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間熟悉的教室,周易推門走了進去。
教室中,八個學生早已經落座,至于其他的旁聽者,一個沒有。
早在今日之前周易就曾言過,今日的最后一堂課,他準備只給自己的學生們講。
所以,原本一些準備繼續旁聽偷師的學生們,盡管心里失望,卻也沒有不識趣的再跑過來。
走進教室,站上講臺,周易往下環視了一眼。
八個學生占據了教室中小小的一片,月兒姑娘把魔鏡放到了桌上,雙手在桌上平放,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樣子看著周易。
目光看向了教室的后排,在之前的一段時間里,那里經常會坐著兩個身影。
只是現在仔細一想的話,周易發現,似乎已經有好些天沒有見過了啊。
是從什么時候起的來著?
好像,就是那次暗殺夜過后吧。
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周易輕輕的敲了下黑板。
“因為個人原因,這將是我本人為你們上的最后一堂課了。”
盡管之前就已經說過,但當聽到周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下方的學生們還是忍不住傷感和不舍。
周易沒有管那些無畏的傷感,站在那里對下面的學生們笑了笑。
“還記得頭一次來這間教室的時候,我和你們說過我這里有證道三法。
當時這三法還不太完善,原準備著等弄完善了再傳給你們。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在這最后一堂課上傳給你們,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之前曾經說過,我這里的證道之法有三,證得不單單是長生之道,真正能把任意一條路走通了,你們未來的成就就不止證道長生這么簡單。
這里再將這三法說一下:證道之法,上著以力證道、中者以三尸證道、下著以功德證道。
這里,咱們先說說功德證道。”
下方,學生們正襟危坐,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而原本坐在那里扮著好學生的月兒姑娘,在聽到‘三尸證道’這四個字后,稍稍的一愣,繼而猛然抬起頭,滿臉驚奇的看著周易。
“所謂功德證道,想要走功德之路,首先要了解功德是個什么東西...”
臺上,周易認真的分析、講解。
“要回去了?”
教師家屬院中,張雅坐在石桌旁,為對面的孟珂倒了一杯茶。
“嗯,”孟珂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兩個月了啊,多少年沒有離開家過這么長時間了。”
張雅沒有挽留,看著她猶豫著問道,“那,要不要去道個別?”
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繼而臉上綻放出光彩的笑容,連蒼白的臉上都出現了一抹血色。
“不用了。”
張雅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倒是豁達,那你落到這樣還不是因為他?”
孟珂笑著搖頭,“身為修行者,誰一生不會收幾次小傷的?”
“況且,本就是因為我的提議他才會遭此一劫,我怎能安心作壁上觀?
哪怕,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不會有什么事。”
“還小傷?”
張雅瞪了她一眼,“差一點傷及本源,我都奇怪你怎么這么快就恢復過來的。”
“嘿嘿,”孟珂笑笑,“這不已經沒事了嗎。”
張雅看了她一眼,又左右瞄了幾眼,把頭探過去,做出地下黨接頭的鬼祟架勢。
“小夢夢,跟姐姐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孟珂手中的茶杯停在了嘴邊,認真的思索了片刻。
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算,只是有些好感罷了。”
“哦,”張雅不知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就、不可惜啊?”
孟珂詫異的看著她,“可惜什么?”
“可惜...我們小夢夢好不容易動了心啊。”
“動心啊?”
孟珂想了想,“還沒有。”
“還?”
“嗯,”孟珂點頭,“如果真動心了,那我肯定是會爭取的。”
“而且啊,大家不還算是朋友嗎?有什么好可惜的。”
張雅翻了個白眼,“朋友?朋友你連道個別都不去?”
孟珂笑著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
張雅愣了下,“什么?”
“你能看到什么?”
張雅不明白,“除了比平時白了點,也沒看出什么啊,難道你化妝了?”
孟珂笑著點點頭,“是啊,比平時白了點,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受傷了啊。”
張雅點頭,又不解,“那不剛好,你是為了他受傷的啊,不主動告訴他,他自己看出來了不正好讓他知道?”
