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余慶被駭了一跳。
腦子里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聲音,這是只有精神病患才會遇上的事情。
“這...”
余慶愣愣地自言自語道:
“我的感冒都嚴重到有幻聽的地步了?”
但是,不待余慶確認自己是不是犯了幻聽的毛病,更驚悚的事情就發生了:
就好像是在玩什么高科技AR游戲,他的視野中憑空多出了一個懸浮的半透明文字框:
“好人好報系統安裝就位。”
“覺醒任務發布:”
“請宿主在十分鐘內解決熊孩子吵鬧的問題,還公共空間一個安寧,正式激活好人好報系統。”
“十分鐘內未完成覺醒任務,系統將自動卸載。”
余慶有些呆了。
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去摸那個懸浮文字框,卻不管怎么摸都只能摸到一團空氣。
幸好旁邊乘客的注意力都被那小胖墩吸引了過去,否則余慶現在肯定會被人用關愛智障兒童的目光柔情以待。
而那懸浮文字框在一陣抖動后瞬間消失,緊接著一個十分鐘倒計時的計時器悄然出現在余慶視野的右下角,在時間的流逝中一秒一秒地往下減。
余慶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因為感冒而有些發脹的腦袋,再猛地睜眼一看:
那個虛擬計時器仍舊未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這種詭異的現象,根本無法用地球現有的科學知識來解釋。
“是真的?”
“還是我瘋了?”
作為堅定的唯物者、優秀的接班人,余慶不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而這時,十分鐘的倒計時已經過去了好幾十秒。
和電商用限時搶購、饑餓營銷的手段耍猴一樣,這個限時有效的“覺醒任務”也撩撥得余慶隱隱有些心動。
他不再思考自己瘋沒瘋,而是順著這個荒誕而魔幻的事實往下一想:
“萬一...”
“萬一這什么系統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能在自己腦子里講話、眼睛里安計時插件的系統就絕對是超越俗世的存在,肯定會給自己帶來難以想象的際遇。
如果是假的,那自己也不過只是犯了瘋病,被根本不存在的系統忽悠著去做了件好人好事罷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
“要我解決熊孩子鬧事的問題?”
看著那邊仍舊在車廂里肆意打鬧的熊孩子,還有那個臉上寫滿了“不好惹”三個字的胖大媽,余慶不由有些頭疼:
乘務員都沒能解決的問題,他一個普通高中學生能怎么解決?
如果自己出言不慎惹到了熊家長,撩撥得她發起瘋來動粗,自己恐怕是得被官府的叔叔們請去喝茶。
“等等...”
余慶微微一愣,突然發現了一個全新的思考方向:
如果系統是真的,那自己惹到的麻煩在那超自然力量帶來的巨大收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系統是假的...
那老子不就是精神病人了嗎?!
得了精神病,這世界上還有什么好怕的?
到時候正好早發現早治療,還能避免自己諱疾忌醫、導致病情惡化的情況。
念至于此,余慶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所畏懼的豪情壯志,便準備勇敢地站出來主持公道。
不過,就在余慶準備一聲大喝嚇那小胖墩一跳的時候,有人搶在他前面先出了招:
“小朋友!”
“先別跑了,到叔叔這里來。”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就坐在余慶斜對面不遠的座位。
他年紀約莫著有三十六、七,眼眸深邃、目光凌厲、眉毛濃重、鼻梁高挺,標準的國字臉加上標準的板寸頭,看上去就像是從主旋律影視作品里走出來的男主角。
余慶很早就注意到了他。
不是因為他長得突出,而是因為他是剛剛整個車廂里唯一一個能在那種噪音污染的環境下保持睡眠狀態的人。
那個中年人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在睡,熊孩子那刺耳的吵鬧就沒把他鬧醒。
更令余慶印象深刻的是,他在睡覺的時候也始終保持著一個雙手搭膝、腰桿挺直的正坐姿勢,看起來就像是一棵扎根于此的挺拔青松。
而現在,這個中年人終于睡醒了。
他注意到了那個正在打鬧的小屁孩,僅僅遲疑了片刻,就主動招來了這個旁人避之不及的大麻煩。
小胖墩被他成功地叫住了。
胖大媽那“你敢說我兒子一句試試”的嚴厲目光,馬上就隨之投到了那個中年大叔的身上。
不過,這位中年大叔卻是一點惱怒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還沖著那小胖墩拿出了一臉和藹的笑容:
“小朋友,一個人玩沒意思吧?”
“來叔叔這里看動畫片好嗎?”
說著,中年大叔就徑直從懷中取出了一臺手機,在小胖墩面前上網點開了《熊出沒》的視頻,又毫不猶豫地遞到了小胖墩的手上。
小胖墩果然安分了下來。
胖大媽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也緩和了許多。
周圍的乘客更是馬上向那中年大叔投來了敬仰的目光:
為了止住熊孩子的吵鬧,換回整個車廂的安寧,他竟然主動把自己的手機送到了那小胖墩手上!
這是怎樣的精神?
這就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奉獻精神啊!
余慶也不禁微微一愣:
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那么多愛管閑事的人。
只要自己不吃虧,沒人不喜歡好人,余慶也是。
只不過...
他那個還沒開始做的“系統覺醒任務”,好像已經被那位中年大叔完成了。
小胖墩拿著大叔的手機安安分分地看動畫片,視野中的十分鐘倒計時卻仍在繼續,余慶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都被人截胡了,他還怎么完成任務?
