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樣的情況,也已經有點超出了葉天的預料。
葉天重新從頭修行一次,最開始的時候,其實已經將期間會遇到的問題都完完整整的推算了一遍。
保證讓這一次重修的機會,達到最好的效果。
結果沒有想到的是,最開始竟然就出了一些意外。
本來按照葉天的推算,這一次在練氣一層的打磨,應該需要三個月整的時間。
然而現在毫無疑問已經大幅度的超出了這個預定的時間,卻還沒有達成葉天想要的效果。
這本來是不應該會發生的問題。
當時間最開始出現偏差之后,葉天就在思考原因了。
葉天能夠確定的是,自己沒有問題。
再回頭追溯,當初葉天剛剛來到此界,便在未知的莫名變故中產生了意外,修為盡失,變成了凡人。
結果重新回頭修行,又在最開始遇到了問題。
那么答案就已經顯而易見。
有問題的,是這個陌生的世界。
當然,這種問題是非常微弱。
如果葉天按照正常情況來修行的話,那么這種問題根本就不會出現,他的修為會順利的突飛猛進,一直到他曾經的巔峰。
正是因為葉天想要做到完美,因此這各種的問題,才浮現了出來。
可惜,原因是找到了,但葉天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葉天暗暗的做出了決定,最多再給自己三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如果依然沒有找到辦法,那就寧愿放棄對于完美的追求,以正常的狀態來按部就班的修行提升了。
當葉天將這些問題思考清楚,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大亮,旭日東升。
原來他已經御書樓里坐了整整一夜。
這個時候,一名與葉天同樣穿著黑色執事袍子的老者走了進來。
“你今天來的這么早?”老者看見書架旁邊盤膝而坐,膝前攤著一本書的葉天,點了點頭致意,有些意外的問道。
這老者名叫丁成,一般包括葉天在內這些執事們,都將其喚做老丁。
此人算是典教峰上目前資歷最老的執事了,修為也有筑基初期。
平日里,便是由此人負責御書樓的清理打掃。
葉天所在的培元峰距離較遠,每日來的稍晚一些,所以丁成才會有此發問。
葉天簡單解釋了一句看書太晚,昨天便沒有回去。
起身將書放回原位,葉天便退到了門口。
丁成走到御書樓巨大的空間中心位置處,閉上蒼老的雙眼,雙手合十。
一道無形的風自行飛起,走過了御書樓中每一個角落,將昨日新落的細微塵埃全部帶走。
御書樓本身便設有極為jing妙的空氣流通系統,保證內部空間干燥通風的前提之下,還有足夠的封閉性,讓內部,極難積塵。
完全沒有必要每日都來進行施法清掃,便可保證足夠的干凈。
但老丁還是每日一絲不茍的按時早來,完成固定的清掃任務。
完成之后,老丁便向葉天告辭離開了。
接下來一直到晚上這個時間,御書樓中便一般就只有葉天一個人在。
實際上御書樓的主事之人陶澤只在第一天帶葉天來的時候出現過,從那以后,就不知道去忙什么了,葉天再沒有見過。
像往常一樣,葉天尋了一本書取出,認真閱讀起來。
但先前的時候,葉天看這些通常都是隨意,看書名看興趣便隨興閱讀。
然后主要的jing力則都是在自身的修行之上。
但如今既然已經發現修行出現了問題,葉天也確定在解決這個問題先前,應該很難再取得有效進展。
葉天就開始有目的的去尋找一些修行相關的書籍,想要找到答案。
在無法尋找修行高深者來幫助自己解決問題的前提下,這應該便是最好用的辦法。
也幸好葉天現在是在御書樓中做事,這里幾乎云集了天下所有的書籍,極為方便。
