嗎,那邊(融氏),現在要給我改名融新,嘖嘖。”
熾家,幾百年前,是被融氏作為孽障趕出去的。熾白這時候提這一句,無疑是火上澆油
熾非燃臉上忽青忽白。嘴唇抽動。這模樣熾白都擔心他練功走火入魔了。
然而數秒后,他看著昂揚挺胸的熾白,頹然的放下手,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也罷,現在,你到底想往哪飛,我管不了。但是,對族內的人,你要做得那么絕嗎!”
熾白甩出了鑰匙,搖頭說道:“絕?不不不,我不是針對你們,是不是同族,和這次的事沒關系。”
熾非燃解開自己身上的鐐銬站了起來,問道:“這次的事情,你還要對別家做嗎?”
熾白悠然的走出監禁室門外:“老頭子,你回家養老吧,年輕人想干的事情你不懂。唉(搖頭晃腦),這就是代溝吧。”
六個小時后,
熾非燃走進了邯民城東熾家某莊園中。門口守門的年輕人不認識他,但是莊園內的老仆人走出來,驚呼一聲“老太爺”將他迎了進去。
而幾分鐘后,一輛轎車剎車停在門口,下車后,熾來極拿著電話確認熾非燃已經回來,也匆匆走了進去。
在莊園內
在書房的密室中,燈光照射著靜謐的書桌,兩個人影在燈光下交談。
當熾非燃敘述了所見,并且放下水杯后。
熾來極一臉不可置信:“爹,真的是如此?”
熾非燃鄭重的點了點頭:“應該是真的,呵,這娃,傲得很,不過呢,唉,有傲的資本。來恒那邊你好好去一趟,告訴他過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了,家里可以讓顏兮兮過門了。”
熾來極愣了愣道:“是,父親,但是小白那邊?他現在?難道就一點不……”
熾非燃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能感覺到,他對整個熾家看不上,別管了,這是一個金鳳凰,不屑和走地雞為伍,熾家對他來說只是個雞窩。若是想要強留他,他落羽都會把雞窩點燃。而且”
熾非燃看了看面前艱難消化信息的兒子,用手微微的向上指了指。默然道:“上面一直有人在看著他。”
天啟歷544年8月20號
學社和熾家的沖突結束了。天權派是認慫了,立刻湊齊了五個億上門賠罪。并且許諾每年都將購買十個億的農工基金會基金。
社會調查組在邯民城的資金鏈充沛了很多,因為天權門認慫,邯民城內的大小堂口也都沒有硬頂的膽量。各個幫派也都乖乖地將錢存入了基金會中。熾白開始有了足夠的金錢執行計劃。
不過江湖的激流不再了,邯民城白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卻對這股浪潮感到了不滿。
熾白的身上帶著很濃厚的軍方色彩,
在太守蘇封以及咨議院中一大批老爺們看來,軍方現在的行為已經悄然越界了,破壞了地方咨議院對城市秩序的控制。
在太守府中。辦公桌上的懸磁浮元寶擺件因為厲呵的聲音過大,而發出微微震顫。
蘇封看著投影上的融雪凝,用最嚴正的語氣發出了警告。
融雪凝表面上一臉無所謂,然而心里卻是起伏不定。
融雪凝心里暗罵:“你小子(熾白)真是很有刮地皮的天賦,而且認錢不認人啊!”
不過當著太守的面,融雪凝一臉“詫異”,不緊不慢地反問道:“敢問太守閣下,你說的那孩子,是在你城中偷稅了?哎呀呀,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遵紀守法是應該的。”
太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說道:“他越過監管集結大量資金,未經審批私自招工。”
融雪凝打一個哈欠,慵懶地擺了擺手說道:“資金賬單,他給我發了一份,嗯,也給稅務衙門發了一部分,不算非法,只是正常的商業聚集,我們都給了擔保了。至于招工,嘖嘖,那個軍方辦廠需要用人啊。這審批文件,你這要是找不到的話,過兩天我再給你發一份。”
太守被如此蠻不講理的官僚作風哽得失語。足足二十秒后。
太守壓低聲音提示道:“融將軍,你不覺得軍方的手伸得太長了嗎?城市不歸你們管。”
融雪凝一臉詫異:“太守,何來此言?我們沒有插手您在城市中的政務,我們只是用了一些,您頭疼的赤貧民眾。”
太守臉色鐵青:“將軍閣下能言善辯,好(重音)好!這事,我會對上彈劾的。”
融雪凝:“請便。”
地方政客和地方軍的通話就此結束。
在融雪凝的房間中,金屬的屏幕上,熾白的投影靦腆地在一旁安靜等待。
融雪凝掛斷太守的通訊后,瞥了熾白一眼說道:“都是你搞的好事。你把當地政務官氣得半死。”說話間,她靠在了的老板椅上,雪白的大腿翹在了桌面上,如此不嚴肅的做派,可見她看似斥責,實則很贊賞熾白的做法。
熾白此時卻沒有一絲驕狂,非常虛心的感激道:“多謝您照顧我父母。”
融雪凝擺了擺手,意思讓熾白不要操心家人的事情。然后她拿起了熾白遞交的報書:“你,接下來,準備辦自己的工業園?”
說到這,融雪凝手指放在扶手上宛如彈鋼琴一樣敲了敲。一旁的屏幕界面上,彈出了熾白最近建設活動的清單資料。
熾白頭點了點:“是的,若是等我成年,再認證大制造師,我覺得,那太慢了。我現在就想要屬于我的工業實驗室。當然我說過,我會自己籌錢,籌人的。”
融雪凝盯著熾白:“你,不覺得,你比一般的孩子要早慧太多了嗎?”
聽到此言,熾白心里咯噔一下,隨即迅速回道:“額,沒覺得。也許是你看到的其他人太慢了,所以,嘿嘿,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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