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不用等那些不開眼的人找上來了,將問題化解與爆發之前,這個孩子年紀輕輕就有這種手段,了不得啊,怪不得朱開山能闖出這么大的名堂,老獨臂心里暗暗佩服。
果然,自從露了這么一手,那些山場伙計趕緊就把眼睛收回來了,不敢再盯著鮮兒和沈隆的房子,大家陪著小心和沈隆喝酒。
沈隆也不拿大,三兩個葷笑話拋出來,大家伙兒很快就放松下來,人家是過江龍,可看不上自己這點兒小玩意兒,興許雪停了就真走了,礙不著咱們啥事兒。
經過短暫的冷清之后,山場子里重新熱鬧起來,大家伙兒吆五喝六的劃著拳,不一會兒就喝得醉醺醺了,等那些山場伙計回房休息,沈隆的目光依舊清明。
在屋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雪晴出太陽了,沈隆瞅了瞅天氣估摸了下,太陽出來就要化雪,道路很快就會變得泥濘不堪,不太好走路,看樣子還得在山場子歇上一兩天,等路結實了再走。
“傳文啊,我看你還是在山場子歇上兩天再走吧!現在就動身路可不好走。”老獨臂也從屋里出來了,看到沈隆的樣子勸道。
“嗯,我也是這么打算的,看樣子又要勞煩您兩天了。”沈隆點頭道。
“嗨,有啥勞煩不勞煩的,山里呆著悶得慌,有人能來喝喝酒說說話也好。”老獨臂現在也認可沈隆了,說話也熱情起來,“眼下雖然不能走道兒,都是可以上山伐木了,你和你媳婦還有紅頭巾就在這兒等著,等晚上回來看看能不能帶點山貨回來。”
老獨臂用僅剩的胳膊指著前面的山林,“老林子里什么沒有!就說吃吧,葷的有各種大牲口,烤鹿肉、狍蹄筋,就是熊掌也不稀罕素的呢?猴頭蘑、黃花菜,松茸也有的是想吃飛禽?有啊,飛龍鳥吃沒吃過?那味道太鮮美了!”
“早就聽說關東有四大香:狍蹄筋,飛龍鳥,猴頭蘑菇,凍水餃俗話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路過河北的時候驢肉倒是嘗了,龍肉可還沒吃過呢,這回我可要嘗嘗鮮。”所謂飛龍鳥可不是真龍,而是花尾榛雞,自古就是關東一代的無上美味。
沈隆也知道幾種烹飪飛龍鳥的手段,可惜到了他那個時候,花尾榛雞已經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了,沒辦法吃到,現如今東北的老山林子里花尾榛雞可多得是,不嘗嘗就太遺憾了。
老獨臂一聲吆喝,大家伙兒都出來干活兒來了,沈隆瞅了瞅,山場子里幾乎全員出動,就剩下紅頭巾一個人留下了,這樣的話也不用擔心鮮兒了。
山場子里的人自不用說,陳五爺那兒當家人死了,家里人發現,再到想起報仇還得一段時間,而且自己還故意走了小路,又有大雪遮掩,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追上來的。
想到這兒,沈隆倒是有點想跟著他們到山里漲漲見識了,“大爺,俺在山場子里閑著也是閑著,比如跟你們一塊兒進山伐木,順便看看能不能逮住一兩只飛龍鳥吧。”
“這可不是啥好營生。”老獨臂有點遲疑。
“大爺,您可別小看我,這活兒我其實也會。”沈隆順手提溜起一把斧子,給鮮兒叮囑了兩句,就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老獨臂也不攔著,帶著大家伙兒跪在山神廟前,跪在木幫隊列的前面,扯著嗓子狼嚎般地吼唱道:
山神爺爺老把頭,
不用憂來不用愁。
俺們今天來拜你,
香火齊了你受用。
保佑木幫順當當,
木頭順著江水流。
拼著性命做木頭,
掙了錢就買頭牛。
老婆孩子有依靠,
再來供養老把頭……
這是在祈求山神的保佑,如今進山鉆林子風險可是很大的,不僅有虎豹熊狼等各種猛獸,還有可能在山里迷路,再加上滑下山崖的,被樹木砸死的,每年山場子里都會丟幾條人命。
拜過山神爺,老把頭帶著木場伙計來到林子里,開始拉鋸伐木,遠處一顆參天大樹下,兩個木幫伙計得了令,扯起大鋸飛快地拉鋸著大樹的底部。
老獨臂率眾木幫在一邊莊重地看著大樹將傾,兩個伙計又掄起開山斧,一左一右用力地砍著被鋸過的樹基,樹木發出“咔咔”的響聲,老獨臂與眾木幫一齊喊山道,“順山倒了!”大樹果真聽懂人言似的順山坡倒下。
“干咱們這一行的,最大的風險不是什么虎豹熊狼,只要人多也不怕找不到路,這最擔心的就是被大樹砸到,你干活兒的時候可得豎著兩只耳朵,隨時聽聲兒。”老獨臂給他解釋著,“順山倒就是砍斷的大樹順著山勢倒下去,這只要站在上面就不害怕,聽到有人喊順山倒你繼續干活兒就行,不用去管。。”
“可這大樹啊,不會老聽咱們的話,有時候一斧頭沒砍好,這順山倒就變成迎山倒或者橫山倒了,迎山倒和順山倒剛好反著,橫山到就是橫著倒下,聽到這兩個聲音,你得立馬抬頭看,然后快點跑,一個疏忽就會被砸成肉餅,你小媳婦就只能守寡了。”
“今天第一棵樹就是順山倒,這是山神爺保佑,給了咱一個好兆頭,今天不錯,大家好好干。”叮囑完沈隆,老獨臂大聲吆喝著,大家伙兒拿起斧頭鋸子奔向另一棵大樹。
“你別動斧頭,今天就幫著拉大鋸好了,這斧頭上的功夫,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分寸稍有差錯,順山倒就變成橫山倒、迎山倒了。”老獨臂拍拍沈隆的肩膀說道。
沈隆卻沒有馬上動身,眼睛瞅著前面那棵大樹,“老獨臂大爺,我倒是覺得要把每棵樹都砍出迎山倒來倒也不難。”
“你可別小看,這里面的門道深著呢。”老獨臂可不信他。
“要不您先讓我砍一棵樹試試看?”沈隆笑了,他看出老獨臂他們伐木的手段還很原始,只需要在技巧上稍微做點變化,就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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