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古神

徐簡眉頭微皺,而后釋然道,“不用了,大朱說的對,和更高境界的人試煉,也未嘗不是一種感悟,他還未到而立之年,便突破了桎梏,不能以尋常之心來看待這個小家伙。”

“我相信他。”

徐簡話畢,便專心致志的看向大朱吾皇。

“二哥,三哥,你們也……”壯碩漢子還未說完,便被非凡男子用手推到了一邊。

似乎是真怕大朱吾皇被打死,壯碩漢子旋即朝孑然一身,站在另一邊的昊有容挪去,下意識的搓著兩手道,“要不然你去勸勸你那位朋友,臨陣認輸不丟人……”

“滾!”昊有容看也不看他,冷冷喝道。

“瘋了我看你們是都瘋了!”壯碩漢子碰了一鼻子灰,干脆不在走動,緊張的看著即將比試的二人,暗自催動體內浩瀚靈力,準備在開打的一瞬就上前救人。

畢竟在他看來,一個才剛突破桎梏的小家伙,和一只螞蟻并沒有多大的差別。

裙甲被長風卷動獵獵,大朱吾皇的周身依舊未有任何能量的波動,他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刀客劍客,手按腰間刀柄,目光平視著前方。

而他的對立面,已然半步神祇的老七,將自身的靈力催發到了極致,半邊的天穹都開始低沉逼仄。

“他娘的老七,你可要給老子消停點,千萬別惹出什么亂子來……”壯碩漢子心中默默祈禱。

凝如實質的黑暗滔天而起,將整座巨殿都開始攜裹其中,身處其中,可視物也在急劇減弱。

渾身覆滿黑炎的老七,似乎極度亢奮,猩紅的目光直視著大朱吾皇,自他的背后開始浮現出巨大的虛影。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背后那模糊且巨大的虛影便向大朱吾皇靠近一分。

本來平靜的大朱吾皇,眼角微抬,直視向老七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意味不明。

“拔出刀來,讓我看看咱們之間的差距。”沉重的疊音響起,老七手中的鎖鏈已然對準了大朱吾皇。

他并未多說,而是手掌輕輕的拍了拍刀柄,笑著看向老七。

猩紅瞳孔一閃,老七直接甩出手中鎖鏈疾掠向大朱吾皇。

那鎖鏈在疾掠的同時,自根部忽然生出近百道相同鎖鏈,如同黑蛇一般朝大朱吾皇絞殺而來。

面對著鋪天蓋地而來的鎖鏈,大朱吾皇淡淡一笑,只是伸出手掌輕輕一揮,一堵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的壁障,自地面構筑而起,輕易便擋住了沖擊。

鎖鏈攜裹渾黑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瞬息消散后,老七那夢魘似的身形悄然而至,奮力一拳直接砸在了壁障之上。

如同落入泥沼,極強勁氣的一拳并未破開壁障,反而陷入其中。

大朱吾皇又是輕輕一揮手,同時身形飄然后退。

無形壁障轟然爆開,殉爆直接將老七擊的倒飛出去。

整個空間更加渾暗,所有的氣息都宛如有了靈智一般,在升騰涌動著。

唯獨大朱吾皇所在的地方,氣息無法侵蝕甚至觸及。

倒飛出數十米的老七止住身形,渾身氣息翻騰的更加劇烈,尤其是其背后巨大的虛影更加凝如實質。

他站在不遠處,雙手前探猛然一合,而后他背后那巨大虛影,以同樣的姿態合并兩掌。

由黑炎組成的巨大手掌,一左一右的拍砸向大朱吾皇。

“轟!”

黑炎迸發,巨大的虛影手掌爆裂,將那筆自站立的身形瞬間吞沒。

地面震顫,粗大且細密的裂痕瞬間布滿了整座廣場。

聽此響動,壯碩漢子和眾人再也不敢等待,身形一瞬便及至那被混沌黑炎所覆蓋的界壁前。

但接下來,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突破那層有形無質的界壁。

“這種氣息,好像不是老七發出來的。”伸手觸碰那層瑩潤壁障,壯碩漢子喃喃道,“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難道……”

眾人齊齊看向遙立在一側的昊有容。

昊有容淡聲道,“大人比試時,旁人不得插手,你等只需在一旁觀望即可。”

“大,大人?”壯碩漢子一愣,“你們不是朋友嗎?”

