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通天,青霄峰上雷聲隆隆,四圣昂首,在虛空中對李辟塵拜了三拜,天穹一陣震蕩,那光輝凝聚成華蓋模樣,四圣低首,似在朝拜,又似甘愿為其驅使,此時那天貴冠蓋已然成型,垂簾落幕,浩蕩飄搖。
李辟塵睜開眸子,頭頂上華蓋頓時大放光明,青色雷霆震蕩,虛空中凝聚成八卦之姿,化出一寶,是為八卦盤。
他得《太初八卦先天混元至解》,其中講述八卦八相之道,又有六十四種變化,奧妙無窮。這八卦盤便是此時借助功德神力與洞天氣運凝聚,為至寶虛影,等若以氣成寶,威力雖不能與正品相較,但該會的法力神通卻是半點也不少。
廬舍之外罡風破去,那華蓋朝外擴散,浩浩蕩蕩三十里,這才緩緩止住。
“華蓋光耀三十里!”
魯皓軒難掩面上震驚之色,一日九骨,華蓋光耀三十里,如此天資,只有三十六洞天弟子才能比擬。
可這小子之前夔牛三震,只是開了一脈啊!又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潛力?
云原洲乃是天地大洲,華蓋光耀三十里已然是極其了不起的事情,不說前幾位的大洲,便是朝后推個一兩位,也少有鑄骨時能引動華蓋之人。
若是放在靠后的大洲,這異像一出,可就不是三十里那么簡單了,需知天地越大,天道越強,劫難越重。李辟塵青霄峰頂鑄仙骨,華蓋光耀三十里,若是放在百洲之后,怕不是能有三萬里!
人間浩蕩,地球傳說中,道祖出關時,紫氣東來也不過只有三萬里天地!
清凈經是道祖傳下,冥冥之中有因果承接。李辟塵眸子中閃爍神芒,暗道自己還未真正修得正果,現在便是已經欠下了龐大的債務。
八卦因果,清凈因果自己承受了,那就要走下去,債總是要還清的。
看著手中凝聚的八卦盤,李辟塵施法,那八卦盤漂浮而起,中央兩儀化出雷霆,引動雷道四圣踏入其中,而后八卦盤中,震卦一方亮起白色光華,隱約有雷鳴之聲響動。
“八卦始出,定天地風雷,山澤水火!”
廬舍門戶大開,李辟塵從中踏步而出,手中八卦盤轉動,面對川瀑,一聲道喝,那瀑布陡然分開,水汽凝成一頭龍馬,下方瀑池中出現神龜虛影,二者登天,化作河圖洛書,剩余精魄歸入八卦盤中,如此坎卦亮起黑色光華。
“四陰四陽,四象化兩儀,兩儀化太極。”
李辟塵招手,河圖洛書飛入他手掌之中,隨著一握而消失不見。隨后八卦盤歸位,遁入眉心之中。
“河圖洛書?!”
李元心略有詫異,自己這師弟修行“乙木神雷”,凝聚雷道四圣虛像且不說,這河圖洛書為何也能被他凝聚而出?這可是修行水道之輩才能掌握的道法。
鎮岳宮中,也只有修行“凝元癸雨”的雨脈才能凝成河圖洛書。
李辟塵收起氣息,廬舍外涌動烏云盡數消散,地面一片狼藉,搞得李辟塵頗為尷尬。見李元心站在前方不遠處,李辟塵朝他走去,打個稽首,笑道“三日鑄骨,機緣巧至,未能通知師兄,還望不計師弟魯莽,萬望恕罪。”
李元心哭笑不得,但他本身便是那種僵尸臉,不善歡喜顏色,此時卻只能僵硬的笑笑,可卻比哭得還難看。
“你這小子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原本該去太華峰的現在倒是不用了”
話語之中頗有不滿,但并沒有真的生氣,反而有一絲欣喜,李辟塵只好笑著點頭,連道師兄恕罪。
此時邊上有聲音傳來,滿是不可置信,李辟塵回頭,見魯皓軒站在原地,距離廬舍不遠,只是手中擒著那“趕日戟”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尷尬了一會,才上前來,對李辟塵道“師弟你看這兵器修還是不修”
他之前話語說的重了些,此時只覺得面上掛不住,心中暗罵徐丘貉碎嘴,同時感嘆,當真是聞不如聽,聽不如見。曾有大能言七竅之障為非障之障,即告誡諸多弟子,凡事不能道聽途說,即使是七竅也會欺騙自身,尤其是仙魔之中,掌握幻術者如過江之鯽,故此心性修為最是重要。
李辟塵看了魯皓軒一眼,后者頓時面色一肅,頗有難堪之色,那伸出去的手已經有退縮之意,暗道自己折了面子便折了,只算得自己倒霉,原本三日前便能走開,結果拖到今天,好戲沒看見,倒是把自己臉面落了個精光。
他心中暗罵一聲,就要把法兵收回,大不了這段日子舍兵而不用便是。可在此時,讓他大感意外的是,李辟塵雖沒有接過那兵器,但也沒有當面嘲諷于他,只是道“師兄莫怪,我剛剛鑄骨完畢,需要時間鞏固,這兵器一事還是要先緩一緩,待我徹底穩固境界,再助師兄。”
“多則十日,少則三天,師兄意下如何?”
