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知道,根據某份不知名調查報告顯示,反社會型人格障礙作為一種無法矯正的性格缺陷,在人群中的比例是4。
也就是說,你身邊的每25個人中,就很可能有一個是反社會型人格。
患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人,他們的行為往往違背社會常情,與社會規范和社會準則相悖,并且自身習以為常。
他們處處以自我為中心,頭腦中只有自己而無視他人,從不關心他人痛癢。
這些人還明顯缺乏自控能力,行為常常失控,故而沖動任性、難以與人保持深刻的人際關系,雖然明知行為錯誤,也不感到內疚和不能吸取教訓。
一旦這些人和高智商綁定之后,往往更加不好辨別,而他們內心中潛在的攻擊性,往往是埋藏在人們身邊的一顆隨時會爆的炸彈。
他們會毫無理由地殺掉一個無冤無仇、甚至都不認識的人。
仔細想想,你的身邊有這樣的人嗎?他們——是否經常偷偷地盯著你看?
翁濤是建筑工地上的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與普羅工人一樣,34歲的他看起來顯得有些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快有40歲了。
翁濤不喜歡偷偷看人,他也不認為自己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
他只是覺得自己本不應該成為一名建筑工人的,他自視甚高,曾去某大學法律系旁聽過一位老教授的課。
聽課的時候,他總是提前趕到,坐到最靠近講臺的座位上,他認為坐的越靠近教授,自己對知識的接受程度就會越快。
年過三十的他至今未婚,他看不上鄉里鄉親給他介紹的那些農村姑娘,“我是聽過某教授講課的人,那些大學生的素質都沒我好,這些初中都沒畢業的人,也能配得上我?”
翁濤全然忘記了,他也不過是初中畢業,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他去聽講的時候總是滿含侵略性地打量著那些法律系的女生,回去跟工友吹噓:“法律系的女生很有氣質,她們才是我未來的老婆。”
這天傍晚,翁濤下了工,穿著一件臟兮兮的T恤,卷著庫管,拖著一雙老舊的人字拖,雙手捧著一套視若珍寶的西服,走進距離工地不遠處的一間裁縫店里。
裁縫店很小,其中最顯現的是一臺老式縫紉機,縫紉機上放著個熨斗,兼營著熨燙的生意,兩邊立式衣架上掛著各種廉價的衣裳,標價10元到15元不等,地上還有各種二手迷彩服和膠鞋售賣。
翁濤將西服鄭重地交給店老板,要求熨燙,店老板隨手接過,又直接扔到旁邊的桌子上,拎起熨斗漠然開口:“五塊錢。”
見店老板如此輕慢自己這套高貴的西服,翁濤心中有些惱火,但他又一想自己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和這等下里巴人計較只會拉低自己的品味。
于是一臉正色說:“錢不是問題,你給我熨整齊些,別臟了,我要去出席一個重要的高端的會議。”
他說到‘重要’‘高端’字眼時,不由自主地仰起頭,著意加重了語調,一臉傲然。
——其實他不過是想去西餐廳里吃頓飯,體驗一下所謂高端人士的生活。
店老板斜著眼打量了翁濤片刻,特么都來熨5塊錢的西服了,裝個什么?而且這西服根本就是幾十塊錢的廉價貨,誰出席高端會議穿這樣的衣服?
店老板在心中默默嘀咕了兩字,裝逼。“要不你到其他地方熨去?我這店壞了不包賠,像您這樣的高端人士,我給您弄壞了不耽誤你開會么?”
“廢什么話,快點,趕時間呢。”
翁濤一臉不屑,故作鄭重地想抬起手看看時間,卻突然發現自己手腕上也沒戴手表。
但他也不尷尬,像自己這樣本就該踱步在高端場合的人,豈是這等熨西服只收5塊錢的人所能了解的?
呵,熨西服才只收5塊錢,像這樣不知道上進的人,注定一輩子窩在這樣低級的店里了。
拿著熨好的西服回到工人宿舍。
翁濤洗了個澡,鄭重地從鞋盒中翻出那雙淘來的二手高端皮鞋,穿上西裝,扣上襯衫,吐了口口水抹了抹自己那前額有些禿的頭發。
翁濤覺得自己很有氣質,尤其是自己那張白凈的臉,與工地上那些曬的黝黑的工友完全不同。
他越發覺得自己就該是生活在上流社會中的人。
整理完畢,翁濤帶上三百塊錢,平時他在工地旁邊的小店里吃飯,10塊錢能打好幾個菜,不夠還可以加,他想著自己挑中的那家西餐廳,三百塊錢怎么著也該夠吃一頓的了。
夾起時常翻閱的那本《至高檢公報》,以及自己的那本筆記本,還有他時常給工友吹噓的那本小說《香水:一個謀殺犯的故事》,翁濤走出工人宿舍。
看著下工以后那些無所事事,只會吹牛打屁的工友們,翁濤心想,這些不求上進的人真是悲哀。
豪氣地打了出租車來到西餐廳,上樓的時候電梯里有人抽煙,翁濤頓時心生不滿,在西餐廳這樣高檔的地方,怎么有這樣沒素質的人?
翁濤想出言喝止,但是看著那人手腕上的金表,以及手里鼓鼓囊囊的錢包,他突然覺得這個人還是挺有氣場的,像是個大人物。
——或許西餐廳這樣對自己來說很高檔的地方,對那人來說,就像是自己平常去的工地旁邊的小飯館。
翁濤頓時釋然了,但心中又是一陣羨慕,什么時候自己進西餐廳也像這人一般,跟進最低廉的小飯館一樣?
來到西餐廳內,高檔餐廳果然沒令翁濤失望,高雅的裝飾,彬彬有禮的服務生,餐廳中央還有鋼琴師在演奏,翁濤瞬間就陶醉了。
這樣好聽的鋼琴曲,自己怎么就聽不懂呢?于是翁濤故作耳熟地問服務生:“這是什么曲子來著?好像在哪聽過。”
服務生微笑回答,“神秘園之歌,Songs
翁濤立刻點頭:“對對,之前在臨安音樂廳聽過,一時沒想起來。”說完,又不著痕跡地挺了挺胸膛,似乎自己真的去音樂廳聽過一樣,頗為神氣。
服務生領著翁濤在一處位置坐下,遞上菜單。
翁濤接過一看,傻眼了,菜單上價格最低廉的套餐也要五百多,他只帶了三百塊錢。
關鍵他手機還是老式機,也沒帶銀行卡,想轉賬或者刷卡都不可能。
翁濤騎虎難下,咬著牙點了份七百的套餐,等服務生離開后,他跑到廁所給關系比較好的工友打電話,讓人送錢過來。
想著工友即將一身臟兮兮地來到這等‘高檔’的餐廳,被各種高雅的人所鄙視,翁濤心中便十分懊悔。
自己怎么就沒多帶點錢來?害得朋友被人鄙視,這在朋友心中得留下多大的陰影啊!
悲哀,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