不過一天下來,葉天還是沒有什么有用的收獲。
先前已經定下了三個月的時間,現在也不用太過著急。
夜幕降臨,葉天回到了培元峰中自己居住的小院中。
詹臺竟然在等他。
看到葉天回來,先是一喜,但神色又頓時收斂了起來。
而葉天則是分明看到了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修行中出了問題?”葉天見狀主動問道:“不用客氣。”
“是有問題,但不是我的……”詹臺有些慚愧的說道。
“是趙陽,還是謝晉,或者是高月?”葉天說了幾個當時一艘船上,后來時常請教的熟悉名字。
“都不是,”詹臺說道:“是培元峰修行之后,認識的其他弟子。”
葉天明白了,培元峰的弟子們沒有師長教導,都靠自修。像詹臺他們一般都會來請教自己,但是除了這認識的十八人之外,培元峰上,還有許許多多來自天下各處的少年英才們。
一個月的時間下來,大家相處之中,也已經開始認識熟悉。
當知道詹臺他們有人教導,并且得到了證實之后,那些其他的少年們,自然也是心動了。
“看起來你的人緣似乎也不錯,”葉天視線落在了詹臺手里捏的那一沓紙張上面,人數看起來不少。
“他們本來想當面請教,但是我怕打擾葉天大哥,便自作主張,像當時在船上一樣,讓他們將問題寫了下來。”詹臺說道。
“而且您要是覺得麻煩,我便回去拒絕他們,并且讓謝晉高月他們不再向其他弟子外傳此事。”緊接著,詹臺又補充說道。
“可以,”葉天卻是直接點了點頭。
在培元峰中修行的弟子數量可不少,葉天本來不會答應。
但如今他的修行出了問題,在找到解決答案先前,都不用再抓緊時間修行,便有了空閑。
而且另一方面,葉天也覺得這些弟子遇到的問題五花八門,萬一說不定可以通過幫這些弟子們答疑解惑,從而找到解開困住自己局面的答案呢?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葉天被卡在了練氣一層,實際上還遠遠不如這些弟子所處的層次。
三人行必有我師,對于這個新的陌生的世界,葉天也還是探索者啊。
“好的,那便還是您來說,我來記,我現在寫字的速度已經快多了!”詹臺急忙說道。
因為葉天的指點而解決了問題的那些弟子們,經過傳播發酵,更多的弟子知道了此事,
這些人也寫出了問題。
畢竟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過難得。
詹臺晚上拿到葉天這里的紙張越來越多。
這樣循環下去,此時的范圍,也就快速的增大著。
數日之后的一個清晨。
葉天從培元峰的山道上下來,準備乘坐前往典教峰的小舟。
但前面的路被人攔住了。
是一名留著黑色長須的中年男子,面容方正,神情嚴肅,身后背著一把道劍。
此人身上穿著天藍色的袍子。
葉天知道,在圣堂中,這是只有先生才能穿的袍子。
比如陸文彬,回到圣堂之后,身上穿著的就是這種天藍色的道袍。
“我是培元峰先生,韓牧云。”男子冷冷的說道:“你就是御書樓的執事葉天吧。”
“見過先生,”葉天行了一禮。
“你跟我來!”韓牧云徑直轉身,就向山道上走去。
“可是我還要去御書樓做事,”葉天遲疑。
“似那等清靜之地,缺了你一個也沒什么關系,若是有問題你讓陶澤直接來找我,現在你必須跟我來!”韓牧云停頓了一下,冷冷的說道。
兩人順著山道向上,最終來到了山腰處一座高大建筑前。
那座建筑名為講堂,便是日常培元峰弟子們修行交流之處。
此時講堂前的空地上,弟子們已經被召集起來。
韓牧云與葉天來到了人群前方。
“在培元峰修行,只能自行修煉,這是為了考驗弟子們的悟性和天賦。”
“這是圣堂的規矩!”
“而如今,你們已經違反了這個規矩!”
