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悟真那邊一聲令下,那遙遙隱藏在黑暗中的一件絕世法寶便被等候已久的獵魔戰士們瞬間啟動:
唆唆唆!
遠處的山林間冒起一片靈氣爆發的橘紅色光芒,一陣類似于**火尖筒發射時的尖嘯聲驟然炸響。
但是,和**火尖筒不同的是,這件法寶發威時的聲音更響亮、更刺耳、也更加密集。
不過短短幾秒鐘,前前后后便有十二聲高能靈氣團爆發的聲音連環炸響。
要是湊近看來,就還能看清楚這件法寶的原貌:
一對銘刻著神行陣法的古樸風火雙輪,上面搭載著十二根看起來和**火尖筒差不多、但是卻層層疊疊焊在一起的粗大靈氣導管。
這件法寶,正是后來在封神之戰中大放異彩的神器。
它的原形其實正是哪吒鍛造出的火尖筒,只是在上古神匠的熔煉下化十二筒為一體,不僅射程遠遠提高到了十七里,而且還可以做到在短短數息之內時十二連發。
而神匠打造此寶時曾經請求天庭一百零八諸天星君幫忙,原定往里注入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一百零八顆星辰的周天星力加以淬煉。
可偏偏當日天魁星君下凡投胎體驗生活,所以此寶出爐時便非常遺憾地缺了一星星力。
不過,僅僅是107星宿的星力,也足夠讓它脫胎換骨。
而此寶不僅威力強大,而且還十分輕便易攜。
更方便的是,它下面還搭載了哪吒同款的風火雙輪,可以由神馬牽引著四處游擊發射。
所以...
它被命名為“107(星宿)輕型牽引式火尖pao”。
當然了,和那單兵就能扛著走的**火尖筒相比,它發射出的高能靈氣團要更粗、更重、爆炸范圍更大、殺傷力更更更強。
“注意保護自己!”
李悟真一聽到107火尖pao發射的聲音,就好心地提醒了余慶、楚天翔和法慧三人幾句。
當然,這也不用他提醒。
在從李悟真嘴里聽到“開pao”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們三個就很自覺地開始往更遠處的后方跑了。
“吼?”
失了理智的裴常樂還不知道自己又要挨炸,只是傻愣愣地循著聲音轉過頭去,沖著那整整十二發破空而來的大號高能靈氣團發出了疑惑不解的低吼。
再然后...
那十二發高能靈氣團在前后數秒間幾乎同時轟中裴常樂所在的區域,轉瞬間便炸開了一團又一團橘紅色的靈氣風暴。
火紅色的光彩沖天而起,點亮了半邊黑暗的夜空。
大地隨之一陣震顫,爆炸的氣浪如海嘯一般呼嘯而出,迫得在場的一眾修行者都控制不住地身形微顫。
終于,那熾烈無比的靈氣風暴停了下來。
煙霧散盡,剩下的只有一具被徹底轟爛了的殘軀。
“吼...吼...”
裴常樂就像是一團被燒焦剁碎了的爛肉一般無力地癱倒在那余溫未盡的彈坑里,口中還發著細弱蚊蚺的嗚咽。
緊接著,他體內原本還洶涌澎湃的魔氣就如燒完的燭火一般驟然消散。
那膨脹得足足有兩三層樓高的魔化軀體就像是跑了氣的氣球一樣,馬上就隨著魔氣的消散迅速收縮萎靡。
不過短短一瞬,裴常樂的軀體就收縮成了一個枯瘦干小的人形。
“他要死了。”
雖然裴常樂還是在喘氣,但余慶這次卻是已經料定了他的死亡:
“他體內的魔氣已經跑得一干二凈,不可能再有力氣站起來了。”
“好!”
李悟真長長地舒了口氣,又命令道:
“同志們,收起武器,打掃戰場!”
“是!”
獵魔戰士們齊齊應諾,眼中沒有一點越階作戰帶來的余悸,反而都充滿了意猶未盡的欣喜:
他們這次打得的確很爽。
畢竟他們以前大都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和魔修作戰,很少能像今天這樣毫無顧忌地使用重新遠程法寶。
這種用大威力“上古法寶”狂轟濫炸的感覺,可要比那什么修仙斗法還要爽快得多。
“呼...”
裴常樂艱難地維系著最后一口氣息。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身上那失控的魔氣徹底退潮,原本暴虐狂躁的眼眸中也隨之悄然地多了一絲理智:
“我...”
“我要死了么...”
他在魔化后全身上下那種血肉崩解的痛苦中無意識地喃喃自語,渾濁的眼神中滿是復雜難言的情緒:
“果然...”
“我到底還是走錯了。”
余慶緩緩地走到裴常樂的身旁,神情變得有些復雜。
他有一些事情比較在意,想要從裴常樂這里得到答案:
“喂,姓裴的...”
