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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2章 大才劉默

“小子諸葛亮,擔不起公之友字”

“哦?諸葛?”劉默沉思了片刻,帶著他一路朝著門子學走著,又笑著問道“朝中似乎并無諸葛姓的大臣啊?你怎么會被天子派人送來?”

諸葛亮搖著頭,說道“亮也不知,陛下大恩,令我前來門子學”

“哈哈哈,看來你也是寒門子弟啊”

“回公,我出身瑯琊諸葛氏,先祖幾代為官叔父乃是淮陽令”諸葛亮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他擔心對方會以為他在炫耀家世,其實,他只是不想欺騙對面的這位大臣,從進入雒陽之后,此人是對他最為熱情和善的,面對天子他能感受到那種壓迫感。

而趙溫張郃之類的大臣,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至于太學那些學子不提也罷,他又陳懇的說道“亮并非是炫耀,只是不愿隱瞞長者”

劉默搖著頭,說道“無礙,無礙,你如此年紀,便能進入學府,顯然是聰慧之人,看來,是太學的人為難你了罷,無礙,我昔日也是初入太學,太學學子看不起我,我便來了門子學我與你不同”,諸葛亮聽出對方的言語里稍稍有些苦澀,也沒有多問。

劉默卻繼續說道“我原東濊人,東濊之君,投效大漢,成為大漢之臣,你可知東濊?我們在三韓之北,也就是幽州之北,我們那里魚蝦極多,還有一種魚,長著龍須,可謂神異!”,說起東濊,劉默雙眼發光,有些激動,絕不停口。

“哦?天下竟有這般魚?不知龍須多長?”諸葛亮好奇的問道。

劉默頓時淚流滿面,多少年來,從未有人問過他這些,哪怕只是個幼童,于是,他便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又加以形容,兩人言談竟然甚和,諸葛亮身后的隨從臉色大變,又拉遠了些距離,很快,便來到了門子學的門口,看到劉默前來,守在門口的士卒有些頭疼。

劉默來門子學也并非一次兩次,他次次前來,弄得門子學上下不安,鄭玄親自下令,要他們不許劉默入內,不過,無論他們怎么防,都勸不住此人,何況,此人并非是白身,還是太尉張溫的下屬,張溫是他們的頂頭上官,他們還敢怎么樣呢?

看到他又前來,兩個士卒愁眉苦臉,實在都不知該說些甚么。

劉默皺了皺眉頭,說道“依天子之令,特送學子前來門子學,還有要交于鄭公的書信”,聽到他如此言語,那士卒也就不敢再阻擋了,有天子的命令,他們怎么敢去阻攔呢?至于劉默是否在欺騙他們,呵,一個東濊人,敢假傳圣旨??

劉默如愿以償的進入了門子學,他帶著諸葛亮,走在這蜿蜒的小道上,來往的學子,無不回避了事,看的諸葛亮都是心驚膽戰,這究竟是何人啊,為何別人都是如此的畏懼他啊,終于,劉默將他帶到了鄭玄所在的書房,立刻有奴仆稟告,不過,鄭玄只見諸葛亮,并不想見劉默。

諸葛亮朝著劉默大拜,告辭。

劉默笑了笑,低聲在他耳邊說道“若是有人欺辱你,便去尋一人,喚作色膩迦,他是貴霜人,你便言之與我有舊,他自然會庇護你”,說完,他笑了笑,便離開了。

他前來此處,是為了見他的好友色膩迦,如今目的也達到了,他也就不必待在此處了,諸葛亮隨后走進了書房,鄭玄正在讀著書,看到他進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相貌甚美,這才點點頭,瞇著眼睛,問道“是天子要你過來的?”

諸葛亮從身上拿出了天子的書信,交于了鄭玄。

鄭玄雙手接過,認真的翻閱了一番,這才又坐了下來,也沒有多說什么,令奴仆帶他去尋祭酒,并且要安排好諸葛亮,諸葛亮再三拜謝,這才離開了此處,門子學內的學子眾多,年紀也是大小不一,有白發老者,亦有及冠士子,只是,唯獨他這一位幼童。

諸葛亮一一拜見,只是,面前這些人,與太學學子并沒有什么區別,面對他的時候,也是極為的冷淡,奴仆將他送到了他的住宅,也就沒有理會他,直接離去,有祭酒前來,為他錄了籍,也就離開了,兩個隨從將所帶的東西放在此處,便告別諸葛亮,準備返回家鄉。

