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霸主

第1100章急功近利

王猛下定決心之后,立即召見了擴送安西官員禁衛軍上校李元紹。命他開始在全營中尋找兇器和血衣。

李元紹接命之后,就帶著三千將士去大營里尋找兇器和血衣了。王坦之道:“大督護這樣恐怕不會有什么結果的!”

“這樣的小伎倆,恐怕瞞不住真正的智者!”王猛笑道:“但是這樣做卻可以引起一些混亂,讓兇手自亂陣腳,如果這個兇手定力不佳,這樣做的效果反而最好!”

王坦之道:“大督護是在,打草驚蛇?”

“算是吧!”王猛道:“兇手肯定還在大營內,但是真正的主謀,弄不好還在千里之外。兇手蟄伏起來,本大督護怎么去抓他們?兇手現在不動還好,一旦動了,本大督護就可以順藤摸瓜,查出真兇!”

“有理!”王坦之深以為然的道:“只不過,打草驚蛇,只能驚出大笨蛇,此計對于狡詐的狐貍,肯定沒有什么效果!”

“文度,你這話說得太客氣了。其實肯定不會有效果!”王猛笑道:“咱們這近兩萬人馬,大營綿延近十里,而且兇手使用的刀具又是軍中制式防身匕首,咱們大營內同樣的匕首不下一萬把,怎么可能找得到?只要做了賊,就會心虛。他肯定會害怕兇器被查出來,到時候誰的制式匕首丟了,或者是誰多了匕首,那么追查范圍就可以少得多了!”

大營內此時已經是雞飛狗跳了,如果是明宋時代,軍隊這些丘八敢肆意搜查官員的帳篷,哪怕是有命令也行,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好在,在魏國軍人向來強勢,而且魏國國法中,辱罵將士和辱罵士族的罪名一樣,下場很嚴重。

盡管衣衫和隨身物品,都被翻得很亂,可是卻沒有人敢吱聲。畢竟這個兇殺案太惡劣了,既然他能一夜之間連殺十一人,誰又敢保證,他不會繼續再殺人?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這些安西官員們都非常配合。

官場政治場中,沒有永恒的敵人和朋友,當然取決是否敵對,或是親善,主要取決于所處的環境和利害。冉昐突然發現,在魏國無論他做得如何出色,如果沒有軍方的支持,即使成為太子,他也是一個無根之太子,無魂之太子。所以,他必須得到軍方的認可。

可是現在冉明并沒有允許他正式參軍,可是一旦插手軍方的事情,反而會激起冉明的反感。在這個(太子)竟爭的過程中,冉明是唯一一個制定規則的人,他即使要爭,也不能打破冉明制定的規則,否則出局是他唯一的出路。

冉昐突然在想,冉明制定的規則中,到底有沒有可鉆之處呢?經過仔細一想,冉昐還真發現了有空子可鉆。

魏國的兵府就是這么一個空子,冉明設置府兵的真正目的其實不是為了屯軍,而是為了移民實邊。魏國人對移民州不感興趣,因為在中原地帶,無論是氣候環境還是就業機會,都非常多。他們并沒有切實必要去移民。可是魏國人,都對參軍保衛國家有非常高的熱情。冉明就利用百姓對參軍報效國家的熱情,以軍隊的方式,整體移民實邊。

魏國的府兵和隋唐時期的府兵并不是一回事。在魏國新置郡縣,每一縣設一府。一郡轄十縣,則有十府,有八縣,則為八府每一郡設一衛。一州則設一軍。所以,魏國的折沖都尉和郡尉、太守在品階上一級。而府兵將軍則和刺史平級。軍府和縣衙其實是兩套管理機制和兩套不同的行政班子。

要說軍府是軍隊吧?可是他們的主職就是種地做工或者開礦,或工廠,甚至是工程隊。但是他們也參與軍事訓練,也參加每年春秋兩操,他們的軍事裝備都是正規軍軍中淘汰下來的東西,可是盡管是淘汰的裝備,也比周邊部落和國家先進得多了。這些府兵在戰時,將自自成體系,受正規軍指揮協同作戰,或單獨作戰。

按照冉昐官階其實和郡主記,則職階等于折沖府的記事參軍。所以冉昐思來想去,決定去成為府兵記事參軍,而不是當一個文職主記。

想到就做,冉昐就立即揮筆向楚州刺史王坦之寫了一個轉職申請。

魏國的朝廷官府一向高效,所以當夜晚上,王坦之的楚州從事就把冉昐的早請條文送到王坦之案道:“王使君,這里有一個奏本,請您審批!”

“呵呵!”王坦之聽了之后微微驚愕道:“某還未至安西,尚未抵達碎葉城,何來公務啊!”

王坦之打開申請一看,就笑道:“這又是一個想升官想瘋了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軍府也能像軍隊一樣,立功容易啊。”

從事笑道:“誰說不是呢,這人哪,就是貪心不足,跟著使君去楚州教化百姓,五年任期一滿,只要考評說得過去,升遷一級并非難事。可是軍府畢竟不是軍隊啊,安西軍還沒有死絕,哪里輪到府兵打仗!”