徐簡并未說話,眉頭微蹙,看向被界壁包裹的區域,他開始隱約意識到,大朱吾皇似乎并非最初表露的那么簡單了。

界壁中,老七操縱虛影發出雷霆一擊,待混沌黑炎散去,那道身形依舊立在原地,甚至連一絲痕跡都未曾在他身上留下。

大朱吾皇的右手按在腰間刀柄,似乎根本沒有打算過抽刀。

老七神色有些微變,原本在周身微微搖曳的黑炎瞬息升騰,其劇烈之勢,連空間都開始扭曲。

巨大的虛影回涌進他的體內,下一刻老七的身形如同云煙一般自行散去,他所站立的地方空無一物。

而在大朱吾皇的身后,一道模糊身形在悄然凝聚,面對著毫無防備的背部,發出最為凌厲的一擊。

黑炎暴虐,如同鋒銳無匹的長槍瞬間及至。

“鐺!叮……”

一柄雪白長刃赫現,適時阻在大朱吾皇后背。

二者相撞,瑰芒迸出,細而白的劍舞猶如花蕊四綻。

黑炎繼而消亡,露出老七后撤的身形。

四綻劍舞并未消散,而是猶如生智一般,從四面八方圍堵住了老七的身形。

千萬條瑰麗劍舞構筑成了晶刺的囚籠,他試著沖出去,卻在觸碰上劍舞時,吃痛后退。

大朱吾皇回身,那細且瑩白的長劍隨即歸鞘。

“如何?”他笑道。

老七并未說話,眼神卻愈發憤恨,“你在戲耍羞辱我?”

大朱吾皇笑意更甚,“你說是,那便是。”

瞳孔一縮,原本逐漸散去的猩紅瞬間遍布了整個眼珠,渾厚無匹的黑炎自老七體內蔓生,直接將囚籠似的劍舞轟個粉碎。

那渾厚無匹的黑炎只出現一瞬,隨即又收回老七體內。

此時的老七渾身不再逸散出滔天靈力,猶如老朽之輩,但其氣息卻又極為空靈,周遭的一切氣息靈力仿佛都在臣迎著他。

揮手投足間,就連大朱吾皇重新構筑的規則,都有些律動。

他只是對大朱吾皇遙遙招手,四周空間便霎時塌陷,朝其擠壓而來。

同時,萬千黑煙撕開空間,從裂縫中蜂擁而出,如長蛇一般同時纏繞向大朱吾皇。

老七震吼,整個身形攜帶無盡威勢奔掠而去。

蒙蒙渾霧中,傳出一道清朗聲音,“靈力雖然浩瀚,卻有些駁雜,看來你這么多年沒少吃過苦頭。”

隨著話音落下,黑炎如同冰雪消融,隨之一道身影被遠遠摔出,狼狽之至。

大朱吾皇緩緩踱步,隨著他的重現,周身黑炎自行潰散,規則重新構筑,最終距跪坐在地的老七僅一步之遙,停了下來。

“你一直將神韻隱藏至深,為何卻在今日見到我主動示現?”

“我因何示現?我為何示現?”

跪坐在地的老七自問連連,本猩紅的瞳孔逐漸清明,但旋即又赤紅起來,“那是因為我不配!我今日便要將神格剝離,自斷神韻!”

話畢,他渾身衣物立碎,裸露出被十數根鐵鏈纏綁的赤身,紅韻自體內綻出,卻被鐵鏈完全鎖于體內不得釋放。

“這數十萬年來我不曾動過一次神韻,是因為我不配,今日見到昊神,便是因為我要趁著它還未破碎,然后完完整整的交還給你。”

話畢,老七一把拽住束縛的鐵鏈,奮力撕扯起來。

這鐵鏈不知捆在肉身上多少年了,以至于深深的嵌在皮肉里,隨著老七的發力,從肉中緩緩抽離。

帶著寶光瑩潤色澤的鮮血,如同巖漿一般從他的體內涌出,灑落地面。

蘊含著整個位面的神韻如同心臟一般,頑強的在他體內跳動著。

距離心口處,老七伸手一點一點的將其剝離,在他的眼中有著崩潰,不舍,但更多的是解脫。

當光耀普照的神韻從指間逸散而出時,神韻已經完全被剝離。

“昊,昊神……”

