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洪水沖走了不少于十人,當地的縣領導還沒來得及頭疼,鼠疫又爆發了。
說實話,這個時候估計領導都快跪下感謝這滔天的洪水和瓢潑的大雨了,要不是這場雨,一旦分流出去幾個人,現在便捷的交通,飛機汽車,直接就成了超級事故。
傳染性疾病,特別是如此烈性的傳染之王在自己管轄的地域發生,一旦控制不住,那么估計以后能不能繼續當領導還是問題了。
大雨阻礙了人群,也沖走了不少人,原本這種打撈,相當的麻煩,過了管理區域,需要溝通扯皮的事情太多了,等溝通好,估計又到了另一個地界了。
而這次,也不用家屬,政府直接就在河流下方把尸體全部打撈,急送火葬場,效率相當的高。
因為鼠疫這個病菌非常奇葩。太陽曬不得,高溫煮不得,可一旦進入尸體,它卻能存留很久很久,而且還能成為污染源,這也是古代鼠疫爆發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護士急促的呼喊聲,讓歐陽的心緊了又緊,說個自私的話,老太太現在什么都不怕,就擔心自己的醫生護士被傳染了。
這個時候,被傳染幾率最高的就是首診醫生,疑似患者只要趟在帳篷中,有吃有喝,而醫生不行,他們需要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檢查。
所以,當疫情出現的時候,不論何種身份的醫生,只要在疫區附近,必須第一時間協助控制疫情,這是華國醫療界的鐵律!只要是醫生必須遵守。
當年SARS死亡的醫生,大多數都是第一批進入疫區的醫生,當年第一時間不重視,未做到全面的防護,等被傳染后,真的是追悔莫及。
張凡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趕忙的跑向了發病的帳篷中。
一進帳篷,張凡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場面,一個富態的中年男性,躁動不安,扭曲的如同一個肥碩的白色大蟲子一樣蜷縮在一起。
“張院,他突然出現呼吸困難了!”
“準備切管!”張凡一邊說一邊上前開始檢查,穿著防護服的醫生護士,緊張的開始著準備。
肉眼可見的患者開始出現鼻血,一點一點,然后慢慢的如同河流一樣,掛在鼻腔下面。
“敗血癥型!”老居手都開始抖了,因為這個患者的取樣是他取的,他算是親密接觸者。
“居主任,你休息一會。其他的工作交給我們。”護士長輕輕的扶著居馬別克。
“我都接觸了,還休息啥,我休息,就得再進來一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沒被傳染,就接著干。”
話雖這樣說,但他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沒事,有防護服,你休息,讓外面待命的醫生再進來一個。”
“不用了,聽我的!”居馬別克輕輕的搖了搖頭。
張凡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老居了,干老醫生的他自己應該能調節,也用不到別人安慰。
脫,飛速的脫掉了原本就穿著不多的衣服,男性中年的身體暴露了出來。
原本白皙肉膩的皮膚這個時候已經看不成了,全身發紫,瘀斑如同紫色面膜一樣一塊一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全身的皮膚如同拔過火罐一樣,血珠子滴滴凝結在他的皮膚表面,直接就如同珍珠奶茶的紫薯顆粒一樣滾動在他的身體上。
大腿、小腿、腹部,甚至是會(a)陰部都大量的出現了,慢慢的白色肌腹變成了黑紫色,原本就有點黑的地方,直接就成了炭黑色。
“快,壓住他的四肢!”張凡大聲的對帳篷內的醫護人員說道。
患者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窒息的狀態,雖然發燒昏迷,但是力氣相當的大。
年輕的小護士,百十來斤的體重必須要全身撲到他的胳膊和腿上,才能壓著他。
喉嚨里不停的發出“赫!赫!赫!”的憋喘聲,他的臉部,忽然間的窒息感,他自己把自己的臉和脖子撓的血線一溜一溜的,太慘了。
利多卡因局部麻醉,估計麻醉效果都還沒起效,張凡的手術刀直接刺入了氣管環甲之間。
刀入肉的瞬間,切口如同破了口子的氣球一樣,噗嗤嗤的冒出了血泡,原本掙扎的患者直接輕松了。
青紫的臉,血條子的脖子,滿身瘀斑的身體,原本猙獰的面孔,一下子變的安詳起來,扭曲的身軀也開始慢慢的舒張開來。
他是安詳了,可他旁邊的女患者不行,因為帳篷和人手的緊缺,她被安排在了這個帳篷。
當患者出現憋氣的時候,姑娘就開始發抖,當胖子男人開始自己抓撓自己的時候,姑娘嚇的眼淚直流。
太可怕了,前幾天,他們還一起玩呢,可今天,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看著醫生直接拿刀捅他的情形。
姑娘嚇的屁股尿流,而且不停的說著:“我以后再也不來了,給多少錢我都不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讓我回家吧!”