當他們全然離開之后,諸葛亮便有些孤零零的,不過,他也不惱,只是期待著明日便能與其余人一同進學,到了夜里,他的同窗前來,此人乃是個及冠之年的年輕士子,他早已聽聞來了個同窗,與他一同入駐,心里開心,便急急忙忙的從外走了進來。

太學,單人府宅,門子學是雙人甚至六人府。

那人手持一壺美酒,開開心心的走了進來,走進了府宅,迎面一看,只見一幼童疑惑的望著自己,周圍并無他人,他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的說道“如今來這門子學,還能帶著孩兒?”,他看向諸葛亮,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阿父與何處?”

諸葛亮面色一愣,緩緩說道“阿父仙逝十年矣”

那人一驚,手中酒壺險些扔了出去,毛骨悚然,惶恐的看著周圍,想了片刻,又反應過問,問道“你是與何人前來的?”

諸葛亮這才明白為何這人會問自己的阿父了,原來以為自己是隨行而來的,他起身,走到了那人的面前,拱手大拜道“后學諸葛亮,拜見君!”

聽聞他如此言語,那人瞪大了眼睛,這廝如此小的年紀,便能進門子學?過了片刻,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司馬朗拜見君”,他看著手中那壺酒,無奈的放在了案牘上,便也沒有言語,拿起書,便回了自己的書房,看到他離去,諸葛亮繼續看自己的書。

至于次日,諸葛亮也是一直跟隨其余人一同入學,這里的祭酒大多都是鄭玄招來的門生與故友,治經之能絕非小可,也會教導他們關于農學,律法之類的事情,不過,教導的并不多,主要還是治經,諸葛亮聽得如癡如醉,他們的水平,比起官學的祭酒,不知高了多少倍。

不過,他依舊沒有找到愿意理會他的任何學子,這些人對他都很是冷淡,諸葛亮心里也有自己的傲氣,也不愿去尋別人,便每日都沉浸在學業之中,在這其中,倒是那個貴霜人來找過他,看來劉默是告知了他,要他對自己照顧一二,此人與劉默極為不同。

寡言少語,只是問了問諸葛亮可有什么幫助的地方,便離開了。

在他離開之后,一旁的司馬朗有些好奇的問道“你認得他?”

諸葛亮搖著頭,說道“我先前趕來此處的時候,乃是太尉長史劉公帶我前來的。”

“東濊君?”司馬朗問著,笑了笑,說道“日后,你還是少與他們聯系罷他們在這門子學內的名望并不好”

諸葛亮并沒有回答,司馬朗又說道“你可知,為何眾人對你如此冷淡?”

諸葛亮放下了手中的書,看著他,說道“只因我之年歲。”

“非也。”司馬朗搖著頭,說道“門子學之人,并非太學學子,你這般有才,年少便能與吾等同列,吾等絕不惱怒,只是,你不通過考核之路,反而是通過貴人舉薦,前來門子學,令眾人不喜,何況,聽聞你還是世家出身?”

諸葛亮不好明說,又疑惑的問道“聽聞,君也是世家之人?”

“哈哈哈”司馬朗大笑,說道“我乃河內司馬氏”

“那為何會在門子學之中?”

“不可說,不可說。”

“亮亦如此也。”

諸葛亮回答道,司馬朗看著他,笑了笑,說道“我并非懷有惡意,你與我二弟一般年紀,或許長了幾歲,看著你,猶如看到我那幼弟,他與你一般,年少聰慧,心有傲氣也罷,我也不多勸”

之后,司馬朗就再也沒有跟他說過話了,諸葛亮整日讀書,若有疑惑,便詢問祭酒,他極為好學,而學業也沒有被這些及冠之人落下太多,祭酒與學子們不同,對他甚是喜愛,他的問題,祭酒甚至會親自的教導他,這更是引起了其余學子們對他的不悅。

學子們對他惱怒的原因有很多,他的年紀,他的家世,被舉薦,甚至他的優秀,都是讓其余學子們所感到惱怒的,過了數個月,諸葛亮用最快的時間,褪去了身上的稚嫩,快速的成長起來,不愛言語,好讀書,門子學內諸多書籍,也常常被他借來,連夜翻閱。

