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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速九光年
也不知道是誰帶起的風頭,這年代許多城市都把高鐵站,修建在鳥不拉屎的地方,然后圈起大片農田,搞什么新城區,美其名曰拉動經濟建設。
然而,新城區和高鐵站建立起來后,配套交通卻跟不上,每次回家,羅佳都要擠很長時間的公交車。
不過如今,羅佳已經今非昔比了,憑著手游公司和楊壽亭的兩筆訂單,這個月羅佳將有一百多萬進賬,而且隨著天空之眼的發展,類似廣告訂單只會越來越多,所以他很爽快的叫了一輛滴滴。
“放心吧,最多半個鐘頭就能到,耽誤不了你吃中午飯。”司機和羅佳閑扯,“這個時間你要是擠公交,少說也要一個多小時呢,雖然坐我這車比擠公交貴,但效率高,環境好不是。”
“這就好比高鐵商務座,同樣都能到地方,憑什么商務座那么貴?人家賣的就是服務和環境,二等座就不一樣了,霸座的,熊孩子亂跑亂鬧的,大聲打電話的,煩都煩死你,商務座多好,一路閉目養神,舒舒服服抵達目的地,還有免費餐和小點心呢。”
羅佳笑了笑,“師傅,你懂得倒是蠻多,我還沒做過商務座,回頭有機會一定要試試。”
“這不是每天開車閑的無聊嘛,我就喜歡和乘客聊天。”司機說,“對了,你們家那地方都是些老房子,聽說明年就要拆遷了,真是好運氣啊。”
羅佳微微一怔,“有這回事?我怎么沒聽說過。”
司機很神秘的笑了笑,“這種事怎么能提前告訴小老百姓,前陣子我拉了個南方人,好像是萬科或者碧桂園的項目經理,他在我車上打電話,我偷偷聽來的。”
“樓房倒無所謂,可你們那個小區,還有幾十棟二層聯排呢,到時候臨時加蓋,把二層加到四層,還不把開放商賠死,不會你們家就住聯排小樓吧?”
羅佳皺眉,“我們家還真是聯排,房子倒不太大,就是前面有個院兒,類似的聯排樓,小區里有六十四座。”
“那你們家可要發了,市中心帶院兒的房子可金貴呢。”司機眼睛一亮,說著許多羨慕嫉妒的話,羅佳沒往心里去。
“怪不得小姑夫那么積極要買家里的房子,恐怕他已經知道要拆遷的消息了吧。”羅佳心想。
車在小區外面停住,羅佳背著雙肩包下車,環顧四周。
十幾年前,老爹開工廠賺了點錢,在這里買房子的時候,這里還屬于郊區,如今隨著城市擴張,曾經的郊區變成了市中心的一部分。
周圍很多新開發的高檔住宅樓,巨大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耀,地下停車場多有豪車出入,對比之下,羅佳所住的小區又老又舊,還有一多半是聯排別墅,的確蠻有開發潛力。
“爸,媽,我回來了。”羅佳拿鑰匙開門,進屋換鞋后,把背包朝自己房間里一扔,脫了外套來到客廳。
父親一貫嚴肅,他正在看電視,皺了皺眉說,“又不放假,你往家里跑什么,課程能跟上嗎?”
“這不是想你們了嘛。”羅佳說。
“都多大的人了還戀家?歇會兒吧,你媽正給你煎羊排呢,學習成績不怎么樣,嘴巴倒是挑,這年頭,三斤羊排就要小兩百塊,我年輕的時候,羊排七塊錢一斤都沒人買。”
父親嘟囔,他這刀子嘴豆腐心,羅佳早就習慣了,他要是真嫌羊排貴,會一次買三斤?還不是怕自己兒子吃不飽。
羅佳走進廚房。
油煙機轟轟作響,母親帶著圍裙,正在灶臺上煎羊排,羊排雖好,就是做的時候油煙蠻大,母親額頭上一串小汗珠子,廚房案板上還擺了一盤松花蛋和一盤藕片,鍋里煮著粥。
羅佳掀開鍋蓋一看,頓時皺眉道:“又是薏米紅豆粥?媽,你是朋友圈文章看多了吧,喝這玩意兒就能減肥的話,還要能量守恒定律干什么。”
“你這孩子,薏米紅豆粥不僅能減肥,還能去濕氣,濕氣要是重的話,人會水腫的。”
“可咱們家住在北方,哪來的濕氣?”羅佳有點欲哭無淚。
“彭城靠著云龍湖,湖里濕氣可重呢。”母親強行解釋。
羅佳嘆了一口氣,這就是父母啊,他們固執,他們不懂科學,可你還是沒理由的愛著他們,生怕他們受哪怕一丁點委屈。
“媽,我和你說的事情怎么樣了?”