“為什么要讓他知道?”孟珂反問。
“因為...因為...”張雅訥訥無言,明明心里那么多想法,卻突然發現似乎有些說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啊...”孟珂輕嘆,“讓他知道,他就會記得,記得我曾經因為他手受過傷。
如此,無論未來如何,在他心里都會因此而多出幾分虧欠。
在之后的相處中,有這先入為主的情緒在內,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復雜難明,難見本心。
無論未來如何,無論將來我是會動心還是會和他成為好朋友。
我都不希望這些相處中摻雜那些復雜的東西。
攜恩自重,這才是需要讓他知道的目的。”
孟珂搖了搖頭,“我不需要。”
張雅沉默了半天,翻了個白眼,“好吧好吧,就你有道理。”
孟珂笑了笑,“而且啊,真要說起來,他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承了他的恩呢。”
“嗯?”張雅不解,“什么意思?”
孟珂抬起了頭,看向天際。
九天之上,云流涌動,仿佛有一股沉寂的力量在暗暗醞釀。
“我感覺等我傷勢恢復了之后,差不多就能證道了呢。”
張雅:“”
迷茫、不解、懵逼、狂躁...
諸多的情緒不斷輪轉之后,最終化為一抹幽怨。
“所以,下次再見面的話,我就應該叫你...孟圣?”
孟珂好笑的看著她,“什么圣不圣的,我一身所學甚雜,梳理之后能否凝聚圣印還未可知呢。”
張雅白了她一眼,“那你就凝聚帝璽。”
說著,張雅突然就興奮了起來,“橫壓諸敵,無敵一世,絕世女帝啊!
說起來,先后九位共主,還真從未有過一位女帝出現呢。”
幻想了一下自家好友九龍袍加身,橫壓一世而無敵,風華絕代千秋女帝的風采,張雅呼吸都稍稍有些急促。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連忙搖頭,揮散那些不靠譜的念頭。
“話說回來,你要證道了,那我以后豈不是就可以橫著走了?”
孟珂橫了她一眼,“你是螃蟹成精了嗎?”
張雅:“.....”
氣鼓鼓的瞪著孟珂,腦補著自己橫著走的場景,想著想著,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
“小夢夢...”
“嗯?”
“那你走了,要記得常來找我玩啊。”
“好。”
孟珂把喝完茶的茶杯放到桌上,輕輕的敲擊桌面,“走了啊。”
話落,身影消失不見,壺中茶尚溫。
“以上,就是功德證道之法。”
教室中,周易終于講明了功德的定義與功德證道的路該怎么走。
留了些時間給學生們自己消化。
停了片刻,才又輕輕敲了敲桌面。
“接下來,咱們繼續講三尸證道。
所謂三尸證道,亦稱斬三尸證道。
三尸者,一說為過去身、現在身、未來身。
一說為善念之尸、惡念之尸、執念之尸。
斬卻三尸,明確自我、本身,再重新將三念之尸融合,三尸合一,實力暴增,方有證道之機。”
這個世界與傳說中的洪荒世界還是有許多的不同的。
至少這個世界證道長生就可以令大道顯化,能讓人更容易的悟道,不用像洪荒流小說中那樣想要證道必須得有大道之基鴻蒙紫氣,三尸合一接住鴻蒙紫氣悟通天地大道元神寄托虛空。
待周易大致說了一下三尸證道之法,坐在下面的月兒姑娘眉頭微微皺了皺眉。
忍了下、沒忍住,開口問道,“那這三尸之道,要如何才能斬掉三尸?
總不能是說斬就能斬的吧?”
“嗯,”周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樣的大佬也會對斬三尸之道感興趣嗎?
念頭一閃而過,卻也沒有多想。
“斬三尸,自然有斬三尸之法。
最簡單的斬尸之法,就是以蘊含天地法則的先天之寶為寄托,斬掉善惡之念,以靈寶化善尸、惡尸、執念尸。
只是這種方法雖然簡單一些,卻受限于先天之物稀少,且如此斬掉的三尸本身實力也會受所用斬尸之物的限制。
另一種則是可以積攢靈力,修出分身,以分身承載善惡執念化作善尸、惡尸執念尸。
這樣的三尸能夠自主成長,潛力稍高一些,但也更為困難一些。
再則,佛有過去現實未來身,其實也是斬三尸的一種方法。
另相傳有曠世之姿者,能與舊體中走出新生,活出另一世。
如果能夠做到,如此四世留下過去、現在身、孕育未來身道果,三尸合一亦可證道。
且因為不入輪回,不借外物,四世同身,無論實力還是潛力都會比前面的幾種斬尸之法更強。”
下方,學生們聽的直覺大開眼界,而月兒姑娘卻若有所思后再次微微皺眉。
“不行!行不通的!以先天之物斬尸這條路,在太古之前是可以的。
后來我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但卻記得所有的先天之物都失去了本身的靈性。
好像...好像是只留一點靈光獨存,其余靈性盡失,已經不能做斬尸的承載物了。
但你說的其它的幾種方法,應該都是可行的。”
周易聽她這么說,點頭,也沒有去爭論。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否則他的天地熔爐就可以做斬尸之寶,而且還是極其強大的先天之物。
“不過...”
