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五常做了一夜的噩夢,他夢見溫家兄弟培養出了世界上最兇殘的黑魚,它不僅有著鋒利的牙齒,還有著鋼鐵般的鱗片,殺戮眼睛看到的一切生物,從小蝦小蟹,到人類以及在河邊飲水的牲畜。
狄五常夢見自己和妻子養的那條拉布拉多犬,在河邊快樂的追逐著蝴蝶。
突然,平靜河面中躍出一只兇殘的黑魚,它張開嘴巴,露出三角形帶有彎鉤的牙齒,那些牙齒在陽光下發出慘白色的光,而后不由分說,咬向小雪,隨后是妻子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要啊!”
狄五常醒了,從床上一躍而起,全身汗毛倒豎。
直到睡在隔壁床上的魏晨被驚醒,揉著雞窩般雜亂的頭發,問他發生了什么,狄五常才意識到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但他發現床單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濕了。
穿上速干衣褲,狄五常來到院子里,坐在一張藤椅上,藤椅有些年頭了,發出吱嘎的聲音。
狄五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臨行前羅佳給他的電話號碼依然在,只要撥通號碼,就能聯系上某位在巴西的軍方人士。
號碼是京城那位老將軍送來的,羅佳也不知道號碼的主人是誰,只知道如果有需要,那個人可以幫忙解決問題。
桌上剛好有魏晨扔在那的半盒香煙,駱駝牌,煙盒皺巴巴的。
狄五常想了想,隨即拿起來點上,但很快不抽煙的他,就被嗆到了,發出一串咳嗽。
從某種程度來說,基因科學是一種禁忌,依靠改造基因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往小了說,它可以抹掉新生兒遺傳的缺陷,往大了說,基因改造可以用于批量制造天使或者惡魔。
基因科學是生命的密碼,得到密碼的人,將扮演上帝的角色,隨意控制包括人類在內所有生命的生老病死。
它有著無限的可能,所以羅佳給了狄五常一個密碼,并且告訴他,一定要親眼看看溫家兄弟在做什么,如果他們在培養魔鬼,就撥打這個號碼。
香煙燃燒殆盡,狄五常手心里全都是汗,衛星電話已經遺失在路上,如果出現最糟糕的情況,該怎么從這里逃出去,他和魏晨能駕馭獨木舟,穿過布滿食人魚群的河流嗎?
應該還要靠那兩位向導吧?
焦慮的心情貫穿整個清晨,直到吃完這頓當地人做的早餐,他們跟隨溫家兄弟走進叢林深處,在叢林中穿行一個多小時,到達一片背靠巖壁的開闊地帶。
“這里就是我們的實驗室了,生物基因實驗室。”溫成峰笑著說,“哥哥原本學的是激光,這些年一直給我打下手,他現在也算生物系高手了呢。”
狄五常放眼望去,此處遠離河流,山泉通過人工挖掘的溝渠,進入地上幾個也是人工挖掘的養魚池,和正常養魚池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這些池塘上方蓋著結實的木質柵欄,可以想象是為了防止有人誤入其中而設計的。
此外,巖壁剛好向著太陽的方向,懸掛了太陽能發電板。
發電板上的線路連入木屋,木屋里有電腦,簡易桌椅,還有許多瓶瓶罐罐,用來記載實驗數據的手賬,提純篩選樣本用的小型離心機,記錄魚類活動的攝像機等等。
儼然一副簡易基因實驗室的樣子,設備雖然年代有點舊,卻被保養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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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存電力的蓄電池中還剩下三格電,如果完全充滿的話,會有五格。
溫成峰檢查了一下電源,然后打開電腦,古老的Windows7啟動畫面,讓狄五常和魏晨倍感親切,仿佛回到了過去。
溫成嶺請他們坐下,十分坦然的說道:“我們之所以留在這里,起初是為了消滅水虎魚,也就是學名食人鯧的那種兇殘魚類,將它們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
