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枚灼熱的實心炮彈呼嘯著撕裂空氣，隨即重重沒入密集的炮灰群之中。

這些攜帶著極大動能的炮彈砸到腦袋上那是直接將腦袋砸碎，砸在胳膊腿上那是直接就是砸斷，砸在軀干上那是直接把身軀砸穿。

而且還不是只打一個，在動能沒有被完全釋放之前這些實心炮彈足以在密集的人群之中淌出一條血胡同出來！

完全是由老弱病殘以及餓的皮包骨頭的流民們組成的炮灰隊伍哪里會有什么組織度可言，他們沒有接受過訓練自然不會明白什么是拉寬戰線避免被密集打擊，也不會懂得距離好幾里地就開始跑步沖鋒沒等到人家跟前自己就會累趴下。

這些炮灰們唯一懂得的就是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利用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抱團取暖。而這種方式在遭遇密集打擊的時候，完完全全是讓人家得以發揮最大程度的火力優勢。

被炮彈命中的人狀況極為慘烈，身體殘破不全那是最起碼的。直接就死掉的還好說，可斷了胳膊腿或者干脆少了一半身軀的一時之間死不了，那種無法形容的痛苦簡直就是讓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四濺的血肉碎塊與各種顏色的內臟紛紛揚揚的噴在身邊人的身上，這種強力的視覺沖擊帶來的就是心理上的沉重打擊。

原本還為了吃喝為了漂亮女人而拼命前沖的炮灰們頓時士氣低落，各種混亂開始出現。

沒等炮灰們做出更進一步的反應，燕飛這邊的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

當又一輪炮彈呼嘯著落入人群，再次掀起了一輪腥風血雨之后。很多之前還熱血上涌的炮灰們忍受不了這種恐怖直接崩潰。

不少炮灰們開始轉身向后逃跑，他們不敢再直面那些可怕的炮彈。而這些人的逃跑也帶動了更多人下意識的向后跑，原本看上去氣勢恢宏的炮灰沖擊僅僅是兩輪炮擊就被打散。

無論是各路流寇又或者是左良玉這樣的明軍將領，他們之所以帶著眾多的白吃飯的炮灰其目的就是在需要的時候將其投入到戰場上去送死。現在正是他們該去送死的時候，可卻選擇了逃跑。這種事情左良玉當然不能忍受。

督戰隊上前，先是用兩輪箭雨去洗禮那些逃跑的炮灰。等看到箭雨沒什么用處之后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持盾舉刀，列出陣勢上前撞上那些逃跑的就是直接一刀砍翻在地。

一連殺了許多人之后，剩下的炮灰們才頓住了腳步面色惶恐的不知道該向什么地方去。

第一輪沖陣的炮灰只有萬人左右，這個數字是左良玉依靠自己豐富經驗推算出來的。因為太多的話一旦發生崩潰那就是一場倒卷珠簾而且無法阻止的潰敗。

“京營把紅夷大炮給帶來了？”之前那雷霆閃電般的猛烈炮擊也驚到了左良玉，他可是真的沒有想到京營的火炮居然能夠打好幾里地。

在他看來唯有重達數千斤的紅夷大炮才有這種威勢。只是那種紅夷大炮因為太過沉重一般都是安放在城墻上的，對面的京營是怎么弄到戰場上來的？

“父帥。”左夢庚面帶焦急之色的上前稟報“炮灰們被嚇到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我知道！”左良玉皺眉擺手，想了想之后再次咬牙下令“再派人，多派一點！”

炮灰們的唯一優勢就是數量，數量越多他們的勇氣也就越大。甚至數量極多的時候就算是有人想要逃跑都會被前后左右的人所裹挾不得不前行。這種時候誰敢停下來或者向后跑，必然是會被擁擠的人群給直接踩死。

這種事情左良玉干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是駕輕就熟。之前他以為一萬多的炮灰雖然沒辦法沖陣可卻足以大量消耗京營的彈藥。誰成想對面僅僅是兩輪炮擊就把他們給打蒙了。果然是這一屆的炮灰不行啊。

心頭焦躁的左良玉決心盡快結束戰斗，因為他的軍隊無法堅持太長的時間。所以這次一口氣就派出了超過三萬的炮灰出擊，試圖用密集的人群沖破燕飛的彈幕。

面對洶涌來襲的龐大炮灰群，燕飛并沒有做出什么改變的意思。前線炮兵依舊是在用實心彈進行轟擊。

一分鐘兩到三發的炮擊頻率沉重打擊了前沖的炮灰群的士氣，眼看著又要有了崩潰的局面，已經騎虎難下的局勢迫使左良玉不得不再次追加了兩萬炮灰加入沖擊。僅僅是第一輪的沖擊左良玉就已經派出了自己超過四分之一的力量。

然而真正的危險在于，一旦這么多的炮灰沒能壓倒燕飛的軍陣反倒被擊潰的話，如此之多的炮灰反沖回來會直接摧毀自己人這邊的軍陣導致一場毀滅性的潰敗！

奔跑了幾里地的炮灰們已經沒有了繼續奔炮的力氣，面對呼嘯而來的炮彈也只能絕望的用身軀去迎接抵抗。

當那些炮灰們進入到五百米范圍的時候，炮兵開始換裝散彈。這種散彈不是那種裝滿了碎塊石子的玩意，而是燕飛讓自己花重金雇傭來的烏科蘭科學家們改造出來的，內里裝滿了眾多細小鋼珠的恐怖散彈。