李辟塵不卑不亢,謙和有禮,這一下讓魯皓軒面色有些尷尬,想著自己之前的不客氣,也是明白自己孟浪焦躁,再一對比眼前的李辟塵,當真是讓他頗有羞愧之感。
仙道修氣,自己這般卻是犯了大忌諱。李辟塵給他面子,這讓魯皓軒很是感激。要知道,這里現在幾乎已經被雷脈弟子包圍了,雖然雷法三真不在,但李元心手持陰陽垂云扇,在人仙真傳之中也可與蘇忘歸不相上下了。
若是之前一個不和,李辟塵只需一句話,相信自己恐怕要在雷脈討不得好處,說不定還要牽扯風脈即使兩脈關系不睦,但有難同當,都是鎮岳弟子,當然不會翻臉。
魯皓軒對李辟塵心有感激,當下哪里會不滿意,面色嚴肅,很是恭敬的還了一禮“如此多謝師弟。師兄感激不盡。”
李元心眨了眨眼,魯皓軒來此做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到十之,但既然李辟塵不追究,且魯皓軒態度誠懇,并非尋思日后報復之人,于是也就由得他去,不生事端。
魯皓軒與李辟塵道別,駕上云頭登天而去,待到他走,李元心對李辟塵道“怎么,不為難他一下?”
李辟塵搖搖頭,對李元心道“以德服人方能讓他心悅誠服。”
“曾有先賢言‘能攻心則反側自肖,從古知兵非好戰’。”
李元心點點頭“說的有理,那么若是你與人德,人與你惡,該當如何?”
邊上諸多白袍黃袍凝神,李辟塵環顧一圈,對李元心道“師兄這是考我心性來了?人與我為善,我與人以德行;人與我為惡,我報之以老拳。”
一名白袍出聲“凡間善者素以德報德,也有以德抱怨,你卻抱以老拳,豈不是連凡人都不如?”
李辟塵反問“何來以德報怨一說?那豈不是傻子?我認為應當是‘以直抱怨’,‘以德報德’。凡人以德報怨,來日那人便會以怨報德,如此不是心性問題,而是那人是不是個懦弱孩子的問題。”
白袍無語凝噎,笑著退去,與李辟塵打個稽首,拜別之后徑自駕云走了。
魯皓軒自回風法一脈,他為九骨修為,即將圓滿,此時行不多遠,遇見一名道人凌空乘云而來,遠遠朝他打個稽首。
“魯師兄回來了?”
魯皓軒一看,原來是自己一脈的黃袍,為外門弟子之一,也即將晉升為白袍,但是次序遠在自己后頭。
“原來是鄧師弟,我這剛從雷脈青霄峰回來,現在要回大嵐峰閉關,誒,糟心了!”
他話語說完,鄧南懷問道“糟心?那師兄的兵器可修好了?”
“未曾你怎么知道我去雷脈是修兵器去了?”
魯皓軒話剛出口,便反應過來,頓時奇怪的看著鄧南懷,后者撓了撓頭,古怪道“師兄你早上提著趕日戟出去,當時值守峰下的就是我啊。”
“那個夯貨原來是你!”
魯皓軒恍然大悟,哼哼道“那我去修兵器的事情都被風脈知道了?”
“我是那種多嘴之人嗎?師兄也太看不起我了。”
鄧南懷頗為不屑,不料這下魯皓軒卻是面色大變“你看不起你?難道你把這事情”
“師兄胡思亂想什么,我怎么會做那種事情,還是說說師兄為何糟心吧。”
話題轉移,魯皓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怒道“我這次是真被那個徐丘貉耍了!”
“他跟我說雷脈新弟子,就是李元心的那個接引對子對于鑄兵很有一手,于是我去了”
鄧南懷詫異“哦?就是那個三震開一脈的羸弱弟子?他恐怕不行吧”
“嗤,什么羸弱,人家那是那是扮豬吃虎呢。”
魯皓軒嘆氣“哪里是什么三震開一脈,人家那是天驕人物,就在剛剛,你沒見到青霄峰邊有華蓋耀世嗎?那光輝你應當能看到幾分吧?”
“那是?”
“那是李辟塵鑄仙骨所發出的光輝,一日九骨,華蓋光耀三十里。”
“啪啪啪,我這臉都被打的腫了,丟人丟大發了,你說我糟心不糟心?”
魯皓軒搖搖頭,說完擺擺手“我語出不遜,好在人家不和我計較,有君子之德,否則我現在就是被陰陽垂云扇刮回來的,而不是自己駕云回來的了。”
而這句話說完之后,魯皓軒便自顧自的與鄧南懷道別,趕回自己洞府,只留下一臉呆滯的鄧南懷站立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