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賀真連忙問:“這么樣,是否探查到庫仁直大軍的下落?”
百夫長神色黯然,伸手按胸躬身說:“探查到了,他們已經······全軍覆沒!”
盡管早有心里準備,吐賀真的臉色還是瞬間變白,旁邊的國師曇無耶和其他大臣武將們一個個都神色不大好,剛才便度全軍覆沒的消息都沒有庫仁直大軍已經全軍覆沒這個消息來得震撼。
帳內柔然君臣集體失神,過了好一會兒工夫,一個大臣神情悲切的說:“先是乞列歸的兩萬大軍全部陣亡,乞列歸也戰死!阿布干云在同一地點遭遇伏擊,三千人馬盡數覆滅;隨后在伏擊乾軍大將薛安都的時候又是慘勝,我軍又損失了近萬人;沒想到庫仁直大軍和便度的大軍又相繼被乾軍殲滅,就連忽合罕的人馬都損失了三千,現在算起來我軍八萬勇士出征,現在為止已經只剩下兩萬四千人了!”
兵力損失了三分之二以上,這個傷亡程度讓吐賀真和大臣貴族們無法接受。
國師曇無耶一看吐賀真和大臣武將們的情緒不對,立即站出來說:“可汗,從局勢上來說,我們現在的確處于不利的局面,但是從兵力上來說,乾軍與我們應該是相當的!我們未嘗沒有打敗他們的機會,貧僧認為我們應該振作精神,不能被這小小的挫折打敗!”
吐賀真知道被曇無耶這番話說得振作了一下精神,他看向百夫長問道:“庫仁直和他的一萬人馬是在何處被乾軍全殲的?”
“蘆葦蕩!所有人都被埋在了蘆葦蕩里,如果不是偵騎探哨深入蘆葦蕩里仔細搜尋還真的發現不了埋葬之地!因為此前下過兩天的雨,蘆葦蕩外面的戰場又被乾軍打掃過,下雨之后沖刷掉了一切痕跡!”
吐賀真深吸一口氣,“這么說我方探哨追蹤不到乾軍的下落?”
“是的,馬蹄印全部被雨水沖刷掉了,甚至氣息都被沖走了,無法追蹤!”
吐賀真扭頭看向曇無耶:“國師,你有什么建議嗎?”
曇無耶思索一番,說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乾軍的確已經分兵了,這與我們之前的推斷是相符的,所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隨時可能面臨來自兩個方向的夾擊!”
“首先,貧僧認為我們應該探查出兩支乾軍目前的大致位置,以及他們各自的兵力數量,再決定下一步該怎么走!還有,我們必須要迅速轉移位置,否則我們一切都在乾軍眼皮底下,而我們卻對乾軍一無所知,這會很吃虧!”
吐賀真再看了看其他大臣,沒有誰再提出其他的辦法,于是同意了曇無耶的建議,下令:“今夜我們就離開這里,向西北方向行軍,同時派出斥候哨騎偵察南北兩支乾軍的位置!”
當天夜里,柔然人以最快的速度朝西北方向行軍,同時也向四周派出了大量斥候探查乾軍兩支騎兵的位置。
此時衛靖的新斥候戰法已經在他的指揮下開始了,楊列和其他五個千夫長所統帶的兵馬分別從各個方向分別向鞮汗山方向圍過來。
尾隨忽合罕大軍的常昆大軍與當天傍晚時分逼近鞮汗山,但因為鞮汗山還有柔然軍主力,常昆沒有繼續發送狼群戰術和游擊戰法攻擊,而是在三十里多里外宿營,并向鞮汗山方向派出了斥候進行偵察。
常昆派出的斥候與吐賀真派出的一些斥候發生了遭遇,廝殺在所難免,雙方互有損傷,一些向東、東北、和北方進行偵察的柔然斥候遭遇了衛靖派出的乾軍騎兵,向這幾個方向偵察的柔然斥候們遭到的乾軍騎兵們撲殺,無一人討回。
天亮時分,乾軍斥候逼近到鞮汗山附近,發現鞮汗山已經空無一人,柔然人只是在山腳下留下了大量的生活垃圾。
天亮不久,衛靖和常昆在鞮汗山腳下匯合。
常昆騎在馬背上扭頭觀察了一下周圍,對衛靖說:“看樣子柔然人是連夜撤離了,一夜的時間如果全速行軍的話,也是能走不少距離的!”
衛靖問:“常將軍認為他們會朝什么方向撤離?”
“我帶人從南邊來,昨夜我的斥候從南面向這里刺探偵察,我的人馬也在南邊三十里外,所以柔然人不可能向南!”
衛靖聽了之后說:“我奉命率軍撲殺柔然的斥候探哨,將士們從東、東北和北三個方向圍過來,中間不會有空隙可以讓兩萬多柔然大軍穿過,所以他們不可能是從這三個方向走的!”
