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請自重

第九百九十一章 頂天立地

流蘇確實感到了一種孤獨襲來,這是十萬載未曾體驗的感受,即使孤零零在棒子里等著復蘇的時候都沒有過。那時候只有恨意和執念繃著,沒有太多其他心思。

如今四處茫茫,舉步維艱,隨便一點差池都能造成巨大的傷害,甚至一切崩盤。

可舉目天下,獨自一人。

這種感覺很難受……

因為這幾十年,身邊從來有他。

不僅是有他,而且基本上事情都是他做的。

她只需要一揮手:“去吧少年。”

他就屁顛顛去了。

多久沒有獨自面對艱難險阻,流蘇已經記不清了。

危險越是侵襲,孤獨越是蔓延。

流蘇知道自己真的很想他。

算了,想也沒用,自己跑的路,吐著血也要跑完。

天上似乎漸漸裂開了一道縫隙。

幾乎與此同時,祭煉身軀的火焰也慢慢減弱。

流蘇不卜算,但太清級的大道認知,足以讓她契合天理,當身軀祭煉成功的一剎那,就是天演流光誕生之時。

天上裂縫越來越大,電閃雷鳴,轟隆隆的幾乎掩蓋了所有聲音,似乎這個世間已經沒有聲音。

世界也確實沒有了聲音,聽之不聞。

大音希聲。

紫電驚雷之下,驟然暴雨傾盆。

水火交織,霧氣漫天,狂暴的力量撕扯空間,幾乎沒有一處可以站立。

流蘇死死護住軀體,神情清冷地抬頭望天。

來了。

天地分割,輕清者上浮,重濁者下沉,一道華光貫穿宇內,是鴻蒙之初始。

天演流光!

暴雨之中,流蘇抱起軀體,避開空間遍布的無數電火,飛速迎上流光飛逝的方向。

“轟!”獄火襲來,狂雷弒天。

流蘇劃破空間,藏身次元虛空,一收一放,如同玩弄時空。世間雷霆烈火盡數擦身而過,無法阻撓她分毫。

近了。

遠處流光射來,只要把身軀攔截在光芒過處,沐浴其中,一切就完整了。

正在此時,眼前一暗。

泰山般的萬仞巨石不知從哪里飛來,如同墜落的星辰,燃燒著焚盡一切的火焰。

流蘇:“mmp。”

泰山壓頂,隔絕了流光。

她不能對此世任何東西起作用,不能把這山轟開,只能設法繞過。

可一旦繞過去,就錯過流光了!

流蘇嘴巴都成了型。

果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混亂之界,并不是一切都能按自己預計的想法去走。

流光一閃即逝,一旦錯過,沒有第二個機會。

只能回去了么……

可是好不甘心。

千辛萬苦穿到開天之時,什么好處都沒得,就一身傷回去?

被臭貓笑死呢。

流蘇銀牙暗咬,縹緲的靈體忽然閃起了淡淡金光。

破時空之限,定有無之別,亂虛實之本。

便是靈體意識,也能亂此位界,何謂虛實?

此太清也。

“轟!”

金光直沖巨巖,直破九天萬界。

這是燃燒陽神的沖破,孤注一擲的搏命。

大地驟然狂嘯起來,本就紛亂暴走的位界更加瘋狂,數之不盡的先天之威似乎受到牽引,幾乎同時聚集過來,形成混沌的一擊,要將這個不屬于此世的金光碾為齏粉。

“不能力敵。”流蘇心中迅速掠過這個念頭。

這是與整個位界為敵,根本不是現在未曾復蘇巔峰的她可以辦到。

失敗了。

金光頓止,流蘇現出身形,帶著軀體就想跑路。

可四周的混沌卻未散,不依不饒地擋在了她必經之路上。

流蘇緊急剎車,靈體胸膛都下意識有些起伏。

最千鈞一發的危局,要么就放棄身軀跑路,要么就……拼死最后一搏。

有個人幫忙擋一手就好了……就差一點點……

流蘇心中涌起一陣疲憊。

正在此時,心中忽然一陣悸動,仿佛有什么極為熟悉的事物正在飛速接近。

“欺負我棒棒?”熟悉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身周的混沌之威不知受了什么牽引似的,偏離里故有的軌道,繞邊旋轉起來。

流蘇驟然轉頭。

一道青衫人影在烈火之中踏浪而來,紫電驚雷遍布四方,如同地獄里闖出來的魔神。

流蘇怔怔地看著,仿佛癡了。

在秦弈眼中,一個絕色仙子在天崩地陷流星四墜的虛空之中驀然回首,發絲飄舞,如玉俏顏。一切仿佛變成了慢動作,火獄流星,弒天狂雷,傾世暴雨,刮骨烈風,好像都變慢了,定格了,反襯著天地之間最美的身姿,默默凝眸。

慢動作當然只是心理作用,實際只是一剎,天際的流光正到近前。

而流火星辰正橫亙其間,阻隔了沐光路線。

秦弈很容易分辨如今是什么情況,咧嘴一笑:“區區一塊石頭,挪開便是。”

“砰!”

泰山壓頂,流星墜落。

秦弈雙手上托,“轟”地一聲,身形一矮,大地都被踩出了萬里皸裂,烈火噴涌,漫遍了整個身軀。

秦弈用力托著,一聲怒喝:“起!”

身軀肆無忌憚地增長,轉瞬之間充盈天地,秦弈腳踏烈火,雙手擎天,硬生生把巨巖托上了天際。

直如開天辟地,手托星辰。

剛才牽引帶開的混沌之力,便繞在身邊旋轉,猶如星云凝聚。

仿佛撐開了天穹一樣,那抹流光恰在此時射在了天地之間。

于是整個世界亮了起來。

光芒照過了巨人秦弈,照過了流蘇靈體,照過了漂浮在中間的白玉身軀。

流蘇什么都沒有做,就那么怔怔地看著面前頂天立地的他。

她已經什么都不要做。

混沌之火熄滅,天演流光漫過,身軀光芒大盛,徹底成型。

依然什么都沒穿,可流蘇卻已經懶得在意。

巨人秦弈也沒有在意,他甚至沒看那身軀,只是低下頭來看著流蘇的靈體,兩兩相望。

那擎天之軀上無數傷痕,有些地方已經深可見骨,血跡斑斑。嘴角仍有淤血未拭,胸膛仍有驚雷刻痕。

依然有無數源初的破滅侵襲,被巨人之軀盡數擋在身外,如同遮風擋雨的屋脊。

血與火交織在面前,風刀霜劍在他肌肉虬結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刻下了開天辟地的印記。

明明鮮血如注,骨肉割離,巨人恍如未覺,只是咧嘴一笑:“沒有了我,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