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路坦途

440 喜歡尾隨的疾病

就外保醫,對于一般人來說,就是一個陌生的單詞。而對于高墻內的人來說,這是一個超級美好的詞語。

很多人為了能得到這個詞,辦法相當的多,因為茶素醫院是茶素地區唯一的三甲醫院,而后來的中醫院,雖然也是三甲,可它不是綜合性醫院,所以不是監獄的指定醫院。

可高墻內的人,為了得到就外保醫,什么招數都有,狠一點的,有吞牙刷的,吞鐵絲的,吞玻璃碴子搞自殘的。

有入獄前想方設法懷孕的,真的,想出來的辦法五花八門,有些都能稱之為天才。

在茶素醫院內,往往會看到,幾個警察帶著一個穿著條紋衣服的帶著白鋼腳鐐手銬的犯人。一般人,不要說腸梗阻了,就算是個闌尾都能疼的眼冒金花,惡心嘔吐,捂著肚子走不動道。

可往往有些穿著藍條衣服的人,相當的狠,腸子里掛著鐵絲,疼的臉都變型了,還能自己拖著鐵鐐走不說,要是碰到好奇的目光,還能惡狠狠的瞅過去。

或許是材質不同,反正就是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吞釘子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疼痛,不好描述,或許調皮的男生有過相似的感受,比如岔開腿坐在單杠上,然后一個不小心,或許是別人拉一把,或許是重心不穩猛的一下鋼管和肉蛋擠在了一起。

還要大力的擠在一起,然后疼痛猛的升起這種疼不同于手破了頭破了的疼雖然手破了頭破了也疼,但比起蛋疼的復合疼痛來說就相對好受多了。

首先傳來的是如同從身體里抽了一根筋一樣,從腹部開始到兩跨之間所有的器官都好像一瞬間劇烈的抽在了一起然后要集體逃跑一樣,撕扯樣的疼痛傳來,然后是燙,就如同開水直接從脖子灌進了身體一樣灼燒的讓腸子攪在了一起。

生吞牙刷生吞釘子的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來的活,不說疼,就算拿個釘子之類的鐵器硬生生的吞咽一下都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而高墻內的人就敢。

還有懷孕的,這種女人,別看年輕可對于怎樣算排卵期,怎樣算懷孕的日子說實話,不用心的婦科醫生都沒人家厲害精準的只要少許一點點液體,就能讓自己懷孕都不用男人出現。

真的有些時候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這樣的操作,其實就是為了等到就外保醫的機會,而最最簡單,也最難拿到的就是直接開具精神疾病的證明,這種證明的難度,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而進了高墻內,就更難了。

如果談操作性,其他疾病都不是太合適,因為很難抵御復查,而糖尿病患者是最容易操作,還不怕復查的一種疾病。

所以,早些年的時候,很多人都是靠著這個疾病出了高墻,至于高血壓,這個疾病雖然也容易操作,可難度在抵御復查上。

茶素的一幫蛀蟲,在政府下達整改文件后,就開始各種的賣企業,幾十萬買的磅秤,一句話壞了,就能幾萬塊給賣了。幾百萬買的電爐,就按廢銅的價格出售。

很多沿海的老板都笑出了豬聲,花點小錢,買到真金。然后,這幫蛀蟲也不傻,小一點的蛀蟲,早早就離婚的離婚,分割財產的分割財產,等事發后想讓人家退賠,結果上前一檢查,才發現人家啥都沒。

大一點蛀蟲,更高端,直接讓老婆孩子都去周邊斯坦的國家去做訪問學者,有時候想想都特么好像,半老的中年婦女,去斯坦大學當訪問學者,毛子話只會說個哈拉少,張口閉嘴的只會三五八萬,她是去交流麻將的嗎?

訪問不訪問的不知道,反正過上一段時間,或許是歐洲的巴黎或者是金毛的紐約,人家搖身一變成了外國人!

