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微往前回撥一點。
薩爾茨堡市區中心,凱加斯街(kaigas色)。
除開游客們最愛去的糧食胡同以外,這算得上是薩爾茨堡最為繁華熱鬧的商業街區了。
由于再過幾天,就是巴伐利亞民族的傳統節日oktoberfest慕尼黑啤酒節了,街道兩旁不少的商鋪都已經提前開始裝飾與節日相應的掛件,整個城市的空氣中都充斥著一種節日的喜悅氣氛。
一名看起來十歲左右的銀發小蘿莉小手拉著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站在路邊上,眼巴巴地望著街道一旁散發著熱氣騰騰的烤肉香氣的炸肉排店。
作為一個歷史悠久到可以申請世界文化遺產的古老城市,薩爾茨堡老城區的大部分店鋪和建筑動輒就有成百上千年的歷史,出現在女孩眼前熟悉的炸肉排店有力的佐證了一件事情——前世艾琳娜來這里旅游的時候,導游并沒有吹牛,這確實是一家百年老店。
如果說要選擇一道菜肴作為奧地利的代表,那么毫無疑問,必須是維也納炸肉排。
不同于其他國家的炸肉排,閑得無聊的歐盟甚至特地規定過,僅有使用柔嫩多汁的小牛肉制作的炸肉排,才能稱作“維也納炸肉排”。
一塊地道的維也納炸肉排,需先充分拍扁,令肉質更加軟嫩。
再依次拖上面粉、雞蛋、面包糠,使外皮金黃酥脆,并鎖住肉汁,最后用黃油慢慢煎炸,所以烤肉的香味格外濃烈,幾乎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那股讓人滿足的味道。
“你不會想說,你又餓了吧?”
感受到身旁的女孩突然停住腳步,順著女孩巴巴的目光看了一眼街對面的烤肉排店,已經換上了一身休閑裝的格林德沃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剛才吃完了一個熱狗堡。在此之前還吃了一份土耳其烤肉口袋餅、一整盒莫扎特巧克力球。”
“我救了你的命……哈……”艾琳娜委屈的撇了撇嘴。
話剛說到一半,女孩忽然打了一個哈欠,導致原本的賣萌動作并沒有很完美地展現出來。
“好吧,好吧。”
仿佛被戳中了死穴一樣,格林德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朝著街對面走去。
坦白來說,對于格林德沃而言,醒來后發現床邊整整齊齊擺著四根魔杖的視覺沖擊力,比起好不容易險死還生的喜悅要大多了。
雖然艾琳娜口中說起來輕松,但是格林德沃很清楚一名不到十一歲的女孩想要擊倒四名成年巫師的難度和危險到底有多高。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女孩脖子上的那個項鏈中儲存的鐵甲咒次數已經徹底消耗掉了,一片狼藉的醫院走廊,破碎的病房門板,以及一地的藥劑、注射器、血液……無一不顯示著之前戰斗的慘烈。
更關鍵的是,即使這樣的情況下,整次沖突中都沒有任何人受傷。
——嗯,至少從結果上來看是這樣。
至于后續簡單的掃尾隱匿工作,以及針對四位奧地利魔法部巫師的記憶修改,對于重新獲得魔杖的蓋勒特·格林德沃來說,簡直就好比是輕輕打一個響指那樣輕松,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似乎有一名看過艾琳娜模樣的男巫跑掉了。
“您好,先生。這是您點的兩份維也納炸肉排,已經幫您打好包了,總價一共是……”
烤肉排店那個大個子店長的聲音打斷了老人的思緒,將他重新拉回現實該付錢了。
哪怕在紐蒙迦德城堡中自我放逐了幾十年,蓋勒特·格林德沃依舊是屹立在整個魔法界最頂端的那幾名巫師之一,關于魔法的掌控力并沒有退步太多,比如說——
“混淆視聽(nfundo)”格林德沃藏在懷中的魔杖尖端悄悄探出,熟練地輕輕一點。
大個子店長臉上浮現出一抹茫然,晃了晃腦袋,將手中的塑料袋遞到了格林德沃手中,熟練地堆起笑容,“謝謝惠顧,請慢走。”
希望這是今天最后一次投食吧……
格林德沃顛了顛手中的塑料袋,眼里滑過一絲無奈。
堂堂一名高貴而優雅的博學巫師,一名曾經差點統治了大半個魔法界的巫師領袖,居然使用魔咒在麻瓜們開的小食店里面騙吃騙喝,這讓一向高傲的格林德沃多少有些感到不自在。
“喏,你要的維也納烤肉排,小心燙……等等!你怎么了?!”