羅佳從盤子里捏起一條剛煎好的羊排,往嘴巴里填,有點熱,燙的他直咧嘴。
“慢點吃,你這孩子怎么和餓死鬼投胎似得。”母親說,“在咱們家啊,買什么菜,做什么飯,我都能做主,但你爸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你小姑夫今天早上又打電話來了,他正湊錢呢,還差十來萬,估計下午就來簽合同,你爸沒說什么,恐怕是答應了。”
母親一邊小聲說,一邊往客廳里看,生怕和羅佳的談話被羅父聽到。
羅佳頓時覺得心情不好了,“小姑夫準備出多少錢?”
“九十萬。”
羅佳猛地一怔,“九十萬就想買咱們家的房子?他怎么不去大馬路上撿啊,一百一十平方米帶院兒的聯排,前兩年房價還沒這么高的時候,劉叔家的房子就賣了一百二十萬,有次我放學遇見和他打招呼,他直說當年房子賣便宜了,要是不搬走,繼續和咱們做鄰居該多好。”
“小姑夫下手也太狠了吧,這是準備把咱們家往死里宰啊。”
羅佳母親說,“是有點低了,不過你小姑夫答應,把菜市場旁邊那套舊房子借給咱們住,省了出去租房子的錢。”
羅佳扶額,一腦門黑線,“菜市場那套一室一廳,連太陽都見不到,烏漆嘛黑的,每月六百塊錢都沒人租,而且那是借的,又不是給的,你們老兩口愿意去住,我還怕那地方對你們身體不好呢。”
“媽,我聽說,咱們這塊兒就要拆遷了,房子要是保不住,咱們家會吃大虧的,你和我說實話,咱們到底欠誰的錢?欠了多少?”
羅佳母親有些為難,她在這住了十幾年,街坊鄰居和和氣氣,并不想搬走,而且她也知道,小姑夫說的那套房子,根本不適合住人,住進去也是遭罪。
“欠最多的是你小舅和大舅。”
“舅舅們?”
“對,大舅多點,有二十七萬,小舅那邊有十六萬,他們倆都是我親兄弟,其實沒逼著你爸還錢,是你爸自己脾氣倔,覺得都是親戚,欠錢的話,逢年過節沒辦法見面,所以非要賣了房子還債。”
“另外一個就是你馮叔了,欠了他整三十萬,追債也是他追的最緊,昨天還來家里呢,說是來看看老朋友,其實啊,三句話不離還錢的事情,可把你爸氣的夠嗆,所以他才橫下一條心,決定把房子賣了。”
“另外雜七雜八的還有七八萬塊錢,但那些錢數目不大,債主也是過去的朋友,沒多說什么。”羅佳母親告訴他。
“媽,我出去買瓶可樂。”
情況了解差不多了,羅佳找個借口離開家,在小區院子里給兩個舅舅和馮友德打電話,告訴他們下午到家里來一趟。
其實他并沒有足夠還賬的錢,徐長歌和他約定,每周打款二十五萬,畢竟羅佳雖然名義上是天空之眼的創始人,但天空之眼還沒在工商局注冊,徐長歌也怕他拿到錢跑了。
羅佳目前能夠調動的款項,只有三十萬出頭,能不能擺平家里的危機,就看今天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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