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封振林的交流之中,王曜景對于所謂的武道修行,也有了一個明確的概念。
武道修行之法,本是流行在蒙元、遼金等地的搏殺狩獵之法,這起初只是小道,也只有軍中將士或者民間的護衛走鏢之人學習。
但就在七十多年前,武道突然開始繁榮昌盛,并且發揮出來的力量越來越強。最開始的武者頂多也就是十人敵,但如今,武道中的強者氣血如沸,能分江斷海,在萬人軍中進出自如,幾乎如同神話一般。
在三十多年前開始,武道更是與儒學、佛學、道學融合,產生了種種奇妙的法門,邁入了更深層次的境界。而在這其中,大元國師八思巴功不可沒。
其人才學通天,精通中土與西域的學問。正是因他的緣故,原本寂寂無聞的藏傳佛教之一的薩迦派,一躍成為了天下第一的宗派。
只是,王曜景始終想不通的是,武道修行怎么會是在一夜間就興起了。原本只能算是強壯點普通人的武者,忽然間就擁有了強大力量。
不過,七十年前……
王曜景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七十年前,好像是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國的時間,這其中,是否有什么聯系。
他的念頭中,沒來由的想起了白鬼君曾說過的一句話:
一世王朝,一朝天命!
莫非著天命在元,所有致使天地的規則都發生了更改?王曜景的心中悚然一驚,好似接觸到了某種隱秘的規則。
封振林小心的看著王曜景,生怕這位一腳把他給踩死了。
“從今日起,你便跟在我的身邊,不要有任何小心思,否則休怪我不留情。”王曜景抬起了踩在封振林身上的右腳,開口說道。
這個封振林雖然膽小無恥,但相比起其他人而言,無疑是很好掌控的。只要拿捏住對方的性命,此人便不敢逃跑。
他來到這個時代,還有許多的事情未曾了解,正好通過這封振林,好好的捋一捋來龍去脈。
在擊殺了兩個喇嘛之后,王曜景等人往后的道路倒是未曾遇到太多的危險。他們一路西行,因為有老弱的緣故,數日時間才走了百十里。
越是往西面走,道路竟然越是熟悉。隱約之間,耳邊還有潮水拍打海岸的聲音傳來。
“大師,前方就是崖山。”封振林雖然人品不行,功夫也是平庸,但是對于南方的道路卻極為熟稔。
“果然是這里。”王曜景又想到了當日海面上成千上萬的浮尸,心中依然有些悸動。
崖山海戰失敗,大宋十萬軍民跳海自盡。此等壯烈之舉,簡直青史罕見。雖然大宋一朝文弱,但漢人的風骨卻烙印在每個人的骨子里。
“爾等且在此地休息,封振林,你隨我過去看看。”王曜景在山腰的隱秘處開辟了一處空地,將其余人安頓好了之后,便對著封振林說道。
“大師,請帶上我。”就在二人準備出發之際,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自人群中傳了出來。
說話之人,便是趙孟溁。
這個當年的宋將,現在看上去落魄了許多。唇上是許久都沒有刮掉的胡子,皮膚粗糙和黝黑,他的傷勢還未有痊愈,這些日子都是被他的部下抬著走路。
王曜景看著對方,最終點了點頭。
封振林熟知這附近的地勢,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名叫沙當,而真正爆發了崖山海戰的地方,則是湯瓶咀山,前后距離不過十數里。
封振林背著趙孟溁,緊跟在王曜景的身后。以二人的腳力,這十幾里的距離,一刻鐘便能趕到。
站在湯瓶咀山往遠處眺望,隱約能在海面上見到一個朦朧的黑色影子,那個影子,便叫做崖山。
海面上的尸體已經被清理干凈,層層疊疊的海浪,拍打在海面上,海水的咸腥氣鋪面而來,倒是令人的心情忍不住的一暢。
尸體已經被蒙古軍隊給清理干凈了,否則這么多的尸體暴露在海上,說不得會爆發瘟疫。
這里幾乎已經看不出大戰的痕跡,但王曜景知道,正是因為這一戰,南方漢人將陷入了百年的苦難之中。
“皇上,陸丞相!”趙孟溁掙扎著跪倒在地,他的精氣神仿佛被全部抽空。崖山一戰,對于任何一個為大宋死戰的將士而言,都是一件難以面對的事情。
“咱們下去看看。”王曜景能理解趙孟溁的心情,便將其獨自一人留在此處,喚來封振林一起,朝著山下而去。
湯瓶咀有百丈之高,地勢陡峭難行,王曜景率先前進幾步,直接自山頂一躍而下,他整個人疾速下落。
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山崖下面的一塊堅硬山石便被狠狠砸碎,出現了一個一丈方圓的大坑。王曜景站在大坑的最中心處,身體卻毫發無傷。
他的身體防御力提升了六十四倍,再加之身體的柔韌性極強,落地的瞬間,大部分力量被金身異能擋住,而少部分的力量則被身體一層層的抵消。
封振林見到這一幕,心中更是如見天神。修行武道的高手那么多,可是要說把這一身橫練練到這等地步的,卻是一個沒有。
此人不僅外膜堅硬,內臟也淬煉的極深,否則就憑墜落的反震力量,就足以把人活活震死。
他可不敢像王曜景這么玩,老老實實的借助山崖間的凸起跳躍而下,花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從山上下來。
不過,他不知道王曜景為何要從山上下來。蒙元軍隊在收攏了尸體之后,已經去追趕張世杰的軍隊了,此處也只能作為憑吊之地。
“我看到此處有一座石碑,上面隱約有字,便下來查看一二。”王曜景一伸手,指著遠處的一座石碑說道。
這座石碑高達十丈,應該是由一整座小山雕琢而成,一半被削切成了碑狀,光滑平整,上面鐵鉤銀劃十二個大字:“鎮國大將軍張弘范滅宋于此”!
這些字體應該是由劍器強行雕鑿而出,字字剛直,一股子磅薄之氣鋪面而來,仿佛能看到一個金戈鐵馬的大將軍坐鎮于此,身上的威勢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