費力地穿過排在店門口擁擠的人群,走到等在路邊的那只白毛團子身邊,格林德沃將手中的塑料袋向前遞去,正準備叮囑兩句,忽然臉色猛地一變。
“我沒怎么啊?一驚一乍的干嘛。”
艾琳娜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伸出手搶過老人手中的塑料袋。
啪嗒。
啪嗒。
幾滴微涼的水滴落在女孩的手背上,然后落在塑料袋上,發出好聽的聲音。
“下雨了嗎?”
艾琳娜低頭看了看手背,路燈的照射下,不停落下的水滴在光潔的手背上滑落,留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
“還是說,這是……”
女孩感覺到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下意識抬起手在臉上擦了一下,白嫩的嬌小手掌中一片殷紅,“……血嗎?奇怪,我是什么時候受傷的。”
“不過不要慌,問題不大。您忘記了,我可是巫師呢。”
抬起頭,看了一眼時不時有些模糊的格林德沃,艾琳娜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熟練地輕聲念道。
一團朦朧的白光出現在女孩指尖,閃爍了不到半秒后……熄滅了。
“欸?奇怪……”
宛如喝醉了酒一樣,女孩可愛的臉蛋上泛起一抹明媚的粉色,困惑地皺了皺眉。
這一次,什么,都沒有發生。
前所未有的強烈困意朝著艾琳娜襲來,女孩忍不住再次打了一個呵欠,兩邊眼皮止不住地往下沉,“好困啊,我想先睡一會兒,不許偷吃我的那份炸肉排哦……”
一邊說著,女孩右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手中提著的塑料口袋啪地一聲滑落在地上。
“等等,不許睡!”
格林德沃臉色一變,飛快地伸出手將瞬間癱軟下去的銀發小女巫接住,躺在老人懷中的艾琳娜雙眼緊閉,精致的小臉上除了幾道還未凝固的血跡外,沒有任何生氣。
在格林德沃的感知之下,外表看似毫無傷痕的艾琳娜體內已經不能簡單的用糟糕二字來形容了。
無數細小的肌肉裂痕遍布在女孩身體的各個位置,包括心臟在內各大部分器官都呈現出一種極為不正常的亢奮狀態。
好幾股失去控制的力量在女孩身體里橫沖直撞,只不過受制于艾琳娜被強化后的身體而暫時沒有造成直接傷痕,女孩曾經溢滿渾身的魔力已經幾乎枯竭,只剩下一點點微光。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只白毛團子這半天的時間,到底施展過多少次源自ur符文的魔法?!
顧不得旁人的眼神,格林德沃雙手抱起女孩,兩人直接消失在了嘈雜的大街之上。
薩爾茨堡,地點未知。
“放心吧,這孩子只不過是釋放了太多次數魔咒,超過了身體負荷而已。只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應該就沒事了。”
一名蒼老干瘦得如同骨架一樣的老人顫巍巍地轉過身說道,眼神有些疑惑。
“如尼符文的痕跡,蓋勒特。我從未聽說過這些年來,你居然還有個學生。”
“我的學生可不會蠢到連保護自己都不會。那是阿不思的學生,我只是暫為幫他照顧一下而已,明天她就會收拾東西滾蛋了。”
在他身后,格林德沃正俯下身觀察著桌面上一個巨大的水晶球。
聽到老人的話,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毛,飛快地轉過身來毫不客氣地說道,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他的眼底卻不自覺流露出一抹暖意。
頓了頓,格林德沃環顧了一圈周圍。
“你這里是安全的吧?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畢竟四十多年過去了。”
“除了你、鄧布利多還有勒梅之外,整個魔法界都以為我早已經死了。只要您別牽扯上我,這里就永遠都是安全的。”
老人聳了聳肩,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格林德沃,“而且,你知道的,時間對于我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否則你也不會第一時間找到我了。”
“不,我第一時間找上你的原因,只是因為你曾經有個名字叫做帕拉塞爾蘇斯。時間或許會讓巫師的實力出現衰退,但對于一名治療師而言,永遠只會讓你更加強大。”
格林德沃笑了笑,掃了一眼艾琳娜轉過頭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床上的銀發小女巫,經過了簡單救治之后,女孩臉色逐漸舒緩下來,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正做著什么美夢——很顯然,事實證明他的想法并沒有錯。
“同時也更容易受到驚嚇……”
帕拉塞爾蘇斯臉色不由得一苦,頗為不滿地嘟囔著,“我可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你能不能體諒一下今年已經498歲的老人。”
“這是什么?預言?”
