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嗓子好點了嗎?”北原秀次看著冬美很無奈,覺得自己這閣樓簡直成了福澤家的第二個公共活動室了,誰有空都要跑來溜溜。
冬美還是嗓子疼,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爬了上來。她剛洗過澡,頭發用浴巾包著,只在臉側垂下了濕漉漉的幾縷,身上穿著棕白格子紋的睡衣褲。袖子很長,她小手只露著指尖,而褲腿也有些肥大,把腳面都蓋住了——前年她本來還以為自己能長的,為免浪費特意買大了一號,現在看看應該是預測失誤了。
她蹭到了北原秀次和雪里身前,仔細看了看雪里的嘴巴,沒找到偷吃的痕跡,這才將手里的紙遞給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看了看,發現是一張溫泉旅館促銷宣傳頁,不由奇怪問道:“你想去這里?”
冬美點了點頭,拿寫字板寫道:“本來準備夏季短途旅行的,不過聽說你這幾天有安排,來問問你還有時間去嗎?如果沒有也沒關系,我把預約取消掉就可以了。”
北原秀次仔細看著宣傳頁有點拿不定主意,笑問道:“怎么突然想要出去旅行了?”
這小蘿卜頭女友其實宅得很,基本上放了學就回家,在家里待著就不想出去了,怎么莫名其妙突然想出門去游玩了?
冬美白了他一眼,也沒瞞他,直接寫道:“本來是想你們輸了球后去散心的,所以趁著優惠期預約了,但現在去不去無所謂了,不過你要是覺得能去,那去修養一下也挺好的,比留在這里總讓人煩要好很多吧!”
她對北原秀次參加活動倒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這家伙受傷了還要出去“應酬”有點心疼,想著反正也預約了,就來問問北原秀次的意思,看他想不想出去躲幾天,順便看看雪里這二貨是不是又想方設法在偷吃東西了——太混蛋了,自從北原秀次當家之后,雪里現在被慣得有點不成樣子了。
北原秀次想了想,覺得這主意也不錯。當前自己和雪里正火熱,至少在愛知縣范圍內是如此,跑完了這三天活動搞不好又有新事情,那不如早點確定下來去旅行比較好,這樣學校、熟人拜托時也好有個推辭的理由,面子上比較好看——他是一個愛面子的男人。
雪里在他背后悄悄拉他的衣服——秀次,要聽姐姐的話,快答應,明天就帶我出去玩!
北原秀次沒搭理她,直接對冬美笑道:“那就去吧,不過我答應鈴木要去幾個地方了,大概需要三天時間,等完了咱們就走,找個清靜的地方躲到開學再回來。”
冬美也注意到雪里的小動作了,但也沒搭理她,雪里在家里毫無地位,說話屁用不頂。冬美埋頭在寫字板上寫了一行字舉起來:“那好,我會收拾好行李的,到時咱們直接出發。”
“那就這樣。”北原秀次確認了,而冬美又給他寫了一句“你好好休息”,然后扯著雪里就要離開,但雪里不太想走,這剛當上女仆還沒當過癮,還想在這里陪陪北原秀次,反正她平時也沒什么正經事,真是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
冬美不同意,倒不是吃雪里的醋,而是北原秀次總是過度嬌縱雪里,這讓她很不滿——人生不是嫁人就完活了,不能就此得意忘形,整天就想著吃想著玩。
她把雪里強行拖走了,然后警告了她女仆裝在家里穿著也就算了,敢穿著這東西離開家門一步,立刻把狗腿打斷,北原秀次攔著都沒用,最后一腳把雪里踢回了她自己的房間,讓她直接睡覺,明天好精力充沛的跟著北原秀次去跑活動。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上東警署就直接派人來接北原秀次和雪里了。當然,怕給北原秀次和雪里造成不良影響,用的是普通轎車,但雪里有點失望,她倒是挺希望坐坐警車的,最好還能拉著警笛一路狂奔就更好了在,可惜不行。
來接他們的是一男一女兩位巡查,態度都很客氣,北原秀次很有禮貌的問好后便帶著雪里上了車直接出發,但看著前面那個女巡查的側臉總覺得有點眼熟,不過又記不起是誰了,不由連看了好幾眼,而那位女警通過后視鏡注意到了,轉頭微笑道:“北原同學,又見面了。”
“你好!”北原秀次連忙再次問好,然后有些尷尬,他不太擅長記人臉,真有點想不起這是哪位了,不過快速排除了一番,終于想了起來。
他一年多前為了陽子把一群混混從四樓一直打到了大街上,當場就給抓到警署去了,而那時有位女警大概是出于同情的原因,很為他考慮,沒通報學校也沒有強制要求原主父母從鳥取縣過來,令他印象很好,而那位女警好像就是眼前這位,不過是姓村上還是村正來著……應該是村上吧?
他小心試探道:“您是當時北區第三警署的那位……村上刑事?”
