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默跟著鹿芷若來到船艙的時候，已經聽她說完了全部的過程，也見到了那個小侍女。

“孫老師安！”

小侍女請安，眼睛哭得紅腫，像一對大核桃。

“老師，那幅畫在這里！”

鹿芷若把孫默拉到了桌子前。

孫默其實很想說，要是普通的畫作，我還是能臨摹一下的，可是名畫，這真的不是想畫就畫的出來的，只是看著鹿芷若小迷妹一般的崇拜目光，‘辦不到’三個字，孫默真的說不出口。

“這是一幅山水畫，落款是吳野子！”

李子柒介紹：“吳野子是臨川人，自幼學畫，據說十九歲時，在雪中不眠不休，揮毫潑墨七日，畫出了封江冬雪圖，以一畫成名！”

“還是個名人？”

孫默眉頭微皺，那這還搞個屁呀，這種名人的畫肯定很多人都知道的，臨摹出來的，隨便一點小差錯，都會被發現。

“吳野子的名畫很值錢，所以我估計這一幅是剛畫出來的，知道的人應該還不多，所以金陵太守才會借著鹿尾宴的機會大肆顯擺。”

李子柒介紹。

“有沒有其他辦法救她？”

孫默欣賞名畫。

這是一幅富貴閑居圖，屬于山水畫的范疇。

遠處是遠山如黛，有千尺瀑布傾瀉而下，然后流過了一片麥田，在這靜逸的桃花源中，有一處陋室。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畫上未見人，但是能看到一雙鞋履，放在門前。

“倒是有幾分裝啵依的風采！”

孫默撇嘴，他現在好歹也是名畫師，所以看了幾眼，便明白了這幅畫的涵義。

這是一個賦閑或者致仕的大官，在一處僻靜的世外桃源，建造了一個草屋，過上了田園人的生活。

為什么說是大官？

因為那雙鞋的式樣是貴人才穿得起的。

用現代話來理解，就是一個家產數十億的富豪，或者某某大人物，跑到了終南山這些地方，搭了個茅草屋，獨自生活，追求高雅和情操。

“閑的X疼！”

孫默撇嘴。

“老師，你能不能畫出來？”

木瓜娘追問。

小侍女啜泣著，看向了孫默，帶著最后的希冀。

“可以臨摹，但肯定畫不出名畫的效果。”

孫默知道自己的水準，他目前掌握的是國畫繪畫術的兩個分支，其一人物畫，是大師級，其二山水畫，只是入門級。

當然，孫默還有時光徽章，可以提升一下熟練度，但是他不抱任何希望。

“老師，你不要自謙，她的命，都攥在你的手中了！”

鹿芷若揮了揮小拳頭，比孫默自己的信心都足。

“老師，筆墨紙硯我已經準備好了！”

李子柒不覺得孫默可以成功，但是該做的準備，她都做好了。

“系統，使用三枚時光徽章，用來提升山水畫畫技！”

孫默吩咐，老實說，他有些心疼，不過看到小侍女凄苦無依的表情后，他就算要使用十枚時光徽章，也認了。

“恭喜你，你的國畫繪畫術，山水畫分支，熟練度提升為大師級！”

系統恭賀。

孫默拿起了筆，醞釀了一下感情，便開始落筆，大師級的畫技，讓孫默下筆如有神助，輕松的就能將心中所想，眼中所看所描繪出來。

“老師好厲害！”

鹿芷若激動了，眼看著富貴閑居圖成型。

就連小侍女也緊張的無法呼吸了，死死地盯著宣紙。

“老師的畫技的確很厲害！”

看到孫默臨摹的一絲不差，李子柒也對他產生了期待，可是隨著畫卷完成一半，她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果然，等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孫默煩躁的一丟狼毫，伸手把宣紙抓起，揉成了一團。

“啊？”

鹿芷若不解：“為什么揉了呀？我看畫的挺好呀！”

“沒有達到妙筆生花的境界”

李子柒解釋。

進不了這個境界，畫卷就不會著色，所以哪怕畫的一模一樣也沒用，在這個時代，顏料只有墨色，所以想要七彩俱全，只有‘妙筆生花’。

接下來，孫默又畫了兩張，可都是半途而廢。

李子柒看了一眼天色，面色也凝重了，雖然老師畫的很快，可天色不早，宴會要開始了，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老師，你對這幾幅畫是哪里不滿意？”

木瓜娘詢問。

“畫的挺好，意境也還行，但是要說完美，還差不少。”

倒不是孫默瞧不起吳野子的話，只是電波對上。

這就像復聯大火，可就是有一些人不愛看，你總不能說這些人欣賞水準不行吧？

“那就按照老師心中完美的感覺去畫呀！”

鹿芷若理所當然。

“你在瞎說什么？”