話音剛落,一個騎士打馬跑過來稟報:“啟稟將軍,根據探查,柔然人從西北方向跑了!”
衛靖聞言拿出輿圖看了看,下令:“傳我命令,各牙向涿邪山方向進行拉網式偵察,速度提升一倍,柔然人經過一夜的行軍只怕走了很遠了,如果我們的速度不夠快,很可能讓他們脫離我們的視線!”
“遵命!”傳令兵領命而去。
此時趙俊生正帶著大隊兵馬從東北方向趕來,柔然人連夜撤走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他這里。
趙俊生聽了報告后說:“往涿邪山方向一帶地形復雜,便于隱藏,吐賀真也許是基于這一點考慮,或許他還考慮過往其他方向撤離有可能會中途遭遇我軍!”
經過慎重考慮,趙俊生下達了命令:“命常昆率軍走左翼跟在斥候身后以最快的速度向涿邪山方向推進!”
命令下達之后,趙俊生這邊已最快的速度走右翼向涿邪山方向推進。
無論如論,乾軍斥候對方圓數百里范圍內地形已經偵察得很清楚了,什么地方可以設伏,什么地方一馬平川,都清楚得很,因此兩路大軍在行軍時只要派出偵騎在前面二十里探路,在地形險要之地進行事先探查就不用擔心遭到埋伏。
兩路大軍追擊的速度非常之快,中途不停的換馬,以保持快速行軍狀態,盡可能拉近與柔然軍的距離。
兩萬多柔然軍在吐賀真的統帶下經過一夜行軍跑了一百二十里,這個速度已經非常快了,到了天亮時分,柔然軍人困馬乏,無論如何也走不動了,吐賀真只能下令就地宿營,并派出斥候探查周圍的地形。
斥候是最苦最累、最為危險的一個兵種,在如此大強度的連夜行軍之后還要承擔偵察任務,在這樣的情況下,斥候的偵察范圍也僅限于大軍宿營之地的方圓數里之內,范圍再大就沒有能力及時傳回消息,畢竟斥候們也是人困馬乏,他們想要有人替換執行任務。
白天行軍追擊的乾軍速度可就快多了,前面有斥候開路,地形又比較熟悉,知道哪兒地形危險、哪兒地形平坦,他們可以在地形平坦的地帶全速前進,在地形復雜之地放慢速度,先派斥候偵察,絲毫也不耽擱大軍行軍。
乾軍的兩路大軍還沒有抵達,衛靖的斥候就已經追上了柔然大軍,并與他們散布在外圍的探哨發生了交鋒。
大量的乾軍小股騎兵協同圍剿對柔然探哨的威脅太大了,柔然斥候探哨們發現了乾軍斥候,他們迅速撲上來準備進行廝殺,但他們很快發現乾軍并不是只有一支斥候隊,當多支乾軍小股騎兵從周邊圍上來時,柔然斥候探哨們想逃回去報信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遭到了圍殺。
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散布在柔然大軍外圍的警戒哨被盡數清除干凈。
下午申時末,柔然人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部署在外圍的警戒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還未派人來報平安。
情報官又迅速派出一些已經休息好的斥候去探查,是否那些執勤的斥候探哨在崗位上睡著了。
酉時二刻,情報官神色嚴肅的向吐賀真報告:“可汗,我們可能有大麻煩了!”
吐賀真問:“發生了何事?”
“因為我派出的警戒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仍然還沒有回來報告,所以在兩刻之前我再次派出了幾撥斥候去檢查,但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回來報告消息!”
吐賀真無法淡定了:“你的意思是我們撒出去的斥候探哨全部被人干掉了?”
“只有各種可能,而且干掉他們的只能是乾軍哨騎!”
吐賀真立即召集所有大臣和武將商議此事。
消息在大臣和武將們當中傳開之后,眾人無不擔憂。
國師曇無耶也頗為心驚:“乾軍的斥候來得好快啊!”
說完這句話,曇無耶問道:“這么說的話,我們離開鞮汗山之時派出去的斥候探哨直到此刻也沒有回來?”
“沒有,一個也沒有!”情報官搖頭。
曇無耶心里也很著急,派出去的幾撥斥候都沒有返回,這說明柔然人已經無法獲取乾軍的任何消息了,乾軍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能把所有的柔然哨騎都清除干凈,竟然連一個都沒有逃回來報信?
曇無耶明白柔然大軍此刻的處境相當危險,無法獲取乾軍的任何消息就等于是成了籠子和瞎子,他們在干什么乾軍一目了然,而乾軍在干什么他們一無所知,這難道不可怕?誰也不知道乾軍什么時候摸到他們的身邊都還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