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漳南縣。
竇建德從軍營出來,騎上馬往回走,馬鞍上還掛了一壺酒。
“大哥,等等我。”劉黑闥與王伏寶兩人騎馬趕來。
騎馬并行了一段路,劉黑闥見四下無人,便悄聲對竇建德道,“大哥,老孫過兩天要帶人過來,希望我們能先帶郡兵出去一趟。”
竇建德聞言,皺眉。
“這個孫安祖,他在高雞泊搞的不是還不錯嘛,如今要人有人要糧有糧,怎么還老往我們這邊跑?每次他一來,我還得帶著兄弟避出去,搞什么。”
“老孫說想過來搞點糧食過年,他那邊如今招納的人馬多,糧食便不夠吃。而最近東征結束,大量府兵歸鄉,地方軍府實力大增,他出去搞糧也沒以前方便了。所以只好來我們這邊,畢竟知根知底。”
“他倒是方便了,可有沒有想過咱們的處境,畢竟咱們現在還在這里生活呢,妻兒子女家族都想過個安生日子,他這三番兩次的來,上面的人也不是傻子,人家也會看出來的。”
劉黑闥道,“都是自家兄弟,老孫說了,事成之后,不會少咱們這一份的。”
“我不要。”竇建德有些惱怒的說了聲。“你們兩個以后也最好少跟他們來往,尤其是孫安祖與高士達給你們的財物不要拿,這些錢來之不正,很容易就出問題。”
“那有什么,大不了,咱們也落草去。你看老孫和老高現在,一個個過的多瀟灑滋潤。老孫如今手底下三千來號人,自稱摸羊公,這可是享受著公爵待遇呢。高士達自稱東海公,據說現在收納的美人都三十多個了。”
竇建德搖頭。
“他們啊,沒有一點遠見,只顧著眼前享受,剛有點實力,便整天想著吃喝女人,卻也不想想,就他們這點人馬,真要被朝廷盯上了,又能擋的了幾下?”
隔天。
竇建德向縣里請令,說要帶隊去北邊追剿賊匪,得了許可后,便把五百郡兵拉走了四百。一去就是五六天,等他們回來時,縣南邊的幾個鄉剛被高雞泊大寇孫安祖帶著一千多賊匪洗劫了一遍。
“竇校尉,縣令請你入衙,說有事相議。”
“嗯,知道了。”
竇建德打馬出營,剛走到半路,結果一個衙役就叫住了他。
“竇大哥。”
“千萬別去縣衙,縣令要抓你。”
“為何?”
“這次孫安祖洗劫半個縣,結果你們莊又是一點事都沒有,縣令早就懷疑了。孫安祖和高士達等幾伙賊每次來襲,竇大哥總是剛好帶隊出去了。而每次賊匪經過竇大哥的莊子,都只是過而不搶。加之這次縣里剛好抓到了一個孫安祖的手下,經過嚴刑逼問,那人招供說孫每次來,都是提前與你通了消息,你便提前帶縣郡兵離開,然后他便有機可乘。”
“可千萬別去縣衙,縣令已經安排了好多人手,就等你一去就擒住你。”
“多謝兄弟你了。”
竇建德感激的道。
“謝啥,以往竇大哥你沒少關照我。”
竇建德有些慌神。
“大哥你趕緊回家,帶上嫂子他們跑吧。”
竇建德半路折返,他先回了郡兵營。
一到營里,立即就找劉黑闥和王伏寶。
“老劉出去了,不在營里。”
“出事了。”竇建德把事情一說,王伏寶也不由的有點慌,“怎么辦?”
“跑吧。”
雖然竇建德是縣郡兵營校尉,可這說要扯旗造反,未必都會跟著他。
最后,他們把平時信的過的一些人叫來,把事情一說,倒有不少愿意跟著一起反的,也有人不愿意,竇也沒強求。
他讓愿跟他走的再去找些信的過的郡兵。
最后,竇建德與王伏寶拉到了一百多個郡兵愿一起走,多是些沒什么牽掛之人。本來還想等劉黑闥回來,可左等右等不來,卻等到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縣令見竇不來縣衙,猜可能消息走漏,于是縣令派人去竇家拿人,想以家眷威脅,誰料到竇家那邊一見官差來拿人,直接就反抗,與官軍一場戰斗,最后竇建德妻子王氏與兒子女兒等一家子全都被殺了。
“縣令正帶人往這邊來,趕緊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娘的,這個時候黑闥去哪了?”
“他去收孫安祖送給他的那份錢財去了,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回來。”
竇建德無奈,只得帶著王伏寶也百來個兄弟,倉惶逃出軍營,一路往南。
因心里埋怨孫安祖害的他家破人亡,竇建德沒有去高雞泊,他直接去了豆子崗找高士達。
高士達如今自稱東海公,是幾百里豆子崗諸多賊匪中勢力較大的一股,他見到竇建德來投,那是百般欣喜。
“早就盼大哥能來,當初我就有言在先,不論大哥什么時候來,這頭領位置都讓給大哥。”高士達說道。
不過竇建德見高士達說這句的時候,似乎有點言不由衷,便推辭不受。
“如果兄弟你愿意收留下哥哥,那就隨便安排個位置,若是不方便,哥哥再去其它地方。”
高士達道,“大哥你怎么說這話呢,你來做大哥。”
“那我走了。”
“別走別走,要不這樣,我這里雖然有五千兄弟,但是真正知兵懂打仗的不多,不如大哥你就先在我這里擔任一個司兵。這司兵呢,就相當于是我的兵馬大元帥,以后這打仗練兵的事情,就全由大哥你來。”
竇建德依然推辭,不過這回高士達倒是態度挺堅決的。
如此再三,最后竇建德便接下了這個職務。
只是當竇建德卻見了高士達的那五千兄弟后,不由的大失所望。所謂五千兄弟,其實不過是五千烏合之眾,全是些饑民盜匪們混在一起,甚至還包括了許多饑民盜匪的家眷們。
“若是你相信我,那我想從這些人里面先挑選出一千人來。”
“才一千?”
“兵貴精不貴多,羅成只以一軍之兵,卻也能破平壤擒高元,而宇文述等雖有八軍,卻在平壤城下大敗。”竇建德道。
“嗯,竇大哥說的有道理,羅成統兵確實是有一手,按他的法子來肯定行,那就聽你的。”高士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