贏百舞無語：“老師要臨摹這幅畫，怎么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畫呢？”

頭鐵少女其實有些埋怨木瓜娘，盡給老師找這種不可能完成的麻煩。

“為什么不能呢？”

木瓜娘眨了眨眼睛。

贏百舞扭頭，氣的不想和鹿芷若這個笨蛋說話，她就算不懂畫技，也知道臨摹字帖或者名畫，都要按照原作者的思路去做的，不然就不叫臨摹了。

“芷若，所謂臨摹……”

李子柒開始給鹿芷若科普這些常識。

但是孫默的眼睛卻因為木瓜娘的話一亮，對呀，我為什么非要拘泥于那個吳野子的意境呢？

他這幅畫，其實不就是在表達一個致仕大佬的高潔情操么。

想到這里以后，孫默開始揮毫潑墨。

不要吳野子的意境，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但是畫面整體布局不改，也就是說，孫默還是用同樣的一幅畫，但是所表達的內核，已經換成了他自己的。

這樣一個變通，孫默瞬間就掌握到了那種意境。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工作后的孫默，有時候聚餐應酬，實在不想去，可是已經身不由己，他活著，已經不能隨心所欲了。

水不在高，有龍則靈。

其實孫默的追求很簡單，做自己喜歡的工作，能賺到一份足以養家糊口的工資，便可以了。

為什么要強迫自己去隨波逐流？去活著像狗一樣的人生？

孫默的狼毫筆端，亮起了一層熒光，在宣紙上所過之處，留下的墨跡，也開始熒光閃閃。

一些光斑飄了過來，匯聚在畫卷上，讓這幅‘富貴閑居圖’，頓時色彩艷麗了起來。

本來已經絕望的小侍女，看到這一幕，直接咬住了右手，好疼，可是她依舊再用力。

因為她覺得這是一個夢，還沒醒，是咬得不夠疼！

“成了！成了！”

鹿芷若抓著李子柒的手臂，使勁的搖晃著，激動的小臉上全都是汗水：“我就知道老師無所不能！”

來自鹿芷若的好感度500，崇敬（24150/100000）。

“這也是人類可以辦到的？”

李子柒傻眼了。

比起木瓜娘那種天真小女孩，李子柒可知道孫默要做到這一步，有多么的難。

單獨的畫出一幅名畫，小荷包相信老師可以辦到，但這是臨摹呀。

這就像你拿著王羲之的字帖，結果寫出的《蘭亭集序》，比人家原作者還漂亮，這可能嗎？

贏百舞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孫默右手執筆，左手拉著袖子，避免沾到畫卷。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在每一次加班過后，孫默就想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小窩中，喝著冰闊落，痛痛快快的打游戲，沒有父母的說教絮叨，沒有女朋友的耳提面命。

想什么呢？

快醒醒，你一條單身狗哪來的女朋友？

孫默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將心中的情愁思緒，全部宣泄了出來。

為什么非要守那些約定俗成的規則？

為什么就不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活著？

我真的好想要一個小窩，哪怕只有幾平米，在其中，我就是天，我就是地，我主宰著我的生活！

最后一筆，孫默畫上了一株稚嫩卻又隨風不到的青草后，收筆，然后退后了幾步，靜靜地的欣賞著。

著色還在繼續，因為是名畫，是孫默的妙筆生花，所以某些地方，還是和原作有些不同的。

“哇，完成了！”

鹿芷若開心的跳到了孫默的背上：“老師好棒！”

“這個會被看出來呀！”

孫默搖頭。

“老師，你多心了，金陵太守肯定不會想到有人可以臨摹一幅名畫，所以那些不同的細節，他只會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李子柒自嘲一笑，反正換成她自己，要不是親眼看到，絕對不信：“對了，落款，老師，是吳野子！”

孫默補上了落款。

“成了？真的畫成了？”

小侍女因為太過于欣喜，臉上已經都沒了表情。

“是呀，成了，你不用死了！”

鹿芷若安慰。

李子柒開始拆掉原畫，使用卷軸，把新的這幅裱起來，雖然可能會被看出來，但也要努力。

“我盡力了!”

孫默看向了小侍女，嘴角帶著笑容，安慰她：“雖然可能不如那位吳野子大師的珍貴和出名，但至少也是一幅名畫，市面上肯定買不到的。”

“老師，我覺得你這幅畫比剛才那副好看！”

鹿芷若開口這倒不是愛屋及烏，而是她真的這么感覺。

“是的，在意境上，老師這幅，更能讓我引起共鳴！”

李子柒點評。

“對對，我也感覺到了！”

小侍女忙不迭的點頭，吳野子那副名畫，不是朝中大佬，不是致仕高官，是沒有這種心境的，但是孫默的這幅不同，畢竟他歸根到底，只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