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上的星星稀稀疏疏,月光也十分暗淡,整個大地都陷入了黑暗幽深之中。
“蓬。”一團火焰憑空的在祭壇上燃燒了起來,將四周照亮,近百的道人圍繞著祭壇,面容平淡,只是在跳躍火光的映照下,每個人的臉色都顯得有些扭曲。
孫恩手持著精鋼法劍,站立在祭臺之前,在念誦了一番經文之后,便重新睜開了眼睛。
“帶人上來吧。”他將法劍反手靠在身后,對著身邊的道人開口道。
很快,幾個道人便走了下去,領了百多人過來。
這上來的百姓各個面黃肌瘦,老的顯得過于蒼老,而幼小的,又因為吃不上飯而像個小骷髏。
這些人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四周,待見到孫恩的時候,一個個面露喜色,要上來跪拜。他們本是活不下的流民,多虧了這位恩人搭救,他們才得以茍延殘喘。
但孫恩卻只是冷眼看著他們,并不阻攔,也不客套。
待到眾人跪下來之際,他身后的道士們忽然動手,各自藏匿在身后的匕首狠狠的自所有人的脖子上掠過,動作干凈利落。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鮮血便噴涌而出。
整個祭壇之前,登時彌漫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鮮血落入了地面,迅速的被大地吸納了進去,隱約之間,一股子淡淡的黑氣翻涌。
但在這黑氣之外,竟然還藏匿著一絲難言的充滿了神圣味道的金紅之色。
轉眼之間,不僅鮮血消失,連那些被殺死的流民也消失得一干二凈,世間再無他們存在的半點痕跡。
一團詭異的力量,在不住的吞吐著,仿佛活物一般。
“下一批。”孫恩面無表情,開口說道。
這些道人再次走了下去,又帶了一批人上來。
在晚間的時候,這些道人借口說前面的道路狹窄,不便通行,只能百人一組的依次通過。那些流民不明就里,也就相信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前面黑洞洞的夜色,是要把他們連骨頭帶渣都吞的一點不剩。
孫恩這次領了五萬余人出來,雖然木雕只讓他準備一萬人,但血祭這種事情,當然是數量越多,產生的效果越好。
這一場祭祀整整持續了一整夜,但依然還有半數的流民未曾被獻祭。
而再看祭壇處,已然變幻了模樣,在祭壇的上方,有一方廣袤無垠的幽暗地域,這一片地域中有一塊銀白色的隕石在閃爍著光芒。
隕石上密布著大量的奇異文字,文字流淌,化作了道道充滿韻味的力量,在幽暗地域中逐漸開辟出一方巨大的城池虛影。
“轟隆。”一聲巨響,隕石砸在了地上,將地面生生的砸得裂開,而后汩汩的泉水自裂縫處噴涌而出。
那泉水并不清冽,相反還帶著一絲絲的渾濁和暗黃,裂縫繼續的擴大,泉水旋即流淌得更遠,最終化作了一條綿延的長河,貫穿了整個城市。
“黃泉水出,幽冥初建,此世有大造化,我當獨開一界,論位格之尊,還在天命之上。”一個宏大的聲音自幽暗地域中傳出,而后,便看到一個黑洞在虛空中吞吐。
那黑洞很快就化作了一個黑袍人,而后整座城池投射出道道的紅光金光,攀爬到了他的身上,將他的衣服染成了金紅之色,他整個人的面目也露了出來,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
原本他的氣質偏向于陰暗和低沉,但在城池的力量加持下,他煌煌然有若神靈,高高佇立在幽暗地域上空,就如同陰間天子一般。
這個男子,自然是與王曜景纏斗三世的域外天魔。
在被大唐天命強行送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域外天魔都快絕望了。這個世界太貧瘠了,簡直要啥沒啥,而且天命隱藏的太深,他想要竊取天命都找不到門路。
但當一顆隕石砸在他頭上的時候,他卻有一種被餡餅砸中腦袋的感覺。
幽冥泉眼!
那顆隕石竟然是幽冥泉眼,傳聞一口幽冥泉眼,就能開辟一座陰城,有了這陰城為根基,就有爭奪陰間大帝的資格。
這玩意兒就算是在舊神林立的時期,都足以引起無數人的覬覦。更何況現在舊神消失,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陰世。只要他能夠在陰間立城,就等同占據了這方天地,根本無人能夠與他搶奪。
在稍稍動念間,那城池的門頭上,便顯現出兩個大字。
酆都!
這是上古第一代鬼帝土伯的城池,在幾百年前,被張道陵搶奪了過來。雖然后面因一系列的變故,酆都被毀,但并不妨礙他以其為名,這也彰顯了他的野心。
見到這尊偉岸的存在出現,孫恩的心中也忍不住的升起了崇敬的念頭,快速拜倒在地。
傳聞他道門先祖曾經收服了無數神靈,其本身也擁有不啻于任何神靈的力量,但傳到現在,就剩下一點偏門的法術,只能耍耍陰招,在正面對決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用處。
域外天魔俯視著孫恩以及一眾道人,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荒謬之感。當年的張道陵何等威風,打的舊神體系破滅,無數自上古時期就流傳下來的神靈紛紛身死。
只有他位階太低,僥幸逃得一命。
但時來運轉,自己得了幽冥泉眼,在陰世創造了一方城池,打造了屬于自己的根基。
而張道陵的徒子徒孫,卻只能在自己的面前搖尾乞憐,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不過,域外天魔并未借此折磨孫恩等人,他可沒有這么惡趣味。而且,他還需借助孫恩在陽世的力量,而后對自己進行血祭。
或許舊神體系中,有許多清高的上古神靈不愿意接受凡人祭祀。但得享祭祀,對于神靈的好處是毋庸置疑的,而在所有的祭祀中,又以血祭最高。
在遠古時期,人類會用敵對部落的人來祭祀,這種風俗一直到了周朝末年才逐漸的消亡。待到域外天魔誕生的時候,血祭的情況已經很少了,至少他就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等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