等這些大小蛀蟲進了高墻,這些人就開始拿著一點小錢,忽悠其他人了。茶素醫院的主管后勤的院長就是被忽悠的一位。

這位院長,拿著對方灑出來如同小米粒一樣的數額,就如同瘦狗見到了肥肉一樣撲了上去,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在檢查的時候,把準備好的糖尿病患者的尿液和血液換掉。

這種操作特別簡單,因為檢查者的特殊性。一般都會找一個單獨的抽血室,后勤院長,雖然不是業務院長,可人家怎么也是領導,進去給獄警打個招呼,發根煙,然后找機會,就把檢驗的試管給換了。

要不是,蛀蟲招了,這都成了無頭的公案了。

掉落的茶葉罐,如同后勤院長的心一樣,當對方亮出工作證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事情犯了,“張院,張院,救救命啊,張院,張院,拉兄弟一把啊,我就是弄了點不合格的試劑,還有就是蓋宿舍的時候,把標底透露給了建筑商,張院啊,救命,我啥都沒干啊!”

張凡頭都大了,沒哪個腦子,沒哪個膽量就別玩火,人家都還沒問話呢,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抖摟個底朝天。可人家室為你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來的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幾個年輕干事,不由分說,架起這個家伙就朝著樓下走,反正以后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是跑不掉了。

醫院里,看到死豬一樣被架著的后勤院長,大家議論紛紛。沒多久,歐陽也殺到了張凡辦公室。

“到底什么情況?”歐陽一臉的黑氣。老太太其實生氣的不是后勤院長出事,都是成年人了,想干什么該干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歐陽生氣的是,組織上竟然不給她通報,竟然不通報,她還是陳生給通知的。

這就讓老太太很是吃味。

“后勤院長拿了別人的給的錢,掉包了檢測者的尿液和血樣。”張凡情緒明顯低落的說道。

“這個沒腦子的禍,牽扯到檢驗科和護理部的人沒有?”歐陽看著張凡低落的情緒,聲音也溫柔了很多。

這是心情,她能理解。普通開車的人見到交警就算不違規,心里也會一抽抽,何況是黑臉紀a委呢,當一群人亮出工作證,義正言辭的時候,身臨其境的感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

“幸虧沒有牽扯到其他人啊!最近一段時間,你也別多想,就當次是個教訓,記住,光帶著人賺錢帶著人提高技術,還不夠,還要帶著他們提高自己的品德修養。

不要覺得每周的黨課是浪費時間,一定要把好關,過幾天,我們一起再梳理梳理醫院的管理漏洞,沒有最好只有更好。這次雖然批評了你,可這也是領導對你的愛護,對你的促進。

如果不愛護,如果不對你上心,你會覺得,就這么悄咪咪的帶走人?而且就連我都沒通知。你說說,領導對你如此的愛護,你還有什么垂頭喪氣的呢?

不就是一個批評處分嗎?誰沒個疏忽的時候,我現在身上還有不少處分呢,我也沒想你一天想打了敗仗的脫毛雞一樣,振作起來!”

歐陽以為政府申斥了張凡,深怕張凡心里承受不住,才耐著性子壓下火氣寬慰張凡。

“這么年輕,受到組織這樣嚴厲的批評,多虧老娘我來的早,要是來晚一點,一個三甲醫院的院長,在自己辦公室哭鼻子,這都成事故了。”

歐陽瞬間得意的想著,她想的也對,平白無故的讓人家代表組織申斥,心里真的是不好受。

張凡楞了楞。

“我沒垂頭喪氣啊,我就是覺得老李平時看著人畜無害,走路都小心的注意腳底下,深怕踩到什么一樣,怎么膽子這么大?”

“蔫人出狠招,你心里不難受就行。領導給你什么處分,要是超過警告,我就去政府鬧事去,這事情發生的時候又不是在你的任期內。要處罰就處罰我!”

歐陽如同老母雞護小雞仔一樣!

“沒啊,沒給我處分啊。就是帶了句話,要抓緊管理不要放啊!難道還要給處分?”

