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余大哥的兒子?”
李悟真不由瞪大了眼睛。
“應該就是了...”
余慶基本已經確認了對方話中那個“余積善”的身份:
明明自己家里人的肚子都還餓著卻還要硬撐著出手幫助別人,這的確是只有他那個爛好人老爸才能干出來的混賬事。
而且,余慶也曾在家里聽過關于李悟真的故事。
只不過,他聽到的故事是他老媽在數落他老爸時罵罵咧咧地吼出來的。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母親每次吵架都要拎出來罵上兩句的生動內容,不由瞪著眼睛對李悟真問道:
“話說...”
“你就是那個賴在我家里不走還特別能吃,幾天時間就能吃掉我一個月奶粉錢,害得我連三鹿都喝不起只能去喝米糊糊的小道士?”
李悟真微微一愣,卻是啞然失笑:
“哈哈哈。”
“這話應該都是秀芬嫂子說的吧?”
李悟真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余慶老媽王秀芬的名字,然后滿臉動容地對余慶說道:
“你母親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當初余大哥一力要收留我在家吃住,你母親雖然一直在嘴上數落我和余大哥,但卻從來沒有動手趕我離開。”
“不...”
余慶搖了搖頭:幽幽地說道:
“如果那時候我媽不是剛生完孩子要恢復身體,你和我爸估計早就被她打出家門了...”
“哈哈。”
李悟真聽到這話后也不惱,只是感慨萬分地說道:
“不管怎樣,我都受了你父母天大的恩情。”
“那時我還只是一個剛剛從山上道觀下來的無知小道,如果不是你父母接濟相助又傳授經驗,我恐怕都無法在這俗世立足。”
“對了...”
余慶聽到這里,才突然想起個問題:
“我媽說你是個道士?”
“不像啊?”
說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悟真那一身白凈的立領襯衫、鉛直的西裝長褲、锃亮的平頭皮鞋,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仙風道骨的道士。
“我那時的確是道士...”
李悟真面露回憶之色,講述起了當年的故事:
他從小就在一個老道士身旁長大,兩人守著深山老林里的一間破道觀修習道術,一直過著遠離塵世、自給自足的生活。
直到后來,病重的老道士在臨終前叫李悟真下山入世修行,并算準了他到了凡塵俗世之后一生所學必有大用。
在余慶老爸遇上他的那天,李悟真正憑借著自己打小練出來的遒勁書法,蹲在人行道上寫粉筆字乞討要飯。
在市管來整頓市容的時候,李悟真又憑借著自己打小練出來的武術步法,順手拖著余家的小餐車疾速奔逃。
果然是必有大用。
他當年沒戶口,沒學歷,沒身份證,連基本的數理化常識都沒有,現代化的工具也認不全乎,想找個正經工作都找不到。
還是余慶老爸教會了他一些現代社會里的基本常識,才讓李悟真逐漸有了在社會上立足的本事。
“唉...”
“可惜那時候大家都買不起手機和電話,你父母又擺著流動小攤、居無定所,我們自近海一別后就再無聯絡。”
李悟真一番回憶后,便感慨萬千地說道:
“這么多年過去,我本以為再也沒機會找到余大哥報答當年恩情,沒想到今日竟是在這列車上遇見故人之子。”
“緣分啊!”
“報恩?”
李悟真說了一長串的話,余慶到最后卻是只聽進去了這兩個字。
然后,他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李悟真手上那個富有科幻氣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智能手表,旁敲側擊地問道:
“那后來呢?”
“你現在還在當道士嗎?”
“早就不是了。”
李悟真搖了搖頭,也不在余慶這個故人之子面前遮掩什么:
“我當年在弄到戶口之后也不知該去往何處,想到自己還有一身能打的功夫,就報名參了軍。”
“我現在還在部隊工作,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軍官吧!”
“軍官?”
余慶瞬間忘掉了他老媽念叨了十幾年的關于李悟真的負面故事,一臉真誠地握住了李悟真的手:
“李叔啊!”