只是,鄭玄依舊對他不理不睬,也不知天子的書信里究竟說了甚么。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傳了進來,司馬朗無奈的捂住了額頭,諸葛亮微笑著,上前打開了門,門外果真是劉默,劉默笑了笑,便走了進來,司馬朗便裝作熟睡,沒有搭理他,劉默走了進來,便與諸葛亮交談了起來,聊了片刻,司馬朗實在忍受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劉默起身,尷尬的笑了笑,諸葛亮也未有說話,便與他一同走了出去。

在這些日子里,劉默時常來找他,也不知他是如何通過門外士卒的,對此,他從未解釋過,通常就是找諸葛亮來談東濊的事,談如今的大事,以及他的學業,諸葛亮發現,劉默有大才,他在太學與門子學都待過不少的時日,論學識之淵博,諸葛亮還沒見過比他更厲害的。

無論談及什么,劉默都能接的上話,甚至說上數個時辰,也不曾停息。

“今日學了甚么啊?”

“論政,祭酒要我們找出反對進軍扶南的十條論述來”

“唉,這朝中的混亂,還是波及到了此處啊,你可不知,如今的廟堂,兩方大臣因扶南真臘之事,吵得不可開交,常常動手,就連我也受到了牽連,我小小一個文吏,張公整日帶我前往廟堂,與群臣辯論那你,寫好了麼?”

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未曾。”

“嘿,曹操這些人啊,想法不錯,就是太年輕,你想想”他想要開口,卻又悄悄的看了看周圍,看到周圍無人,這才繼續說道“為何當今天子不似圣天子那般得民心啊?還不是這些帝派新臣,他們只想自己立功,只想開疆擴土,讓天子開心,獲得功勛”

“可是呢?這對百姓有何好處呢?稅負不曾有過半點的降低也未曾有過任何的愛民舉措,只是積累功勛,這天下可不在那些王侯將相的功勛之中,在于百姓啊,只有百姓的日子過的好,天子才是明君,一味征伐,卻對民沒有任何的愛惜舉措,這些大臣啊”劉默搖著頭說道。

諸葛亮靜靜的聽著,沒有半點的不耐煩,他這些日子來,學業能夠如此迅速的上升,與劉默扯不開關系,月色下,兩人一同走著,諸葛亮忽然開口問道“劉公,我有一事”

“哦?怎么啦?又是何人欺辱你了?你莫要怕,我有族人在公孫將軍麾下為士卒”

諸葛亮笑了笑,說道“亮與劉公素未謀面,不知公何以如此愛之?”

劉默一愣,沉默了片刻,問道“可是煩擾了你”

“未曾,只是心中好奇”

劉默咧嘴一笑,說道“天下之中,只有你一人,愿意聽我傾訴我與你一般大小的時候,只能自己與自己言語,苦熬了不知多少年”,他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并沒有告訴諸葛亮,諸葛亮長得很像他的幼弟,他的幼弟慘死在了高句麗人的手中。

他時常在夜里見到自己的家人,在夢里,他的家人死不瞑目,直勾勾的望著自己他清楚的記得高句麗人的狂笑,以及他幼弟的哀嚎。

諸葛亮看著面前的這個人,劉默生性懦弱,他從不敢與任何人為敵,諸葛亮初次受到欺辱的時候,劉默去尋了那人,并沒有任何的作用,那位學子狠狠的揍了劉默一頓,劉默沒敢反抗,也沒有言語,只是扛著傷去找了張溫,暴怒的太尉險些屠了門子學

鄭玄為了安撫太尉,將那位學子革除出了學府,從那之后,諸葛亮再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暴力欺凌。

這個人言語又極為多,無論他人聽或不聽,他總是有無數的話語想要告知他人,而且,他心里有一種痛苦,諸葛亮并不知他為何如此,他只是知道,每次談及幼年或者家人,劉默言語里,滿是悲傷與自責。

諸葛亮并不覺得他很令人煩惱,自從阿父逝世之后,叔父撫養了他,不過,叔父整日忙于政事,他自幼便是獨自一人,長兄幼弟,并不能與他一般交流,因為,到了現在,他們連《論語》都沒有學完

劉默在他身邊,給予了他一種阿父般的感覺,劉默會來陪伴他,心里諸事,都會告知他,即使膽小,也會挺身保護他

“劉公”

“嗯?”

“何時帶我去看東濊的魚那種長著龍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