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了到了趙王世子生日宴的日子。
沈府女眷裝扮一新,由二夫人王氏帶著的沈家三個女孩子并謝家姐妹早早的到了趙王府。
韓王和太子相繼離世后,趙王李珣便成了年紀最長的帝子。
即便不少朝廷重臣、勛貴正在行宮伴駕,但來趙王府赴宴的人仍舊是絡繹不絕。
趙王聲勢可見一斑。
沈秋檀在家中吃的飽,身后的紅豆身上還帶著飴糖、花椒,所謂身上有糧心里不慌,她一路攜了沈秋桐的手、謹小慎微,心里只盼著早些混到散場。
那間茶肆第二天就關張了,其中雅間里躺著的五具尸體,自己當時沒顧上處理,但后面也悄無聲息、沒點兒聲響傳出來。
沒驚動官府,那茶肆換了新的東家,血跡消失不見,好似那場逼問與戰斗,不過是沈秋檀的夢境。
得知那物是玉璽,沈秋檀一方面感覺似有大石壓胸,悶悶的喘不過氣,前路一片迷茫;但同時也覺得松一口氣,終于知道了是什么,不是么?
殺了五個黑衣人,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干脆利落,也不知道會不會暴露了自己,或許那伙人會以為有人出手救了自己?
沈秋檀眼珠一轉,蕭旸遠在濟北,若是再遇到同類事件,不如繼續用他來頂著好了。
王氏帶著幾個女孩隨著女眷的大流拜見了趙王妃盧氏。
趙王妃穿著深紫色鳳鳥紋灑金衫裙,高髻紅唇,瞧著看那口脂的光澤應該就是陳韻堂的,聽聞臺下有沈家女眷,她輕聲叫起,還額外的看了看沈秋桐:“這丫頭長得倒是個齊整的。”
昨夜里,王爺隨口提了一句沈家女眷,攪得她一夜沒睡安穩。
沈家無權無勢,名聲不佳,拉攏倒是好拉攏,可這家的女兒最多也只能給齊王、魯王做個側妃,比起正妃而言,終究差了些,她看著鼾聲如雷的丈夫,莫非是沈家女眷有貌美者,得了王爺的青眼,他是叫自己給他看?
這樣想著,盧氏愈發睡不著了,想著今日要好好瞧瞧沈家姑娘,結果一個太小,一個太小家子氣,只剩一個端莊大方又是嫡女,長相卻也泯于中流。
這樣的容貌,就算暫時入了王爺的眼,也不會長久。
盧氏放下心來。
沈秋桐臉色一紅,心中十分激動,王氏忙笑道:“王妃娘娘謬贊了。”
盧氏點點頭,后頭還有等著見禮的女眷,王氏帶著幾個女孩子退至一側,進而在園中賞起了花木。
盛夏的園子里,時花如錦,紫微、石榴、薔薇、棣棠嬌艷奪目,一汪湖水中,荷花盛開,亭中又擺了冰盆,恰有風襲來,當真是涼意陣陣,花香撲鼻。
沈秋檀暗贊一聲趙王妃好巧的心思,沈秋桐卻因著趙王妃的一句夸獎,到現在心跳還沒有平穩下來。
趙王妃都夸自己了,所以自己確實是優秀的吧?
幾個女眷上來攀談,她便松了沈秋檀的手,激動欣喜又帶著些緊張的周旋在幾個同齡的女孩子中間。
沈秋梅片刻不敢離開王氏的左右,倒是謝家姐妹比她還放得開。
“高家二姑娘來了!”
“那病秧子好了?”
“噓……”
沈秋檀耳聰目明,聽著幾個姑娘互相咬著耳朵,不多時,便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穿著淺杏色的衫子,分花拂柳的走了進來。
一眾女孩與之見禮,口稱:“高二姑娘。”
沈秋檀也隨著眾人見禮,總歸禮多人不怪,原來這位便是高家二姑娘,蕭旸的第三任未婚妻。
她眉眼間與高姀有些像,但一看便知是兩個人。
寬大的禮服之下骨弱身薄,很是消瘦,面上點了胭脂,顴骨看著就有些突出,明明是弱不勝衣的堪憐之態,倒顯得有些刻薄寡福的樣子。偏偏她還板著臉,沒甚表情,看著就不好親近。
兩個婆子抱了虎頭虎腦的趙王世子進來,眾人的關注點又被轉移。
趙王世子李羿穿著大紅秀團龍的上衫下袍,虎頭虎腦很是可愛,女眷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吉祥話,李羿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著剛進來的一個小童道:“母妃,我要堂兄!”
眾人隨著他的手一看,便見一宮裝麗人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童走了進來。
趙王妃連忙行禮,眾人也跟著行禮。
“二皇嫂,你可來了!”盧氏攜了來人的手,李羿抱住了小童的腿。
原來這位便是已故太子李珒的遺孀,太子妃高妧,乃是高家二姑娘高婍、三姑娘高姀的親姐。
當年高妧雀屏中選成為太子妃,又生下太子嫡長子,不知羨煞多少人,可后來韓王謀逆,太子李珒薨逝,高妧一下子從人生贏家成了皇家寡婦,又令多少人唏噓。
高妧隨著盧氏的手坐了主位,又招手叫高婍過來:“身子可是大好了?怎么沒和三妹同去?”
她口中的同去,指的是同高姀一起去行宮避暑,高婍終于露了笑容:“不是有句話叫做‘心靜自然涼’,我身子還未好全,娘擔心我再著了山間的涼風,便不許我一起。”
高妧露了笑顏,對盧氏道:“我有阿婍陪著便是,弟妹且自去忙。”
盧氏身為主家主母,確實有許多人等著她料理,聞言也不客氣:“如此,二皇嫂且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母妃,我想找六皇叔玩!”六歲的李翀穿著黑色繡了云紋的小圓領袍,腮幫子鼓鼓,有些倔強的看著高妧。
“母妃,我也要六皇叔!”三歲的李羿有樣學樣,六皇叔會做小木馬。
盧氏無奈,與高妧道:“六弟與王爺在前院呢,二嫂若是放心,我便叫人送他們去前院找六弟。”
“三弟妹行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苦了六弟了。”
兩位尊貴的皇孫離了女眷,女眷們更加放得開了。
沈秋檀一直跟著沈秋桐亦步亦趨,鼻尖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香味。
“劉家姐姐,你身上這熏的是什么香?我倒是從未聞到過,里面似有梔子,但又不全是……”
劉泠玉被陸家的庶女扯了袖子,心里其實不很高興,可這是她第一次出門赴宴,第一次以劉泠玉的身份露于人前,自然不愿意輕易發作別人,免得落下了跋扈名聲。
她聞言軟語,好比陽春三月的和風,柔柔道:“妹妹說的不錯,里面確實有梔子,但卻不全是梔子。”
“那這是什么香?姐姐可愿意告知?”
劉泠玉便笑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兒,不過是閑來無事,自己調弄著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