“你們可知道,違反規矩者,可將其趕出圣堂!?”韓牧云看著下方的弟子們,沉著臉問道。
下方一片安靜。
這些弟子們的確沒有想到他們此舉竟然會有這么嚴重的后果,大家在外界都是聞名一方的天之驕子,但是在圣堂的面前,依然什么都算不上。
葉天微微皺眉。
“執事葉天,你是主犯,有什么話說?”韓牧云注意到了旁邊葉天的神色,轉身問道。
“的確是有,韓先生,”葉天先是抱拳行了一禮,而后才認真開口。
“觸犯戒律者,的確是將其逐出圣堂。”
“但圣堂的戒律中,并沒有韓先生剛才所這一條。這頂多只是一條口頭規矩,大家心照不宣,若是以此將這些弟子們逐出圣堂,才是真正的不合規矩!”
“御書樓的執事果然不同,將圣堂戒律都已經記了下來?”韓牧云冷笑一聲。
“閑暇時的確有翻看。”葉天不卑不亢的說道。
“那你可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條不成文的口頭規矩,并且一直以來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執行!?”韓牧云冷哼一聲,一甩袖袍,漠然說道。
“因為這樣做,才能更淋漓盡致的體現出弟子們的悟性與天賦,方便于在后面的入門考核中,對這些弟子們進行進一步的篩選,淘汰掉一部分人。”葉天說道。
“是的,只有悟性和天賦都極為優秀者,才能成為圣堂的正式弟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韓牧云說道。
“悟性和天賦固然重要,但卻不是修行中的全部!修行是一個極為艱苦漫長的過程,足夠的努力和堅持也是天賦的一部分。”
“你們此舉看似有理,但實際上只是在取巧,并且在取巧的同時,徹底抹殺掉了另外那一部分的機會!”葉天搖著頭輕輕說道。
“伶牙俐齒罷了,”韓牧云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為這是在哪里?這里是圣堂!沒有足夠天賦和悟性者,注定沒有資格留在圣堂!”
“圣堂的入門考核,有天賦和悟性足夠者,不論如何都能通過。而悟性和天賦不足者,不論再努力,都無法成功!就是為了留下那最優秀的十分之一者!”
“這才是真理!”
“這才是規矩!”
下方一片鴉雀無聲。
少年們看著葉天與韓牧云對話,心中情緒復雜。
相比之下,就算是詹臺這樣公認的天才,也都是從心底里認同葉天的話。
而韓牧云的話,幾乎沒有人喜歡并且認可。
畢竟不管是誰,在兩個不同的事物之間,下意識都會更喜歡看起來更美好的那個。
再加上數天下來,這些少年們或多或少都得到過葉天的指點,是將葉天看做是站在他們立場的人。
但是,韓牧云的話畢竟才是真實,他可是培元峰的先生。
說出的那個十分之一的殘酷數字比例,聽在少年們的耳朵里面,更是讓人遍體生寒。
但這個時候,葉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既然這樣,我也不為難韓先生,我們做一個賭約可好?”葉天思索之后,緩緩說道。
“你不是說圣堂的考核,除了最優秀的那十分之一,其余者不論再努力,都無法通過,那我便與你做賭,只要不再限制對他們的指點,三年之后的考核,他們可以全部通過!若是成功,便是我贏,若是失敗,便是你贏!”
壓抑不住的驚呼聲連連響起。
下方的弟子們目瞪口呆。
全部通過圣堂的入門考核,這就他們這些人自己也都不敢想象。
葉天竟然就敢說出這樣的話!
“你這不是在挑戰我,”韓牧云搖著頭冷笑,眼中充滿了憐憫的目光:“你是在挑戰圣堂!”
“我接受你的賭約,當然,全部通過太過兒戲,只要能有一半人通過考核,便算你贏!”
“如果你贏,我主動辭去培元峰先生的身份,去御書樓做執事,給你當屬下!”韓牧云冷冷說道。
“若是你贏了,我任憑發落!”葉天淡淡說道:“不過你身為培元峰先生,與我一個小小執事對賭本就不利,我依然堅持全部通過,才算我贏!”
“勇氣可嘉,你這執事的確是有一些可取之處!我便與你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