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座座城市、軍鎮、戍堡、屯莊。
羅成一路向東。
他那支龐大的隊伍也越來越小,一個個府兵重歸于鄉。離開時,他們也帶走了屬于他們的奴隸和馬匹等戰利品。
府兵們告別羅成的時候,都充滿著喜悅和感激。雖然征戰辛苦,可收獲也是喜人。突厥戰馬、牛羊、奴隸、衣甲等,這些東西既可以留著自己用,也可以拿去賣了換錢。不過府兵們多數都不會賣掉奴隸的,突厥奴隸可以幫著牧馬放羊或是種地,這可是不錯的勞動力。
府兵們不缺田地,但缺牛馬牲畜以及種地的奴隸。
當然,府兵們離開的時候,除了這些實打實的戰利品和賞賜,也還有一個不錯的賞賜,那就是憑功授勛升職。
按表現,不少府兵都得到了授勛。
勛官雖說被皇帝弄的不比從前值錢,可畢竟也是個勛號。得了勛官哪怕并不是跟以前一樣有了官身,可以做為晉身之資,但也能開始享受一些特權待遇。
比如擁有勛官后,可以納妾。
再比如,擁有勛官后,還可以按勛品增加占田額。沒有勛官和官職,普通平民百姓能擁有的田地是有限定的,但有了勛官后,能擁有的田額就大大提升,勛官越高,擁有的田額越多,最高的上柱國勛,甚至能夠讓一個無官職的府兵,擁有三千畝田額。
更別說,節度使衙門還會根據府兵的勛品,給他們再賞一份勛田,從二十畝到幾百畝不等,這也是很實打實的好處。
當然,那些立功不小的府兵,不僅僅是授勛,還可能得到升職的獎賞。
身為節度使,羅成擁有對麾下忠武軍將士五品以下直接提授的權力,五品以上也可以奏報舉薦。
不少府兵這次都得到了授職。
他們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府兵,而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九品八品軍官,成為了官。
魏征跟著羅成一路東行,能感受到這些府兵們比起此前,對羅成更加的信任和尊崇,他們對羅成私人的忠心也更強了。
“這樣打幾仗下來,只怕在關外,所有府兵眼里就只認你這個羅帥,而不知有朝廷了。”
羅成很不客氣的道,“在關外,我羅成便是朝廷的代表,是漢家的代表!”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魏征望著羅成,“你上次出征在外,把段達給殺了,這事辦的不夠老練,我估計朝廷那邊,皇帝和宰相對此事都有不滿,現在屈突通升為副帥,這人向來對朝廷忠心耿耿,而且為人比較死板,以后只怕更加掣肘,你還不如留著段達,那人更好控制。”
“當時情況,不殺段達,這家伙只會越加亂來,動搖我軍心。況且殺了他也不是沒好處,起碼封彝和李百藥就老實多了。”
“可我估計他們暗里早不知道上奏多少你的彈章了。”
羅成不以為意,這種事情是必然的。皇帝安排了段達封倫李百藥三人過來,本就是要制約他的,但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
皇帝都逃離東都了,這安東天高皇帝遠,羅成完全掌握局面,任憑他們幾個打打小報告也改變不了什么。
真要是朝廷那邊胡來,那羅成大不了抗旨不遵守,或者搞點小動靜,朝廷完全控制不住局面。
說到底,還是天下亂了。
朝廷的威信已經不行了。
“大帥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魏征問。
羅成搖搖頭。
“中原雖亂,可現在局面還沒完全崩潰,我們沒有插手的余地,所以暫時可以不用去管。能做的,也就是趁著現在中原混亂之機,派些人過去招募些流民百姓過來,另外就是看能不能想辦法,把一些工匠人才網羅過來,安東要展,我們也得建立一些自己的作坊,尤其是如軍械鎧甲、戰船打造、筑造城池這塊,更加需要人才。”
現在大隋雖亂,可好歹表現上還是統一的,安東道所需的軍械也能從朝廷那弄過來。可一旦真正崩潰后,到時各自為政,大家割據一方,到時誰還會給你關外忠武軍供應軍械?
你有錢都買不到。
所以,現在想辦法,能挖些工匠過來,就趕緊挖。
買終究不如造。
“其實我們關外地大物博,也有不少的礦產,甚至我們這里也有海,可以制鹽,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多從中原挖些這種專業的工匠過來,幫著開礦冶鐵、曬鹽等。”
“造船這塊很重要,我們遼東沿海,造船業展起來,不僅以后有助于與東南沿海的商業貿易,也可以助我們對朝鮮的控制。另外,若是以后大戰,我們也可以從海上兵,而不再受限于臨渝關這道天險入關。”
在歷史上,好像臨渝關或說山海關,從沒有被從外面攻破過,幾次破關,都是被從內部或后面攻破。
山海關之險,可不是一般的。
羅成現在關外展,以后要入關,萬一被人封鎖也是比較麻煩的,可如果有海上力量,到時直接從海上兵,可就要簡單多了。
若當年滿清有海軍,只怕明朝早就亡了。
“我們現在跟奚契等蕃人放開了邊市貿易,所以我們接下來要想辦法跟關內加強交易,多吸引商人販貨過來。”
羅成沒想著全都靠自己去采購,這不現實。
這樣做,還不如做好邊市這個平臺,負責招商就行了,至于組織商貨,就交給中原和部落們自己就行。
羅成只做平臺。
當然,如果做大做強了,也可以做點自營或精選這樣的業務。
“我覺得你好像很淡定。”魏征道,中原都亂成這個樣子了,羅成還能有條不紊的去規劃著這些。
“不淡定又如何,還是那句話,時機未到,我們做什么都不對,倒不如安心的展。廣積糧,高筑墻,緩稱王。”
魏征驚訝的瞪著羅成,想不到他居然能說出這樣九個字來。
“驚訝什么,我們現在才五萬兵馬,一百來萬人口,這點實力,放在中原,不過一郡的人口而已,這么點實力,真要強行出頭,只怕會死的很慘,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疆,這臨死反撲的能力依然是驚人的,況且,那樣做師出無名,只會讓我們處于極不利的局面,甚至讓我們內部分裂。”
“所以我們只能等。”
魏征豎起大拇指,“你這么年輕,卻還能有如此平穩的心態,真是少見。若是當年楊玄感李密劉元進等有你這等心態,又豈會敗的這么慘?感覺你生下來就是準備造反的,天生反者。”
“別拿我跟他們比,他們不配!”羅成道。
“確實,只是這樣一來,這個冬天或許就會有些太漫長和太無聊了。”
“并不會,不是還有淵氏朝鮮和靺鞨蠻子嘛。”羅成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