“話也不是這么說滴!”王坦之道:“安西畢竟是新得之地,安西軍主力正在木鹿城(今土庫曼斯坦巴伊拉姆阿里城附近)和疾陵城(今伊朗扎博勒)與薩珊帝國正面對峙之中,楚州數千里河山幾乎是處于虛不設防的地帶。所以,軍府這幾年將是鎮壓叛亂,掃滅不臣的主力。”

從事小心翼翼的道:“那使君的意思是?”

“賢者不炫己之長,君子不奪人所好!”王坦之笑道:“劉昐立志報效朝廷,某豈會阻擋?如果傳出去,就會讓外人以為王某人無容人之度!”

路安鎮安西軍赴任官員大營中,此時消息已經慢慢傳開了。原本張良郡主記劉昐,居然轉為軍府,成為折沖府的記事參軍。

結果劉昐一下子成了眾人中的焦點。

可以這么說吧,魏國新進士子們雖然整體實力不如唐宋進士,大部分都是沒有選擇參軍入伍的人。不是他們不想升官發財,而是因為參軍就意味著陣亡或傷殘,所以這些人終究是勇士欠缺一些。

可是軍府雖然名義上不是主力軍,可是畢竟還帶著一個軍的旗號,也要打仗,也要流血犧牲。可是劉昐居然腦袋一熱轉為軍職。這豈不是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嗎?

“愚蠢嗎?”冉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露出了極為凝重的神情。他臉上的神情非常復雜,如果要確切形容,恐怕也只有后世的川劇精髓變臉可以相比吧。冉昐絕對不會愚蠢,別說愚蠢,就算他稍微遜色一點,恐怕冉明早已在他和冉昐二人之間做出選擇了。

如今冉明難以決斷,就是因為他和冉昀不相伯仲。

很多人說,歲月是一把殺豬刀。其實,經歷才是更為殘酷的屠刀,它能改變一切、閹割一切,甚至是毀滅一切。冉昀的經歷,雖然比不上冉明豐富多彩,至少作為皇族三代,他比任何一位皇子經歷豐富多了。在貧民生活的經歷中,讓冉昀明白了百姓的艱難,知道了百姓最需要什么。大江南北的游歷,讓冉昀清楚的看到了皇宮之外的社會,讓是那個百無禁忌直來直去的性子,開始變得深沉,木訥,心事重重,還學會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氣與禮貌。

冉昐選擇了接近兵權,在冉昀看來,這確實是一條最直接而又省力的道路。可是話說回來,鉆空子容易,會不會引起冉明的反感?冉昀明白,哪怕冉明把天下所有的兵權都交給冉昐,但是只要需要,冉明一紙詔書就可以把所有的權力收回來。這就是本質區別。

冉昀并沒有想身邊的兇案和冉昐的以文易武,而是想得更多。突然冉昀想通了,想通了以前他不曾想通的問題,原來,上蒼對待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他賜予他良好的出身與血統,就沒有忘記給他安排無盡的苦難的磨礪。

冉昀暗嘆了一口氣,他決定不自作聰明,而是按部就班。知人者智,知己者明。勝人者有力,勝己者強。人貴自知。

佛曰:眾生皆苦。農民有農民的苦,工匠有工匠的苦,讀書人有讀書人的苦。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誰比誰更容易。有錢人有錢有的人苦,有權人也有有權人的苦。在魏國,其實士族門閥也不容易。

不是說占據著大量的財富和土地,日子就過得舒服。每一個門閥,都是由核心子弟、旁支子弟、客卿、蔭戶和佃戶組成。每一個士族門閥小則數百上千,多則數千上萬,甚至數萬,十數萬人,簡直如同歐洲的一個公國。作為門閥家主,就好比一個獨立王國的國王,雖然享受了富貴榮華,但是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每一個士族門閥的家主,既要考慮家族的政治立場,也要帶給依附在家族周圍所有人的吃喝拉撒。

在后世熟知的周扒皮和黃世仁那種無良地主,在這個時代其實是沒有生存土壤的。做生意的人,講究誠信。地主也講究口碑,在這個淳樸的年代,每一個階級都需要非常高的道德標準。不但不能干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還要處處在公德上面做文章。平時修橋鋪路,接濟孤寡,都是他們做得最多的事情。

特別是魏國建立以來,士族門閥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劉邦建立漢朝,定下稅制既十五稅一,這個稅不是按畝算,而是按照收入總和的十五分之一。到了漢文帝時期,就降至更低,達到了三十稅一。也就是稅率百分之三點三。漢文帝給后世立下了一個標桿,做了一個好榜樣,那就是皇帝如果想像文帝那樣做仁君,稅制不敢收得太高,也就是三十稅一。事實上晉朝的稅收官面上也是三十稅一。可是下面郡縣私自增加的各種苛捐雜稅就多如牛毛,已到在風調雨順的時候,農民要把產出之七八交稅。這樣百姓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而魏國在冉閔改制之后,真正把田稅降低于十五稅一,后來又免除了全部雜稅和徭役,而且稅率又降至三十稅一,這樣以來,魏國自由百姓自耕農,負擔大為減輕。