沒有理會帕拉塞爾蘇斯的抱怨,格林德沃重新回過身,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那個大水晶球問道,水晶球中映照出薩爾茨堡市區里的景象——背離市區的高墻另一側,數十輛警車正在駛向他和艾琳娜剛離開不久的salk醫院。
“我可不像你們那樣相信什么預言。我是個醫生,這一輩子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與所謂的預言戰斗。”
帕拉塞爾蘇斯一臉不屑地搖了搖頭,咧開嘴笑了笑,“這只不過是我為了觀察到那些生命短暫的麻瓜們,而特地設置的小小的窗戶而已。”
“也就是說,這就是正在發生的事情嘍?”
一邊說著,格林德沃伸出手在水晶球上碰了碰,一陣迷霧過后,水晶球里面的畫面一轉,呈現出salk醫院內部的景象——一大群來自奧地利魔法部的官員正聚集在一起搜索討論著什么。
“沒錯。”帕拉塞爾蘇斯朝著水晶球里面張望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感嘆。
“有一點你之前說的沒錯,隨著時間的推移,麻瓜們對于巫師的存在越來越敏感了。這是我見過的最迅速的一次麻瓜針對異常情況出警。”
“哦,因為這次是我們報的警。”格林德沃擺了擺手,隨口說道。
“嗯?!”
帕拉塞爾蘇斯臉上的神色不禁一僵,旋即啞然失笑,“沒想到你也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你知道的,對于會幻影移形的巫師而言,就憑這些麻瓜們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嗯,你說的沒錯。所以說,或許我需要給他們一些小小的幫助。”
格林德沃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艾琳娜,臉上的笑意猛地一斂,眼底閃過一絲冷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可是不是薩爾茨堡的待客之道。而且,還有一個小朋友需要處理一下。”
“等等……蓋勒特,你不會是還想再來一次……”
帕拉塞爾蘇斯看了看格林德沃眼底的那絲冷漠,不禁皺了皺眉,右手下意識朝著放在床邊的那雙魔杖摸索過去。
“屬于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比你更明白這一點。”
格林德沃拍了拍帕拉塞爾蘇斯的肩膀,一臉平靜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讓某人知道,真正的黑魔王應該是什么樣的。”
“真、真正的黑魔王?”帕拉塞爾蘇斯臉色變得愈發驚恐了起來。
“放心吧,這一次并不會有人受傷。我向你保證。”
蓋勒特·格林德沃聳了聳肩,走到門口時忽然轉過頭,指了指即將伸手碰到艾琳娜魔杖的帕拉塞爾蘇斯,語氣格外認真的叮囑了一句。
“還有,如果你還想過你的五百歲生日的話,給你一個忠告。千萬別碰那丫頭的寶貝魔杖,會死的。”
薩爾茨堡,salk醫院內部。
面對外面麻瓜警察的喊話,大部分巫師只不過是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就仿佛窗外只是煩人的蚊吶一樣。
“總之,先回部里吧,后續的事情,我們慢慢調查。”
波佩·羅希爾看了一眼醫院外面嚴陣以待地奧地利聯邦警察廳,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這些麻瓜不用擔心,之后自然會有麻瓜問題調節委員會的成員來處理。”
醫院外的包圍圈發出一聲鳴槍示警。
“再次重復一遍,請立刻放下武器,放棄抵抗,將雙手舉起放在我們能看到的位置,緩緩走出醫院。”
“都還愣著干什么,走吧。”
波佩·羅希爾皺了皺眉,手中的魔杖轉了轉,正準備幻影移形離開,突然表情一僵,“嗯?!”
在她的魔力感知下,這一片區域忽然升起了一種熟悉的魔法禁制,唯一的功效只有一個——禁止幻影移形。
“該死,這是個埋伏。”
一名男巫臉色有些難看,恨恨地咬著牙低聲咆哮著,“到底是誰,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奧地利魔法部!他們難道不怕被國際魔法部聯合追捕嗎?”
“羅希爾司長,我們現在怎么辦?”
“要使用不得已條例嗎?見鬼,我可不想被麻瓜那些武器打在身上。”
無法進行幻影移形之后,除非他們不顧禁令施展魔法突圍,否則在場所有的巫師便被困在了這個醫院之中了。
“等等……你們看外面!天哪,那是什么!”
就在這時,一名巫師忽然大喊道。
外面城市中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每一座建筑物都被黑色的半透明織物籠罩。
不過圍在salk醫院外部的麻瓜警察們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很顯然,只有醫院中的巫師們能看見那些從天而降的黑色半透明織物,接二連三的意外狀況讓巫師們紛紛抽出魔杖,臉上布滿了緊張。
波佩·羅希爾抬起頭,眼神復雜地注視著半透明的黑色織物從天而降,把整個醫院籠罩在黑暗之中,摸了摸懷中的那塊病歷板語氣凝重。
“那是格林德沃。蓋勒特·格林德沃,六十多年前,他就是這樣召喚他的追隨者的。”
咕又是大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