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人開始逃了。
在他們眼里,現在的這個青年人,他不是董雙,是一個被仇恨的怒火填滿大腦的,徹徹底底以殺人為存活意義的魔鬼,一個吃人的惡鬼!
他們相信了。
他們開始相信,這個董雙,真的要把他們三十萬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給李師師償命!
這些禁軍士兵,本就談不上絕對一流的戰斗力,更和死士不沾邊,無非是仗著人多和欺負弱者時,可以涌現絕對的斗志。
事實上,就算是在戰場上遇到了那些稍大的潰敗,他們也不能做到死戰不退,殺到最后一個人。
當然,殺到不剩一人,董雙自問自己的部隊也無法做到。
這種不是血海深仇的普通戰爭,是沒有人會拿出全力的,保住性命,趨利避害,這也是人之常情。
董雙所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去調節軍隊的斗志,激發他們在戰場上的獸性。
而時間回到現在。
隨著董雙他們兩個怪物將禁軍的大隊人馬殺退了一波又一波,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已經開始潰敗了。
這時候,整支軍隊甚至已經有些畏懼了。
這就是,董雙他的憤怒嗎?
岳飛站在一處樓頂,他看著已經殺紅了眼,完全不分敵我的董雙,也只是眼神劇烈閃爍了一下。
我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憤怒,或者說,是很少見他發火,尤其是這兩年以來。
但是,今天,這個人已經變了,岳飛告訴自己。
他知道,董雙正在滑向深淵。
一個,墮落為惡的無底深淵。
現在,自己必須阻止他!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岳飛就是挪動不了自己的身子。
為什么,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完全不是現在的他的對手嗎,岳飛眼神顫抖了起來,他心里再清楚不過。
現在要是上去,董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給撕碎!
但是……
岳飛知道自己的體力,這么多天沒吃什么東西,無論如何是絕不可能再去阻止董雙了。
老天,你為何要如此。
岳飛抬起了頭望著天空,看著這傾盆的暴雨,還在瘋狂沖刷著這座骯臟的城市,他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眼中,盡是濃郁的頹廢之色。
誰能,阻止他,救救這個善良的人……
拯救這個,已經徹底失去人性的城市,和墮落了的萬千生靈啊。
岳飛在屋頂半跪了下來,猛地一拳砸在瓦片上,他只覺得情緒低落而憤怒,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點。
“不準逃,逃跑的一律殺死全家!”王稟怒吼著,揮動長槍來回刺殺逃兵,又高喝道:“賊人的把戲已經用完了,他們再厲害也就兩個人,一鼓作氣殺了他們!”
說完,王稟沖鋒在前,率先一槍刺去,壓制住了正在血戰的劉赟。
“殺,殺了董雙!殺光他們,將反賊碎尸萬段!”
禁軍士卒們也覺得丟人,他們只得強打著勇氣,在王稟的指揮下怒吼著,想用大吼來驅散恐懼,他們狂吼著,發起了對董雙和劉赟的反擊,拼命猛攻。
而這邊,高俅躍上了一處高樓房頂看著董雙的位置,他卻是眼神猛地顫抖著,眼睛幾乎要爆裂開來,就像是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事物一樣。
要知道,他剛才暗中出手,用系統的武器一狙擊槍射向董平,卻被劉赟擋下一槍,這也就算了,畢竟高俅也沒打算這么快就將董雙一招擊殺。
沒想到,這個董雙,在剛才那一陣渾身劇烈的顫抖之后,居然已經恢復了全部實力。
不,不是過去的那個董雙。
他現在,正處于一個從未有過的巔峰期,如今的實力,完全是筋脈破裂后一直積累,到現在通通釋放出來的飛漲狀態!
感受著腦海中的數據飛閃而過,高俅只是沉默了片刻,才冷笑一聲:“配合隕星槍法,武力居然達到了一百五十,防御力百分之五十,真有你的,董雙。”
看樣子,我今天是殺不了你了,不過,你有膽,就來闖闖我這——三十萬大軍吧!
利用系統的人體科技至少減少三十年壽命來突破身體極限,強行犧牲身體潛能,透支生命力恢復全身武功,換取在這里大殺四方,為你的愛人報仇的力量,董雙,這份魄力,我真不知道該夸你,還是罵你了。
高俅只是冷哼一聲,就往前大步走去,他不用看也知道,系統掃描早已得出,由于趙佶已經陷入崩潰,王稟指揮的原本和高俅在演戲的禁軍大隊人馬,此刻也已經全部從高俅身邊退散,轉而向董雙發起了包圍和猛攻。
很明顯,董雙的處境更艱難了。
因為,他和劉赟兩個人要面對城內除了西軍之外的,將近三十萬大軍!
而這個時候,西軍在張憲的帶領下,只是聚集在城西北角,不攪和這場沖突的任何一方。
他們,只忠于岳飛一人。
大哥,你給我們帶來了一切,名聲,用之不盡的財富,戰功,我張憲這條命也是你的,張憲看著遠處屋頂上正半跪著的岳飛,只是眼神中寒光閃爍。
只要你一聲令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無所畏懼!