“剛剛我演戲的時候還沒把戲演完,體內的魔種也沒開始爆發,你...”
“為什么這么早就跑出來了?”
裴常樂艱難地從地上瞥了余慶一眼,雙目無神地回答道:
“我...沒忍住...”
“看到那’惡霸‘欺壓良善、殺人奪寶的時候,我沒忍住...”
“雖然這可能會打斷魔種成熟的進程,但是,我..我還是提前沖出去了。”
“哈哈...”
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明明都已經是殺人犯了,卻偏偏還會因為這種事情產生什么義憤。”
“說到底....呵...”
“我還是太別扭了...”
“小子...”
他頓了一頓,望向余慶的眼神中陡然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光芒: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么?”
“故事?”
余慶微微一愣。
他的確從裴常樂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別扭的善良,但是,這仍舊改變不了他對裴常樂原本的看法。
“算了吧!”
余慶十分不屑地說道:
“你可不要說自己是因為遭遇了什么冤屈變故而大受打擊,所以才跑出來‘替天行道’啊!”
“講什么故事都沒用!”
“你從頭到尾連帶著害死的無辜市民都有好幾十個,再慘的背景故事也抹不掉你身上的罪責!”
“哈哈...”
裴常樂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你錯了。”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什么故事。”
“我原先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卻因為家里傳下的魔道修煉典籍,在覺醒氣感后誤打誤撞地把自己練成了魔修。”
“我...咳咳...”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沫,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許多:
“我原本以為...魔氣也沒有什么。”
“不過是另一種能量罷了,我就算成了魔修也照樣會是個好人。”
“可是...我錯了。”
“魔修的力量實在是來得太容易了,它...它本身就是一種毒品。”
“我根本,根本就沒辦法抵御得住那種誘惑。”
“一開始我不想害人,但是后來...”
“我實在是忍受不住力量的誘惑,我就開始給自己找什么‘幫助別人’的借口,就開始一步步地欺騙自己,讓自己一步一步地放棄自己原先堅守的原則。”
“終于...哈哈...”
裴常樂絕望地笑了一笑:
“我把自己送到了這里。”
“這有什么好說的?”
余慶可不是一個好的聽眾。
他不僅沒被裴常樂的死前懺悔打動,反而還很不給面子地說了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僅此而已。”
“哈哈哈....”
裴常樂再次苦笑出聲:
“說得對,這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頓了一頓,艱澀的聲音中陡然多了一種玩味的語氣:
“小道友。”
“我的前車之鑒就在這里,我很好奇...”
“接下來,你真能抵擋住力量的誘惑嗎?”
“恩?”
余慶微微一愣,隱隱覺得裴常樂這口氣不對:
“說什么呢?”
“你...你瞎喊誰道友呢!”
“咳咳...”
裴常樂猛地咳嗽了兩句,笑道:
“我剛剛可都感知到了...”
“我在你體內植入的魔種,已經完全被你控制住了吧?”
“能將魔氣運用得如此隨心所欲的家伙,不是魔修是什么?”
這話一說出來...
旁邊一眾獵魔戰士望向余慶的眼神可都變了。
“喂喂!”
“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余慶馬上就像是炸毛的貓咪一般,張牙舞爪地反駁道:
“我體內運轉的明明就是靈氣!”
“怎、怎么就成魔修了?”
“咳咳...”
“這是真的。”
在氣氛逐漸變得詭異的時候,李悟真也很給面子地幫余慶打起了圓場。
“小余他...”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對其他獵魔戰士解釋道:
“他只是能力比較特殊的獵魔人罷了。”
有李悟真這個頂頭上司出面作證,獵魔戰士們都很自覺地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而裴常樂卻只是笑了笑,又不置可否地說道:
“希望...”
“希望你能擋得住力量的誘惑吧!”
說著,他便不聲不吭地扭過頭去,開始用那逐漸渙散的瞳孔去看那人生最后一幕的夜空。
“說什么呢!”
“我又不是魔修,怎么可能被什么力量誘惑?!”
余慶仍舊在叫叫嚷嚷,一力和裴常樂這個“胡亂攀咬好人”的魔修劃清界限。
而裴常樂忙著去死,也沒有精力再和余慶多少什么。
他卻還是稍稍地挪動了一下手掌,別有用意地摁住了自己的胸膛。
“這...”
余慶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他一靜下來,便能清晰地感受到...
在裴常樂的胸膛之中,正潛藏著一顆蘊含著無窮力量的神秘物體。
那是...魔種?
原來,裴常樂這個培育者的體內也有著魔種?
他細細琢磨著種魔之法的作用機制,心中卻是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對能夠控制魔氣的魔修而言,魔種便是效用遠勝修為丹的完美補藥。
而余慶現在...
他咽了咽口水,腦中陡然冒出了兩個揮之不去的大字: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