張凡詫異的問道。

“額!”歐陽老太太一口氣憋在嗓子里出不來了,原本發黑的臉,刷的一下好像白了一點,然后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走。

老太太覺得有點丟人,所以裝著生氣的樣子,甩手就走了。

張凡張了張嘴,話都還沒說完,歐陽就走了。

感覺有點害臊的歐陽在辦公室里噘著嘴給仙人球澆水,窗外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冷風終于開始嗚嗚嗚了,天氣也灰暗的厲害,剛進十月份,茶素的第一場雪如期而至。

茶素的暖氣是十月中旬開通的,但醫院是自己燒的,當天氣下降的時候,茶素醫院的鍋爐就開始燒了起來,很多有老年病的老頭老太太帶著換洗的衣服,如同候鳥一樣,慢慢的向醫院移動。

張凡下班的時候,大雪已經開始下了起來。秋末的雪花格外的濕重,不像冬天的雪花那么飄逸。秋末的雪花夾雜著還沒變成固體的雨水,落下來就如同一口粘痰一樣,粘在人的臉上,往下出溜,很是難受。

茶素很多哈族蒙族開始過宰冬節了,有錢的宰一匹馬或者殺一頭牛,平常人家往往都是殺只羊過節,巴音現在算是有錢人了,她和學峰兩口子的小日子過的滋滋潤潤的。

巴音手里有存款,學峰的牛肉攤子生氣也旺,小兩口商量著請醫院的人來家里過節。

而邵華家,每年這個時候也準備著一些食材。

邊疆的冬天絕對不是內地人能想象到的。

有時候不儲備一點食材,真的是不行,往往一場大雪過來,菜市場關門,肉攤子歇業,所以邵華老娘帶著張凡老娘也開始做著一些邊疆特色的食物。

菊花茄子是張凡比較愛吃的,經過霜殺過的秋茄子,雖然水分少了許多,可勝在有嚼勁,洗干凈上鍋蒸,有七八分熟的時候拿出來放在菜板下,壓上大石頭,壓出茄子中的水分。

然后熱麻油帶上蒜泥澆到茄子上,略到一點醋,乖乖吃的時候比肉都香。

因為張凡愛吃,所以邵華老娘做的很多,家里忙的熱火朝天的。

就在大家高興高興準備迎接冬天的時候。流感如期而至,更讓人秋心的是,不光有流感,連手足口病也如同像是來過節一樣,尾隨著流感殺進了茶素。

美美吃了一頓的菊花茄子的張凡,晚上躺在床上和邵華聊著天,聊著醫院的后勤院長,張凡很少對邵華說工作上的事情,因為張凡覺得有些事情自己能承受,就不用講給邵華。

可今天不同,張凡心里真的是受到了震撼,一個人能被嚇成泥癱在地上,得有多恐怖啊。

邵華也相當的驚訝,白天的時候,后勤的院長還給邵華說,想單獨請張凡吃飯呢,不過當時邵華笑著沒接話。

“辛虧我留了個心眼,啥都沒說,天啊,真的人不可貌相啊!”邵華小手拍著自己的胸脯。

年輕男女就聊不成天,聊著聊著,兩人就開始比試功夫了。

而在茶素周邊的一個叫杭蓋的縣城醫院里,一個兒科醫生正在值班。內地發達一點的城市,一個縣醫院規模上三甲的很多,畢竟人多,比如羊城的虎門,你說它是個省級城市也沒人懷疑,可特么的它就是個鎮。

而茶素這邊的縣城,你說他是個鎮,有時候都好像站不住腳。過來過去就一個大十字,然后就出城了,一點都不夸張。而杭蓋縣,就坐落在草原邊上,號稱藍天的城市,天空的確是藍如寶石。

一邊是草原,一邊是高原湖泊,環境是美的沒的說,可經濟實在是沒什么可說的,經濟不行,養不住人,每年剛畢業的學生等考上醫師資格證、老師資格證后,想都不用想,一點都不帶留戀去了大城市。

而杭蓋的縣醫院里,兒科醫生是從婦科拉壯丁拉過來的一個醫生,因為兒科原來有四個醫生,結果一個生孩子,一個活動著想調走,兩個大學生直接考證后,連檔案都不要就走了。

院長強行留都留不住,只能從婦科拉了一個醫生來當兒科大夫。不然兒科都拉不開栓了,就兒科主任和婦科醫生兩人,你一天,我一天得值班。

結果,半夜的時候來了個孩子。她隨便看了看,以為是簡單的感冒發燒,開了點退燒藥,給了點抗生素,就打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