有了朝廷的強勢竟爭,士族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士族的土地雖然多,但是種地的人,都是佃戶,說穿了就是后世老板與打工仔的雇傭關系。當這些士族門閥佃戶,沒有出路的時候,哪怕士族門閥收得稅再重,他們也不能不堅持下去,畢竟活下去才是最大的道理。可是現在魏國朝廷擁有大量的田地可以安置百姓,有多少農民愿意成為自耕農,都會分配土地。哪怕沒有熟田,也會以借貸的方式,把耕具和種子借給農民去開荒。

隨著魏國新的農耕政策的實施,士族門閥都被朝廷架在火上烤。三年不種,荒地罰款,五年就自動收回。為了不讓自己的佃戶和蔭戶造他們的反,只能把田租一降再降。關鍵是魏國最坑的是糧食保護價格,百畝地的收入,居然還沒有一個成年壯丁做工掙得多,更何況中國老百姓,誰不想擁有屬于自己的土地?

衛禮出身河東衛氏,算起來是漢武帝皇后衛子夫的本家。河東衛氏自大將軍衛青之后,開始以儒學傳家,到了東漢末年,曹操重用河東衛凱,從此河東衛氏開始崛起。衛氏名人非常多,像大書圣王羲之的啟蒙老師衛鑠衛夫人,歷史上有名的美男子衛玠都是河東衛氏。然而曾經在衛瓘時代權傾朝野,顯赫一時的衛氏在魏國已經完全沿落了。

十幾年的時候,河東衛氏擁有七千余戶佃戶,上萬名蔭戶,私兵三千余。是河東郡不可一世的名門世家,然而現在魏國大量佃戶都轉為了魏國自耕農,至于一萬余名蔭戶,也跑了一個精光。如今依附在河東衛氏的只有區區百名世襲家丁。

到了前兩年的時候,河東衛氏連溫飽都無法保證了,除去了朝廷的稅收,節余只有區區五六百石糧食,五六百石糧食雖然不少了,可是河東衛氏卻有足足八百多號人,這些糧食連半年都不夠吃。無奈之下,家主衛獻只得遣散家中子弟。作為三房長門嫡子的衛禮只得只身入贅一個商戶之家,成了一個上門女婿。

上門女婿,在古代可是最沒有出路的人才會選擇的出路,因為上門女婿所婚生子女,將隨妻姓,在古代人眼中,這是大不孝。可是為了生存,年輕的衛禮幾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過了兩年多的上門女婿生活。

其實,河東衛氏,只是魏國士族門閥的一個縮影,事實上像河東衛氏這個士族門閥還有非常多。冉明主導魏國進行社會轉型,不能適應新社會環境和新體制的家族和門閥,只能被時代淘汰。

早在戰國末期,秦始皇主導了一次偉大社會轉型,加強中央集權,把諸候國改為郡縣,在這種情況下,六國雖滅,可是六國貴族卻一直從事暗地里的反秦行動。其實魏國的情景也要當時秦末差不多,士族門閥不甘心失敗,他們就從明面轉入地下,從事著陰謀破壞工作。

衛禮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被吸納進“組織”的。不過,像衛禮這樣的小角色,注定成不了核心,只能成為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可是衛禮卻懷著對冉氏皇朝的仇恨,加入轟轟烈烈的抗魏大業中去了。

衛禮長相雖然俊美,文質彬彬,事實止他絕是一個功夫高手。在衛禮成長的年代,正是趙魏交結之際,戰爭頻繁。所以衛禮在父親衛愃的刻意培養,專門請了技擊、劍術和馬術師傅,學習武藝。論兩軍搏殺陣前,衛禮的功夫自然是不夠看的,可是他學的就是江湖之術,特別適合近戰撕殺。

在長安時,他有一天在夢中醒來,發現枕邊有一個用朱砂描繪而成的玄鳥圖案,后面還有一首臟頭詩,命令他伺機在安西官員制造混亂。衛禮仔細對比之后發現,圖案,密語和命令格式都是正確的,就開始了他的行動。原本他想下毒,只是非常可惜,安西官員被王猛采取了軍事化管理,全部官員全部吃食堂,食物和飲水,都有專門的人打理,衛禮孤身一人,根本無法下手。

可是等到來到路安鎮宿營時,衛禮得到了機會。原本他起夜時,突然發現隔壁同鄉的帳篷里居然還亮著燈,他也被凍醒了,睡不著,隨想進去找同鄉說話。結果進入帳篷時發現帳中七人居然炭氣中毒,人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衛禮一做二不休,就痛下殺手。在七人半睡半昏迷之間,連殺七人。

雖然衛禮也是習武之人,卻從來沒有殺過人。剛剛殺人他也是腦袋一熱,可是事后卻后怕起來。他忐忑不安的離開殺人現場,結果在快要回到帳篷里時,被郡丞孫處起夜撞見。衛禮是惡向膽邊生,又去孫處帳篷里把孫處等四人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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