月兒姑娘皺著眉頭想了許久,忍不住露出苦惱之色。
“我記得好像是有辦法的,好像是只要找到一個什么東西,就能把那些先天之寶的靈性一點點重新釋放出來。
然后過上一段時間,這些先天之寶就能恢復靈性,重新溝通天地大道。”
說著,月兒姑娘有些不開心的撅了噘嘴,“只是,我記不得是什么東西了。”
周易:“”
還有這種說法?
在此前,他在紫月那里都沒有聽到過有這種說法過。
月兒姑娘看了他一眼,又想了想,“現在好像還不行,好像是還需要有什么東西復蘇,那東西復蘇之后才可以。”
對于她說的那些,周易表示自己都很感興趣。
只是她自己都記得一點忘了一點的,就算想問,就算她愿意說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糾結又失望著,周易繼續講起了三尸證道。
待將整個三尸證道的理論講完之后,周易留了一些時間給學生們去消化。
月兒姑娘坐在那里,一邊看著周易若有所思,一只手一次次在魔鏡的鏡面上輕輕拂過。
鏡面中,黑色的身影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月兒姑娘的手每一次撫過,黑影都忍不住的抖上幾下。
許久之后,月兒姑娘將魔鏡拿起。
手中一抹玄光綻放,將正面鏡子籠罩。
講臺上周易好奇的看了過來,月兒姑娘迎上他的目光,笑笑。
“我先幫你試試。”
說話間,銀鏡上玄光越來越盛、越來越盛。
至最后,光芒照亮了整間教室,又凝兒不散。
片刻后,所有玄光內斂,收入鏡身。
而銀鏡一陣變換,片刻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衣裙的女子。
周易往那黑衣女子臉上看去,見其長相與月兒姑娘一般無二,只是臉上面無表情,顯得有些冰冷。
月兒姑娘也好奇的看著黑裙女子,沖著黑裙女子笑笑,黑裙女子高冷,表情欠奉。
月兒姑娘吐了吐舌頭,手一抹將黑裙女子變回了魔鏡。
抬起頭看向周易,解釋說,“剛剛那個就是惡尸了,只是她好像...嗯,好像有些問題。
怎么說呢,就好像只是一個投影,沒有智慧。”
說著,想了想,又解釋,“這個,我好像以前有過。”
然后她又拿著魔鏡一通操作,片刻后又出現了一位身穿素白長裙的女子。
女子依然與月兒姑娘生的一般無二,臉上始終掛著淡淡和煦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
只是,卻也依然不言不語,像是沒有智慧一樣。
月兒姑娘捂了捂臉,又把這白裙女子給變回鏡子。
“這個、這個也不行。”
然后又連忙解釋,“不是你的方法有問題啊,實際上她們能夠出現,就已經證明你的方法沒問題了。”
然后想了想,她終是沒嘗試去斬那個執念尸。
雖然記不清了,但直覺告訴她...那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這是一個至少斬了兩尸的大佬了?
對照洪荒體系的話,就相當于離開了紫霄宮的昊天上帝?相當于證道之前的太清圣人?
果然,是真大佬。
惹不起的那種。
而且...兩尸還只是至少而已。
心中這般想著,周易又簡單的說了一下以力證道之法。
這個其實沒什么好說的,就是積蓄力量,在每一個境界都盡一切可能的繼續更加龐大的力量,夯實自己的基礎,加深自己的底蘊。
這一次,月兒姑娘沒有再插話,只是在下面一邊聽一邊惋惜的搖頭。
似在感慨這以力證道雖然聽上去厲害,卻實際上不可能能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