“我這名字都是您給取的,您以后可就是我的親叔叔了。”
片刻之后。
高鐵抵達了近海市,余慶和李悟真一起下了車,又肩并肩地走出了高鐵站。
李悟真恰好要來近海辦些公事,所有才有之前高鐵上的巧遇。
“小余。”
李悟真看了看表,略帶歉意地說道:
“我還有任務在身,公家的事實在不能耽誤。”
“今晚我是沒辦法登門拜謝了,不過要是順路的話,我可以讓出租師傅送你到市區。”
“不用不用。”
余慶連忙擺手:
“李叔你公事要緊,我自己去坐公交就行。”
他現在就想著盡快找個僻靜的地方覺醒系統,還不急著回家。
“那好。”
李悟真點了點頭,向余慶正式告別:
“小余,我先走一步。”
“請你回去轉告余大哥一聲,我明日必將親自登門拜訪,答應當年的相助之恩。”
說罷,李悟真便揮手招來一輛出租車,坐進車內離開了高鐵站。
余慶很快就將這位從天上掉下來的厲害叔叔拋在了腦后,把注意力全放到了他那個還沒完全覺醒的系統上來。
近海市地形多山,高鐵站有建在遠郊城外,旁邊就有幾座荒涼的小丘。
余慶擔心覺醒系統時會在市區里搞出什么亂子,所以早就將這些平時基本無人涉足的荒山視作了最好的覺醒地點。
他一路小跑地跨過了高鐵站前的馬路,悄悄摸摸地攀上了山,藏進了那茂密的山林之中。
一躲到無人之處,余慶馬上就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默念起來:
“開啟系統!”
沒有預想中的天地異像,身體也沒有出現任何異樣的感覺,只是有一個機械的聲音在余慶腦海中突兀地響了起來:
“好人好報系統開啟中...”
緊接著,余慶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系統界面。
系統界面簡單得令人發指,僅僅只有一個選項:
“抽獎。”
在那大大的抽獎標志后面,還有一行眨眼的小字標注在那里:“剩余抽獎次數:0。”
“這...這就完了?”
見到這個簡潔過頭的系統界面,余慶有些懵了:
“讓我抽獎,還不給抽獎次數?”
“那你倒是給個充值入口啊!”
就在余慶暗自吐槽的時候,那機械的提示聲突然再次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好人好報系統已正式開啟,贈送基礎技能:先天氣感。”
“先天氣感:使你能感知到天地間游離的靈氣,并以一種原始、自然而低效的方式吸納天地靈氣。”
提示聲剛過,他就陡然感覺到了不同。
不同了,整個世界都不同了。
不是視覺、不是聽覺,仿佛是超越了五感的第六感,余慶陡然感知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某種氤氳“的氣體”。
它無形無質、無色無味,卻又在他的感知中確實存在。
“靈氣...”
“這就是靈氣嗎?”
結合著系統之前對技能的解釋,余慶大致猜出了這種“氣體”的名稱。
不僅僅是感知,余慶還能從皮膚上“觸碰”到那些游離在天地之間的靈氣。
而那靈氣剛一與余慶的軀體接觸,就像是濕潤的水汽碰上了干燥的紙巾,竟是以一種緩慢而有序的速度悄然滲進了余慶的體內。
被余慶納入體內的靈氣并沒有直接潰散,也沒有四處亂竄,而是自然而然地在余慶的體內聚成微弱的一簇,又以一種特地的方式在余慶的體內往復循環。
很快,這股微弱的靈氣就貫通了余慶的四肢百骸,在其體內形成了一個繁復而有序靈氣回路,周而復始地自動運轉。
“這是...經脈?”
得益于傳統文化的浸染,余慶毫不費力地給這種靈氣回路取了個形象而準確的名字。
靈氣在經脈中有序運轉,又緩緩于丹田處積蓄成團。
最終,余慶的丹田就像是被泉水填滿了的枯井,很快就積蓄出了一小團較為凝實的靈氣。
他能感知到自己丹田處的靈氣,還能用意念操縱靈氣的運轉,使之充盈于人體的經脈之間。
然后,余慶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些靈氣帶來的改變:
在靈氣被納入體內、積蓄于丹田、又浸潤四肢百骸之后,他就感覺自己像是吃了什么廣告上的保健神藥,渾身上下一陣舒泰:
精神振奮,臉色紅潤,呼吸沉穩,身上帶著一股使不完的勁,有些近視的眼睛也變得一片清明。
余慶整個人都變了。
這種改變不是在精神層面,而是在物質層面,讓余慶徹底打消了自己可能罹患精神病的疑慮。
“是真的!”
“這個系統是真的!”
余慶試著拎了拎自己的大旅行包,只覺得這原來沉重無比的包裹現在突然變得輕若無物,不禁更為這系統展現的神跡感到驚奇。
他站在小山包上,轉頭眺望遠方的天空和大地,一眼便“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氤氳的靈氣如霧如露,彌漫在天地之間,浸潤在一草一木之中,也縈繞在飛禽走獸、鱗介蟲豸、乃至馬路上每一個普通行人的身周。
望著這突然變得完全不同的世界,余慶陡然意識到:
他那如果不出意外就能一眼望到底的,讀書高考上大學考研畢業找工作相親結婚養孩子還房貸嫁女兒退休抱孫子進養老院最后中風住醫院睡病床等死的平凡人生,是真地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