刑事是敬語,巡查、巡查部長、警部補是日本警察官中最多的三個階層,大約占到了日本警察總數的90,一般要敬稱的話,就統一叫刑事,和他是不是刑警沒關系,而到了警部及以上級別,就可以稱為村上警部、村上警視之類的了。
村上巡查.見北原秀次還記得她很高興,在助手席上微微欠身,開心道:“北原同學記憶力真好,一年多沒見竟然還記得我,不過我現在不在北區第三警署了,已經調任本部總務課,今天和司波君負責陪同兩位,請多多關照。”
她說笑歸說笑,但看著北原秀次也是有點夢幻一般的感覺。當初那個身上沾滿了血跡,坐在審問室里吃著廉價便當問她要水喝的窮困少年,現在竟然成了本部特邀的形象大使,這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啊!
當時她就覺得北原秀次榮辱不驚,不是一般少年,總覺得他這種人將來能有點出息,現在看看好像并沒有看走眼——她看過資料了,北原秀次縣內統考一位,才高校二年級已經是玉龍旗和甲子園雙料冠軍了,不想承認他是日本當前首屈一指的高校生也不行。
這種高校生都是名校的苗子,將來社會精英階層的預備役,如果沒什么閃失而且志愿是想當警察的話,將來恐怕就是警界職業組500羅漢中的一員,注定的高官——別看她比北原秀次早工作這么多年,要是北原秀次真想干警察,十年后她見了北原秀次就得先敬禮。
名校出身的職業組(要通過國家甲等公務員考試,難度極大,類似中國以前考進士,一年只招十幾二十個人,基本就是名校生的天下)和普通大學出身的非職業組差別就是這么大,一個是官,一個是吏,一個入職就是警部補,一年后必升警部,最高可以干到警界頂點的警視總監,而另一個入職是巡查,花十幾二十年才能熬到警部補,運氣頂破天干到警視,屬于背黑鍋專用材料。
在日本,會學習的人就是吃香,一考定終身,不論是進銀行商社或是當公務員,哪里都一樣。
這位村上巡查說話很客氣,以前還有情份在,北原秀次也連忙加倍客氣:“您太客氣了,以前就給您添麻煩了,今天也請您多多指教。”
雪里也跟著北原秀次一起低頭,樂呵呵道:“請多多指教!”然后抬起頭來又好奇問道:“村上姐姐,我能看看你的警官證嗎?”
村上怔了一下,從制服口袋里掏出了個小黑本本遞給雪里,微笑道:“當然可以,福澤同學。”
“叫我雪里就好了,大家都這么叫我的。”雪里很高興的接過了小本本,豎著翻開,然后摸了摸櫻花紋章,看得很仔細,興致勃勃道:“真的櫻花紋章原是這個樣子的啊!道貌岸然!”
北原秀次也伸頭看了一眼,不過他看的是村上的名,發現她姓名叫做村上繁奈,讀起來倒是挺好聽的,而村上繁奈對雪里似乎也挺喜愛的,微笑著給她解釋道:“雪里醬,紋章只是樣子像一朵金色的櫻花,其實叫做朝日影的。”
“原來叫做朝日影嗎?”
“是的,是日升東天,盡掃陰霾的意思。”
雪里連連點頭,把這串字記在心里,然后很期盼地問道:“村上姐姐,今天我也能領一個朝日影嗎?”
村上繁標又怔了一下,那當然不可能,那東西又不能隨便發,代表著公權力,但她馬上微笑道:“雪里醬用不著哦,今天你可以做一天警署署長,大家都要聽你的!”
今天她就是要陪同北原秀次和雪里完成“一日署長”任務的,讓他們當一天臨時署長,以這個身份參加宣傳活動。
這是慣例了,基本當紅的偶像、歌手、影視明星都干過,甚至黑幫大佬都參加過這種活動——山口組的二代目岡田一雄曾經在神戶警署當過一天署長,而且還檢閱過關西警察部隊。
現在輪到北原秀次和雪里了,也是一樣的活兒。
村上繁奈借此趕緊給北原秀次和雪里介紹了一下當天詳細行程,首先去警署換裝,然后上午去街頭參加“未成年人犯罪預防活動”,下午去一所小學參加“交通意外預防演講”以及完成一次交番(派出所)之間的步行巡邏活動。
日本警察覺得這樣搞可以吸引民眾的關注度,讓民眾有興趣了解那些沒意思的安全防范信息,也可以提高警察的親民感,反正是定期舉行的宣傳活動。
雪里聽得聚精會神,不時插口詳細詢問一番,看樣子雖然不能逮捕別人,但對穿一天警服倒是挺期待的,似乎準備大干一場了,而北原秀次也在旁靜靜聽著,不過他的主要任務是勒好韁繩,防止雪里穿上警服后胡來。
隨著他們的閑聊,很快車子開進了上東區第一警署,北原秀次和雪里新官走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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