這些散彈打過去之后，在炮灰們的頭頂上爆開將大量鋼珠灑出去。附近的那些沒有甲胄沒有盾牌什么都沒有緊緊只是一身破布衣服的炮灰們只能是用自己的身軀去抵抗，無數人的身軀被密集的鋼珠打成了篩子。

這種散彈的威力是如此的恐怖，靠前的炮灰們就像是倒伏的麥子一樣呼啦啦的倒下了一大片。

遠處的左良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是什么恐怖的火炮！？那么多人幾乎是同時被打趴下，這難道是雷神電母的法器不成？！

一輪輪的炮擊之下成群結隊的炮灰們被打倒在地，可炮灰們在慣性的作用下依舊是不斷前行猶如黑色的浪潮一般涌向眼前的火槍兵方陣。

“開火吧。”燕飛點燃根香煙，看著眼前蜂擁而來的炮灰們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一個個的步兵方陣開始隨著鼓點上前，他們在越過了炮兵陣地之后停下腳步舉起火槍，隨即對著眼前的炮灰們進行密集的輪射。

這是真正的槍林彈雨，一輪接一輪的槍擊將炮灰們成片成片的打倒。

輪射保證了幾乎間隔幾秒鐘的時間就會有一輪數以千計的鉛彈被射向炮灰群，這看似不過幾百米的距離成為了生死線。任何試圖突破這條線的人都被彈雨所吞沒。

數萬人的沖擊看似氣勢恢宏，可在燕飛這里卻是你敢沖我也敢埋。轟鳴的槍聲不絕于耳，帶著死神問候的彈雨收割走了無數炮灰的性命。

當炮灰們瘋狂的時候，他們的數量足以淹沒這個時代除了燕飛這里之外的所有軍隊。可當他們畏懼的時候，只需要一次沉重的打擊就足以讓其因為恐懼而陷入崩潰。

看著眼前的人一排排的倒在血泊之中，后面的炮灰再也無法承受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無數人開始哭喊著轉身向后逃跑。隨即就與身后涌過來的人擁擠在一起。

各種撞擊各種推搡甚至是直接用手中的鋤頭，棍子，糞叉乃至鍋碗瓢盆在內的各種武器互相攻擊。而倒地的人無論是否受傷，都會被無數雙臭腳生生踩死。

炮灰們不再向前沖，反倒是自己擠在了一起成了一大坨的靶子。

看到這種情況燕飛當即下令全軍前進，一邊開火射擊一邊向前碾壓。而軍隊的靠近更加刺激到了那些爆發求生欲的炮灰們，更多的人開始向后跑與后面的人瘋狂沖擊。

等到左良玉派出的炮灰群還活著的人幾乎全都開始向后跑的時候，一場恐怖的沖擊浪潮已然調轉目標向著左良玉的軍陣沖了過去。

這次戰場就在江邊，一側是寬廣的長江，另外一側則是空曠的田地。正常情況下這種時候逃跑的人都會選擇向著空曠的田地跑去，因為那些不會陷入兩邊軍隊的夾擊之中。

可問題在于此時并非是什么正常情況，幾萬人簇擁在一塊面對著眼前奪命的槍林彈雨哪里還有誰能保持冷靜的心態。全都是出于生物求生本能的在面對危險的時候轉身向后跑。

就算是有聰明人想往空曠地帶跑，可除非他就在最外圍而且不會被槍彈打中才行。否則的話只能是被人潮裹挾著一起向著身后逃亡。

這種環境之下，個人的力量是極為渺小的。

看到數以萬計的潰兵原路跑回來，左良玉的臉都白了。

這種情況下他曾經遇上過許多次，有自己這邊的也有對手那邊的。他很清楚如果不能阻擋住這些已經失魂落魄的潰兵潮的話，那自己的軍陣必然會被這些為了求生而瘋了的炮灰們給沖垮！

然而現在的問題在于潰兵的規模太大了。前后投入了五六萬人馬發動攻勢，就算被燕飛那邊又是炮轟又是密集火槍齊射的打死打傷很多可依舊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力量。他根本就沒有阻擋數萬人馬沖擊的手段。

至于督戰隊，腦袋靈活的早早的先逃走，腦袋不好的就會被無盡的人潮所吞沒。沒有誰能阻擋幾萬人的求生欲.望。任何膽敢阻攔的都會被吞沒撕成碎片。

“完了。”左良玉的心都涼了。他的二十萬大軍是分層布置，前排的幾乎全都是炮灰。

一旦潰逃的炮灰們沖擊到前面的軍陣，同樣是炮灰的人群絕對無力阻擋潮水般的沖擊從而穩定陣線。結果只能是被裹挾著加入其中再向后跑。

這種浪潮一旦形成就再也沒有誰能夠阻擋，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想盡辦法的逃亡。

左良玉現在后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后悔自己被沖昏了頭腦一次性的派出這么多的炮灰去沖陣。要是一波只有萬人左右的話就算是潰逃也不可能擋不住，可現在一切都完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他已經非常清楚，當前排越來越多的炮灰們被裹挾著開始沖擊自己軍陣之后，他的二十萬大軍就將徹底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