老七雙手捧著那晦明將熄的神韻,正快速腐朽的臉上帶著懊悔和羞愧,“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即便是過去了十數萬年,我的心都無時不刻的在飽受煎熬,也是從那一刻起,我將神韻封鎖,再未玷污它。”

看著跪在面前的老七,那些模糊且久遠的記憶一點點的清晰,這件事的結果并非是大朱吾皇所想的那樣,反而大相徑庭。

早在來時,他一眼便察覺出在這近三十位天驕中,只有老七一人有著整顆完整神韻,但不知何種原因被他隱藏了起來。

大朱吾皇以為老七是上次那一戰中殘存至今的古神,沒曾想到,他卻逃避了那一戰,成為了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古神。

他的這枚神韻,是悟得昊神天道才獲得的,如今歸還昊神,是老七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

大朱吾皇并未伸手接過,他一直放置在腰間刀柄上的手,輕輕摩挲,而后佩刀抽鞘。

狹長而又渾黑的刃身斜指地面卻在刀尖處損毀一塊,盡管如此,仍舊散發出一種凌厲威儀。

界壁內的黑炎被大朱吾皇驅散,所以外面的人早就查看到了界壁中所發生的一切。

當大朱吾皇面對著跪下的老七抽出長刀時,所有人都立時焦急起來。

“老七有危險?!”壯碩漢子當即催動靈力攻擊界壁,其余二十多位天驕也一同出手。

唯有徐簡,雙眼平靜的看著界壁內所發生的一切。

老七看到那熟悉的長刀,枯笑著閉上了雙眼。

等待著他的并不是斬斷因果的一刀,而是清朗的聲音,“你應該認識這柄刀,它也隨我許久,即便現在它的刀尖損毀,我也視它如珍物,一如既往。”

“因為它以前的功勛,我都記得,沒有任何人能夠抹去,我總不能因為它的刀尖不完整,從而棄之。”

老七緩緩睜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朱吾皇微微一笑,“正如今日的你,僅僅是因那一戰的不完整,便要抹去,那不是太過可惜了嗎?”

他渾身一顫,眼中逐漸溢出眼淚。

“昊神啊……”

他跪伏在地,掩面大哭。

“我錯了,大錯特錯啊!”

那晦明將熄的神韻,隨著牽引,落到了大朱吾皇的掌心之中。

只是伸手一拂,神韻大綻,琉璃神力四射。

“我將這其中的昊神天道抹去,從此往后你的內息不必再保守煎熬,去尋找自己的境界吧。”

話畢,大朱吾皇伸手將神韻還贈回他。

神韻自行籠罩進入其軀,本應老朽腐化的老七,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著。

白發化作青絲,松弛的皮膚重新飽滿,五官英武棱角分明。

他又回到了青年時節。

“你依舊是神祇,只不過舊日天道被我抹去,你需感悟新的天道,在今后近乎無限漫長的歲月中,希望你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天道吧。”

大朱吾皇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緩步離去。

“昊神大人,我可以追尋你嗎,”老七站直身形,看著他的背影道,“我想彌補曾經所犯下的錯。”

“或許可以,但大可不必。”大朱吾皇說道,隨即走出這方界域。

隨著大朱吾皇出現,所有天驕都后退數步,如臨大敵一般審視著他。

盡管他身上的氣息依舊屬于主宰,但再沒有人認為他是剛剛晉升主宰的毛頭小子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壯碩漢子擋在徐簡面前攔住大朱吾皇,沉聲問道。

“只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壯碩漢子絲毫不退,“難道你是異族……”

徐簡打斷了他的話,然后來到大朱吾皇面前,苦笑不已,“你這小家伙,才剛剛見面就給了我這么大一個驚嚇,真是讓我下不來臺啊。”

“抱歉師父,實是迫不得已才隱瞞了一些。”大朱吾皇無奈笑道。

徐簡微微搖頭道,“你這樣做是對的,現各個位面界域都處于一種極其怪異的平靜之下,有些自保的底牌才是根本之道。”

“只是讓我有些感慨的是,無論歷經多少載,新的神韻終究會孕育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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