這時,高俅也已經走到了東京的核心區域,再一次,他昂著頭遠遠地看向了董雙的身影。
不過,這種復仇的執念,你在某些方面,倒是和我很相似呢,高俅看著遠處董雙的身影,他只是冷笑不已。
不過,雖然我很欣賞你,為了我的大業,你這條命是必須交代在這里的。
你就給我,死在這個東京城,董雙!
與此同時,高俅冷哼一聲,他眼中寒光閃爍,瞬間已經拔出宵練劍在手,腿下爆發般發力,向著董雙的方向沖刺而去。
腳下的尸體以及房屋殘骸,在他的詭異身法下,就像沒有絲毫影響一樣。
雖然高俅離董雙至少還有數公里,但以他的速度,最多五分鐘,就能趕到!
“哈哈,死吧董雙!”
劉麒怒吼著,從后方沖過來,一刀就砍向了董雙的后腦。
然而,突然間,他恐懼了。
一股濃郁至極的死亡氣息,已經徹底鎖定住了他。
“噗!”
在附近禁軍士卒的驚呼聲下,劉麒的整個頭顱,都已經突然爆裂開來!
“呼——”
那流星錘以一種詭異的弧線,從空中揮舞而出,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接將離得最近的五個百夫長的頭顱給當場轟爆!
然后,流星錘回到了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這片戰場的年輕人右手上。
“看啊,那是誰……”
在劉麒的尸體旁,一個青年人神色冰冷,高高地昂著頭站在那里,一張陰沉而極度憤怒的臉龐看向對面所有禁軍,如同噴射著寒光一般。
流星錘的鏈子閃爍著血光以及寒光,混合著的恐怖光彩,讓所有人亦為之膽寒!
那些人再一看此人手中提著的流星錘,都不禁倒退了幾步,眼神中恐慌不已。
“流星錘,難道……他就是董雙手下第一智將,弓箭流星錘揚名天下的“鬼見愁”石寶石云引!”
“什么,他就是那個石云引,董雙的左膀右臂?!”
一瞬間,全場都被突然殺入戰局的又一個年輕人給震懾住了。
這份戰斗力,讓他們望塵莫及,渾身顫抖!
“混小子們,真不讓我省心啊。”董平看也沒看身后,他只是不怒反笑著說道:“該統軍的沒有在前線統軍,要防守的沒有在山東防守,你們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不是啊,董兄。”
石寶出乎意料地這么稱呼了董雙,他握緊了手中流星錘和劈風刀,只是笑道:“這可以說,是我個人的抉擇,國內的防務自有王寅兄管理,他的能力尤勝我數倍,是絕對不用擔心的。”
“至于我……”
石寶晃了晃腦袋,他站直了身子看向附近黑壓壓一大片,但瑟瑟發抖看向自己的禁軍大軍,卻只是冷笑一聲。
“既然你已經決定要死了,你的齊王身份也早已經作廢,我石云引不過是以你的兄弟的身份,來跟你打這最后一場戰斗。”
石寶說著,他只是笑了笑,便默然不語。
董雙也只是會心一笑,他自然知道,這兩個兄弟的心里所想。
“那,現在就上了,誰要是先見閻王的,到了下面可要請三個人喝酒。”董雙只是笑著,再一次走向了對面的大軍。
“混賬,你們瘋了嗎,要拋棄家人拿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性命來給別人陪葬?”王稟看著對面的三個人,只是大吼道。
他實在想不通,以這兩個入侵者的身手,絕對可以帶著董雙逃出去,可為什么,他們要留下來送死?
一想起從小在街頭流浪差點死去,被逃荒的全家拋棄的記憶,王稟狠狠一拳砸在附近的房屋墻壁上,渾身都在劇烈顫抖著,眼神里,盡是濃郁的怒火。
就連拳頭被碎石全部劃破,鮮血布滿手臂滴在了地上,王稟也毫不在意。
而這邊,石寶也慢悠悠地向對面的大軍晃了過去,理也不理王稟,他只是笑道:我們今日死在這里,不管算不算抗命,以后到了地府,隨你處置便是。”
“你小子少說些不吉利的話。”劉赟只是笑罵道:“說不定我們還死不了呢,你這烏鴉嘴。”
“那好,到了下面,你的那一份酒給我就是。”石寶只是語氣平靜,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劉赟只是隨意地笑了笑,也不回他的話。
“殺!”
王稟怒吼著,他再也沒興趣聽這三人閑扯了,叫吳玠吳磷前去保護趙佶后,他自己帶著楊騰蛟和劉麟二人以及屬下八萬精銳禁軍,率先發起了對迎面而來的董雙的猛攻。
王稟沒有騎馬,他披著隕鐵重甲,向董雙第一個沖了過去。
現在的巷戰中,到處都是董雙武器爆炸,以及現在還在攻擊中投石車造成的瓦礫殘骸,無數的房屋破裂爛在街上,讓騎兵根本無法發揮三分之一的戰斗力!
王稟很明確自己的任務。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個董雙,迅速給擊殺,將他所有的力量,徹底粉碎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猛地一轉身,看趙佶還在那里高臺上癱坐著雙目無神,王稟只是死死一咬牙暗罵道,為了大局,必要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哭泣的百姓光著腳,沒有任何庇護,暴露在戰場上被瘋狂收割著無辜的性命,然而,等待著他們的苦難,還遠遠沒有結束。
“來人,傳我命令,將附近的民居全部轟平,打出一片寬敞的地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