雖然沒有提自己父母的事情,但溫成嶺說這番話的時候,死死咬著牙根,聲音有些沙啞,足見他對食人魚的憤怒和徹骨的傷痛。
苦笑了一下,溫成嶺接著說,“我們用了兩年時間來設計方案,食人鯧是兇殘的魚類,那么我們將培育一種比食人鯧更兇殘的魚類,展開物競天擇,最終,徹底將食人鯧從生物鏈條中清洗掉。”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們卻在實驗中發現了神奇的存在,一種生命的秘密。”
這時候,溫成峰已經打開了那臺老式電腦,從硬盤中選取了一段錄像進行播放,時間大概是八年以前。
那時候,溫家兄弟剛剛完成了復雜的黑魚本土化培育,并且基因修正技術強化了黑魚的戰斗力和團隊協作能力,使它們成為食人魚的可怕天敵。
兩個池塘里各自養育著黑魚和食人魚,用一塊金屬擋板作為阻隔。
當金屬擋板被抽開的時候,兩大互為天敵的魚群,立即展開慘烈的廝殺,一時間水花沸騰,魚群瘋狂的相互攻擊。
慘烈的傷口快速填滿血肉,黯淡的雙眼重新煥發生機,它仿佛按動按鈕,啟動了生命最終極的力量。
奇跡正在發生,這條傷痕累累的黑魚正在瘋狂復原,仿佛某些科幻電影中,擁有強大機體再生能力的超人!
“就是這個!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了嗎?這條魚正在原地復活!”溫成峰興奮的捏緊拳頭說,“古人把這種現象稱為神跡,而我們則認為,這是生命基因全面爆發的力量!”
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啊!?
狄五常和魏晨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面無人色,兩只眼睛圓睜,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不可能,這不符合自然規律!”魏晨高聲喊道:“這魚已經七零八碎了,居然還能自動愈合,還能自動活過來!?”
“上帝是不存在的,神跡也是不存在的!”
溫成嶺長出了一口氣,輕輕搖頭說道:“不,你猜錯了我的朋友,它并沒有活過來。”
“沒有?”
“是的,你繼續看下去就會知道,生命最后的時刻,這條黑魚激發了全部的潛能,打開了基因進化的密碼,然而,這樣的基因突變,卻還是沒能挽救它的生命。”溫成嶺說。
魏晨和狄五常死死盯著屏幕,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那條瀕死的黑魚在起死回生之后,又變的脆弱,仿佛剛才打開基因的按鈕,抽空了它所有的力量。
雖然傷口愈合的七七八八,但黑魚卻變的老態龍鐘,雙眼像得了白內障一樣蒙上冰霜,鱗片一塊塊脫落,游動緩慢而無力,假設它是人類,此刻應該坐在輪椅上,或者拄上一根拐棍。
游啊游,黑魚快速衰老,慢慢的死去,最終也變成了池塘下的尸體,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包括那只曾經瞎掉的眼睛。
錄影終于結束了,魏晨和狄五常一屁股坐了下來,魏晨從口袋里戰戰巍巍掏出香煙,溫家兄弟皺眉,卻沒有阻止他,只是默默打開了窗戶。
大腦在激烈運轉,狄五常萬萬沒有想到,羅佳讓他來請一位激光領域的頂級專家,而他卻在這遠離文明的雨林中,目睹了生命的奇跡!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狄五常喘著粗氣問道。
溫成峰輕輕點了點頭,“基因控制著人類的生老病死,我們的每一根頭發,每一塊骨骼,每一個器官,全都由細胞組成。”
“每隔八個月到兩年,我們的皮膚完成一次細胞更替,每隔六年,我們的骨骼完成一次細胞更替,這個過程,被稱為新陳代謝。”
“然而,人類到了25歲之后,大腦便完全停止釋放生長激素,這時候,我們的新陳代解就會變慢,以每年百分之十的速度不斷下降,如果我們依然堅持年輕時候的飯量,就會漸漸產生肥胖,這就是所謂中年發福的真相。”
魏晨激動的說,“你的意思是說,人類由細胞組成,只要我們能夠通過基因技術,控制細胞的新陳代謝,就可以始終保持年輕時候的代謝速度,就可以避免衰老,從而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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