然而,事實證明余慶多慮了,乘客們也高興早了。
那小胖墩僅僅是安分了半分鐘,就有些興致缺缺地把手機摔回到了那中年大叔的腿上,又撅著嘴巴叫嚷道:
“這些我都看過了!”
“沒意思!”
中年大叔皺了皺眉頭,也想不出自己還能拿出什么招數。
而小胖墩卻是眼睛骨碌一轉,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緊緊地盯向中年大叔的手腕,然后一臉興奮地說道:
“叔叔、叔叔!”
“你的手表好好看,把你的手表給我玩玩!”
中年大叔的手表的確很好看:
柔韌橡膠支撐的結實表帶,表身通體散發著亮黑色的金屬光澤,表盤不是尋常機械指針,而是一塊泛著黯淡藍光的液晶屏幕,看起來結實厚重又富有未來科技感。
難怪小孩子會喜歡。
可是,中年大叔這一次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大方。
“小朋友。”
他沉下聲來,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塊表對叔叔很重要,不能借你玩。”
“你就玩叔叔的手機好不好?還有其他動畫片可以看。”
“不好!”
小胖墩不假思索地否定了大叔的提議:
“我就要那塊表!”
“快給我!”
中年大叔定力很足,直到現在都沒有生氣。
他沉默著不說話,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小胖墩的老媽。
然而,這胖大媽卻是對大叔的目光視若罔聞,仍舊坐在一旁任由她兒子胡鬧。
而這時,小胖墩已經自顧自地伸出了爪子,要去掰中年人腕上的手表。
“等等。”
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小胖墩的胳膊,把他那不安分的小爪子牢牢地拽了回來。
出手的,正是等待已久的余慶。
他給了那中年大叔一個“不要怕,我來了”的認真眼神,就全神貫注地將目光放到了那躁動不止的小胖墩身上。
“你干嘛?!”
胖大媽頓時坐不住了:“快放開我兒子!”
“大姐,別著急。”
余慶松開了拽著小胖墩的手,語氣溫和的像是在走親戚:
“我看這孩子挺機靈的,就想過來聊一聊。”
“聊什么?”
胖大媽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一些,但眼神卻有些狐疑。
“哈哈...”
余慶輕輕一笑。
中年大叔之前的做法給了他啟發,讓他想到了另一種稍稍麻煩一些、但不需要用到暴力的解決辦法。
“小朋友?”
余慶一臉和善地對小胖墩說道:
“我看你腦子挺聰明的,在學校里學習成績不錯吧?”
“啊?”
小胖墩微微一愣,身上那股子蠻橫的氣勢頓時萎靡了三分:
“還、還行吧...”
“還行?”
余慶進一步追問道:
“語文、數學、英語都考幾分啊?”
小胖墩臉色一沉,他老媽卻是又有些坐不住了:
“你誰啊?”
“問他這個干嘛?”
“唉...”
余慶搖了搖頭,一臉鄭重地對胖大媽說道:
“大姐,你聽我說。”
“其實,我是花東師范的在讀大學生。”
“我看這孩子精力這么充沛,一直這么打打鬧鬧浪費時間,實在是太可惜了。”
“再松不能松教育,雖然現在還是暑假,但孩子的學習可不能落下啊!”
他現在還在上高中,自然不是什么師范名校的大學生。
但余慶長得高高瘦瘦、白白嫩嫩,穿著純白襯衫,戴著方框眼鏡,看起來還真有一股子為人師表的書卷氣。
果然,胖大媽馬上就被余慶報出的名頭給鎮住了:
“花東師范的?”
她的確寵溺孩子,但更加重視孩子的學習。
一聽到余慶擺出名校學生和未來老師的身份,胖大媽就不自覺地矮了對方一頭:
“那...你是想?”
“別擔心。”
余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以后是立志做老師的,教書育人也是我的專業。”
“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讓我幫忙輔導一下您孩子的學習吧?”
“恩?”
胖大媽的眼睛馬上就亮了:
有道理啊!
胖大媽當然能看出來,余慶提這個主意并不是因為“看這孩子機靈”,而是為了出手止住她兒子的吵鬧。
但不管動機如何,余慶的提議對她而言都很有說服力:
她兒子的學習成績本來就不怎么樣,與其讓兒子這么傻傻地在車廂里玩,還不如把時間利用起來,讓他跟著面前這個小伙子上一堂免費的培訓課。
“好,我覺得這主意不錯!”
胖大媽很快就贊同地點了點頭。
“什么?不要!”
小胖墩卻是像撥浪鼓一樣搖起了頭:
“我才不要讀書呢!”
“聽話!”
胖大媽的臉色馬上就冷了下來:
“臭小子,天天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樣?”
“有時間不如都花在學習上!”
她如母獅子一般三言兩語吼住兒子,轉頭看向余慶時已是滿面春風:
“小兄弟,我兒子就暫時麻煩你了。”
說實話,胖大媽也不覺得個把小時的輔導能對她兒子的學習起到什么提高作用。
但是...
反正這培訓班是不要錢的,不上白不上。
有便宜,干嘛不占呢?
那小伙子水平再差也是名校大學生,還能把她兒子教壞了不成?
于是...
“讀書小聲點,不能打擾到別人。”
余慶先用臨時老師的名頭壓住小胖墩的氣焰,然后一臉笑容地開始了自己的教學:
“來來來...”
“現在是全球化時代,英語是重中之重,哥哥先隨便教你幾個英文單詞。”
“跟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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