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超級警察

310、拜神的死者

與井然有序的市中心相比,城鄉結合部大多都顯得有些無序。

由于正處于整體過渡階段,外來務工人口涌入,本地群眾住址變動,各類建設工地,未納入監管的小作坊、小門店,以及城中村和各種違章搭建。

再加上尚未完善的基礎設施,環境差、垃圾多,地形復雜,所以當地治安形勢往往很是嚴峻。

年節過后,剛剛安靜了一段時間城鄉結合區又逐漸噪雜起來。

不過或許是由于沒出農歷十五的緣故,剛過了年節的人們,臉上總有些打不起精神,好多工作都還沒開始展開,比如那片光禿禿的空地。

桑大爺是這處建筑工地的倉庫保管員。

因為是年前新開辟的工地,各項工作都沒有展開,再加上這一行業的工人們開工時間往往不太準確。

所以除了偶爾過來看看的工地部門負責人,周邊也就桑大爺一個人,反正倉庫里和工地上也沒什么東西,有個人在就行了。

早上五點辦,天還沒亮。

上了年歲的人大多睡眠不是太好,桑大爺也是早就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本來還是迷迷糊糊的有點困意,這么一倒騰,卻是真的徹底清醒了。

桑大爺起了床,將頭天晚上就放進水里泡著的綠豆、粳米等倒進電飯煲,添了水定好時,他便帶上那條很有精力的秋田犬出了門。

出了倉庫,沿著渣土路走上幾百米,便是那片已經光禿禿的工地。

桑大爺打算沿著工地走上兩圈,一來是履行他看守工地的責任,而來也是為了鍛煉下身體,順便溜溜手上牽著的狗子。

踩著腳下并不平整的路圍著工地走上半圈,便來到工地東北方位的一座破舊的小廟處。

這工地上原本是一個村莊,去年開放商推平了整個村子,唯獨留下了這座小面沒有動,而且還打算日后再將小廟好好修繕一下。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

搞建設這一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修路、建房,搞好風水很重要。

桑大爺跟著去過很多個工地,他本人就見過類似的古怪的事情,他還記得有一年是在半島的某座城市,建樓的時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工地上隔三差五的出事故死人。

要么是工人一腳踏空從十幾層樓上跌下來,要么是機械突然失控,把人擠得像是一枚踩扁的柿子,要么就是檢查了好多遍的腳手架突然塌了,十幾個人一下子全沒。

于是開發商是真怕了,找了好些個高人做法,最后帶著工地上的所有人,一步一跪,一層樓一層樓地燒紙上香,神奇的是,從哪之后便再沒死人。

這處工地的開發商也是信這個的,最開始的時候為了利益最大化,開發商還想找人做個法事,把破廟給遷了。

后來還是原村里的老人告誡說遷不得,這個廟在這上百年了,在這村子沒有之前就立在這了。

他們村子以前也遷過廟,結果遷了之后全村倒霉,沒辦法又給遷了回來,村上人這才又好了起來。

由于附近沒有路燈,周邊很是昏暗,只能大致看清道路以及一些大物件的輪廓,具體的細節便不可察覺了。

一陣微風吹過,小廟屋檐四角上掛的鈴鐺,有一聲沒一聲地響了起來。

廟里泥塑的看不出是個什么職位的神像,面上的彩顏料已經斑駁,平添了幾分神秘的猙獰,揚著手似乎要將仰視他的人一一打扁。

無怪乎廟里的神像氣的臉都掉色了,畢竟誰面前不遠處,被堆了一堆一人多高的垃圾,心里都不好過,所謂的神也不例外。

桑大爺手中的秋田犬已經被他徹底養成了土狗,看見垃圾堆便掙脫了桑大爺的手,很是興奮地跑了過去,狗屁股對著廟里神像的臉,可勁地扒拉起來。

沒扒幾下,一個特殊的‘香客’便被狗子從垃圾推里刨了出來。

雖然這位‘香客’跪在垃圾上,額頭正對著神像緊貼著地面,似乎是十分虔誠地在行著五體投地的大禮。

但廟里的神依舊很氣憤,哪有只穿著一條印著蠟筆小新圖案的內褲來拜神的香客?簡直是在侮辱神,不要臉!

桑大爺微喘著氣跟上來,從地上撿起遛狗繩,扯著狗子就要往回走,嘴里罵罵咧咧:“沒出息的東西,見了垃圾就走不動,扒垃圾就那么有趣?狗東西!”

將狗子從垃圾堆里扯出來,桑大爺這才注意到他狗子前腳下踩著的東西,揉了揉眼睛湊上去又仔細看了看,桑大爺心中一震,這是個人呢!

“唉,年輕人,醒醒,醒醒,怎么醉到垃圾堆里來了!”桑大爺還以為是喝醉了酒栽進垃圾堆的,但聞著也沒什么酒氣。

難道是什么流浪者,鉆進垃圾堆里睡覺御寒?

這么冷的天,可不得凍的縮成一團么!

還是以前好啊,放從前那些討飯的,冬天晚上沒地方住,找個稻草垛,掏個洞鉆進去,暖暖和和的從沒見過凍著過。

桑大爺喊了幾聲,見那人始終不應,便伸出手碰了碰,手掌剛碰到那人肩膀,桑大爺的手立時縮了回來。

這人冰冰涼涼的,皮肉都僵了。

是個死的!

桑大爺腦袋里一陣轟響,他噔噔噔連退了幾步,差點一屁股仰倒。

定住了神,桑大爺慌慌張張地從兜里掏出手機報了警,隨即扯起狗子,一溜煙地小跑回家,這狗子沾了死人,得徹底地給它洗洗!

早上七點十分,天已經亮了。

十幾輛警車避開行人,一字型地停在小廟背后的渣土路上。

何曉麗、肖然等人從車里下來。

此時城鄉結合部派出所的同志們,已經提前趕來,并在現場拉起了面積足夠大的警戒線圈。

分開周邊竊取私語地圍觀人群,一行人小心地走了進去。

秦法醫和余雨套上防護服,提著法醫箱,徑直走向尸體,技術人員也在有條不紊地固定現場,尋找并提取可能與犯罪有關的痕跡、物證等。

見到現場的派出所教導員,何曉麗來不及寒暄,直接問道:“現場什么情況,死者身份信息有眉目了嗎?有沒有人來認尸?”

“暫時還沒有,我們正抓緊時間,通過各種形式散播信息,尋找與死者相識的相關群眾前來辨認。”

所教導員指了指周遭的環境道:“何隊長,我們這邊你來的時候也看見了,人員混雜。

這里是年前剛推平的一個村莊,周邊都沒人住,監控設施完全沒有,現場也是垃圾遍地,一片狼藉,取證條件非常不好!”

“條件不好也不能不辦案啊!”

何曉麗蹙起眉頭,繼續問道:“報警人是誰,他發現死者時,現場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