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吳用一起過來的還有神行太保戴宗,只見二人皆是一身素服,做服孝打扮,山下朱貴見了不僅大驚失色,趕緊上山通報,沈隆隨即帶領眾頭領下山迎接。
卻不想那吳用和戴宗一見沈隆及諸位好漢,立刻跪下痛苦不已,暈過去好幾次,還好神醫安道全也跟隨他們一起下山,趕緊施針將二人救了回來。
吳用醒過來之后拉著沈隆的手哭訴道,“悔不該當初沒聽員外勸阻,卻是害了許多兄弟的性命啊!”
宋江帶領梁山眾將在外廝殺損傷頗多,這些時遷、樂和他們早已報給梁山,眾多兄弟盡皆知曉,眼下聽聞此言卻有幾分不解,公孫勝問道,“沙場之上刀劍無眼,總有損傷也是命數,加亮先生何必如此。”
“若是真死于沙場搏殺,我等也就認了!奈何朝廷不公啊!朝廷不公啊!”吳用再次痛哭起來,哭聲撕心裂肺,許久不能平息。
沈隆伸手撫吳用的背部,為他渡過幾分真氣,才讓吳用緩了過來,然后眾人聽吳用說起了他跟隨宋江招安之后的種種。
“既然招安成了朝廷兵馬,為朝廷出力打仗乃是應有之意,我等兄弟從無怨言;奈何朝廷卻依舊把咱們當做賊寇嚴加提防……”原來宋江歸順朝廷之后,因為兵少將寡,只能跟隨朝廷大將一起出征,和朝廷大軍相比,他們在物資補給上屢被克扣,諸多將士也只能勉強果腹而已,那還有幾分力氣廝殺。
“當初員外分給公明哥哥的那些金銀,全被公明哥哥拿去賄賂上司,我等的處境才勉強好了些;然后等到出征之時,領兵大將又每每都讓我等去送死,幸得諸位兄弟拼命搏殺,方才有了一絲勝機;結果我等兄弟死傷慘重,卻讓那朝廷大將撿了便宜,事后報功表上我等的功勞又屢被克扣,竟然全成了朝廷大軍的功勞。”
“王英兄弟不忿,與那朝廷大將爭執,那朝廷大將氣惱之下,竟要以不尊號令為名斬了王英兄弟,公明哥哥連番叩頭,才救回王英兄弟的性命,王英兄弟的官職卻被抹得一干二凈。”
“我等原本以為這就罷了,誰知道那人竟記恨于心,待征討王慶時,又讓王英兄弟率弱旅沖陣,借王慶之手要了王英兄弟的性命!可憐我王英兄弟,死后竟然連個全尸都沒有……”吳用一時激動,又哭暈了過去。
安道全給吳用灌了藥,戴宗接著說道,“田虎、王慶兩戰,就去了半數兄弟,兩戰之后朝廷兵馬自去修整,我等卻還得馬不停蹄跟著那童貫閹賊南下攻打江南方臘,方臘手下能人輩出,遠勝田虎、王慶,我等屢經大戰,早已疲憊不堪,也只能咬著牙上了。”
“可是那童貫依舊記得被我梁山擊敗的舊事,做事愈加過分,待平了方臘之后,我等手下的兵馬已經喪失殆盡,當初一起招安的兄弟,也只剩下公明哥哥、軍師、在下、孔明、宋清兄弟四人而已。”說著戴宗也哭了出來,眾人聞言唏噓不已。
“孔明和宋清兄弟在戰陣上受了傷,童貫閹賊去不讓人診治,回京路上兩位兄弟痛呼幾日方才去世,真是痛殺我等!”
“好賊子!好賊子!”縱然先前山上眾人對宋江、吳用等人多有不滿,現如今聽到這些消息,眾人也是痛恨不已。
“就算如此,朝廷也不肯放過我等,公明哥哥被朝廷封為楚州安撫使,小弟不愿為官,就棄了官職跟隨公明哥哥一同上任。”
“公明哥哥上任以來,惜軍愛民,百姓敬之如父母,軍校仰之若神明,訟庭肅然,六事俱備,人心既服,軍民欽敬;本以為此生就這么安安穩穩的過去了。”
“誰料忽有一日聽得朝廷降賜御酒到來,公明哥哥帶我等出郭迎接;入到公廨,開讀圣旨已罷,天使捧過御酒,教公明哥哥安撫飲畢;公明哥哥亦將御酒回勸天使,天使推稱自來不會飲酒;御酒宴罷,天使回京,公明哥哥備禮,饋送天使,天使不受而去;哥哥自飲御酒之后,覺道肚腹疼痛,心中疑慮,想被下藥在酒里,卻自急令從人打聽那來使時,于路館驛,卻又飲酒,哥哥已知中了奸計,必是賊臣們下了藥酒……”
“好賊子!竟然連一線生機都不肯給我等么!”呼延灼聽得怒起,一拳打在桌子上,將桌子砸得粉碎,堂上眾好漢同樣怒罵不已,宋江雖然多有不是,但當初真真切切幫過不少人,現如今眾人想起宋江昔日的恩惠,在聽到宋江如此下場,心中自是悲憤不已。
“哥哥臨死前叫過我來,讓我把積蓄分給親隨,讓他們各自回鄉;又讓我去武勝軍找到軍師,勸軍師辭官回鄉,免得和他一般下場;最后讓我來梁山給員外說一聲,悔不該當初沒聽員外的勸阻,白白松了這么多兄弟的性命啊!”說罷戴宗也抱頭痛哭起來。
“朝廷不公!朝廷不公啊!”此時吳用又重新醒來,捶著床板喊道,直捶得雙手鮮血淋漓也沒有絲毫知覺。
眾人好生一番安撫,又讓安道全用了些藥,才讓吳用和戴宗沉沉睡去,出來之后眾人盡皆怒罵朝廷,并對沈隆的眼光深感佩服,如果他們當初也跟著宋江一起去招安,現如今怕也是和宋江他們一般下場吧?
自此以后,梁山之上才真正對朝廷沒了僥幸,徹底斷了歸順朝廷的心思,只打算跟著沈隆一起闖蕩。
第二日,等安道全開門去探望吳用的時候,卻發現吳用已經自縊死在了屋里,戴宗給眾人說道,招安一事一直都是吳用幫著宋江參謀,如今因為招安的緣故,眾兄弟死傷殆盡,吳用也沒臉繼續活著了。
“原本我也想著追隨公明哥哥、軍師而去,現如今卻要好好活著,我倒是要看看,他趙家如此苛待好漢,天下果真能坐得太平么?!”戴宗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望員外收留小的,讓小的看看他趙家還有那些奸佞又是何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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