器官切開,當要插管上呼吸機的時候,中年男性在一片安詳舒服的狀態下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停跳了!”張凡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頸動脈,然后又說道:“估計是出大面積出血導致多器官衰竭了。”
“啊!”原本燒蔫了的姑娘直接如同見了鬼一樣的大聲的吶喊了一聲。
張凡轉頭看了看她,蜷縮在角落里的她抖動的如同小雞一樣,頭恨不得鉆進褲襠里面。
估計她這輩子都忘不掉這個場面。
“所有的發病患者四聯抗生素,直接上,不能再猶豫了。”
“是!”
這個時候,沒有人道不人道的,命都救不活的時候,也顧不上什么情緒了。
“任書記,我是張凡。”張凡拿著送進來的對講機呼叫任麗。
“張院,您說。”
“辛苦一下,再一次的篩查一下,誰吃過草原上的旱懶,野兔,必須強調一下,如果不說實話,后果相當的可怕,已經死了一位了。”
“這么快?”任麗都詫異了,病發到死亡這才幾個小時。
“敗血癥型的,我估計人群里面還有沒說實話的,一定要篩查出來,如此多的人群,一旦不及時查找出來,后果太可怕了。”
張凡拿著對講機的手都出現了微微的抖動。
黑死病,真的名不虛傳,白膩的胖子,分分鐘的就成了尸變一樣,滿身的紫斑,看著都讓人發瘆。
這也是張凡第一次見識了鼠疫的威力。
疫區外,政府的車輛也趕來了,省級的領導出現在了茶素草原上。
“每年都強調,每年都強調,你們就是這樣創收的嗎?啊,現在怎么辦,告訴我現在怎么辦,如何收場,幾百人的人群,如何收場。”
“我們的醫生和解放軍武警指戰員,第一時間就進入了疫區,沒有一個可疑病人離開這里。”
“還有臉說這個事情,要不是洪水,你現在還有資格站在我面前說話嗎?
等著把,免職我之前,我先把你們全部給就地免職。”
說完,也不帶搭理他們,直接走到了歐陽的身邊。
如果在平時,這種級別的領導下來,不管如何,作為下級先要去給領導匯報。
可這個時候不行,歐陽走不開,她在分配者醫護人員。
“李主任,四個小時候,你作為第二批帶隊領導進入疫區,替換張凡,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
“是!”
“陳主任……”
領導走到了歐陽身邊,原本秘書要打斷歐陽的說話,結果被領導制止了。他帶著一群人,就這么靜靜的站在歐陽的身后,靜靜的等待著。
當歐陽分派完任務的時候,領導上前,握著歐陽的手,“你們辛苦了!”
“我們不辛苦,辛苦的是在疫區可能已經暴露的醫生護士和戰士們。”
歐陽沒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領導身后的人都急了,可歐陽還是說了出來。
“我們能干點什么呢?需不需要調動外地的醫護人員。”領導仍舊握著歐陽的手。
“目前還不用,人越多,暴露的幾率越大,我們醫院的醫生護士介入的很早,在早期就介入了進來,如果我們不行了,再讓外地醫生進入吧。還有就是一定要保障藥品器械的數量,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病菌攜帶者。”
歐陽淡淡的說了一句。
“好,放心,藥品器械一定能跟的上。替我謝謝奮斗在疫區第一線的醫護人員和戰士們。”
說完,領導寒著臉,對身后的人群說道,“這里就是你們辦公的場所,什么時候疫情結束,你們什么時候回去。現在,在場的所有人,必須無條件的配合醫院的領導。”
歐陽瞬間的官職提升了好幾個等級,如果在平時,估計官迷老太太都能找地方偷著笑去了。
可今天,她笑不出來,敗血型的鼠疫就掛在心頭之上。
發病的帳篷中,患者雙上肢,雙下肢全部打開了靜脈通道,四聯抗生素大量的輸入進去,成不成就在此一舉了。
草原上,被分割的疑似患者中,接種疫苗后,醫生們一遍一遍的排插,不光要詢問病史,還要如同警察一樣的去判斷,判斷患者到底說沒說實話。
“你確定沒有吃嗎?一定不能說假話,吃就吃了,趕緊說出來,我們提前給你治療。”
不厭其煩,一個接著一個的問,一個接著一個的講道理。
躁動的人群,這個時候也平息,沒有人鬧事了。“我吃了!”
“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不早說。”平日里相當講究素質,儀態的任麗如同瘋婆子一樣,上前拉著這位藏匿在人群中的患者,都差點上手打他了。
“快,這里發現了一個使用旱懶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