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大樓前的車燈和兩架探照燈把四周照的雪亮，但即便是這樣，行走在其間的秦戈仍然是最不起眼的那個，環境親和與陰影隱匿這兩個天賦在此刻發揮得極好。

所以秦戈不得不加重腳步聲，緊跟著殺毒一處的那個資深的老成員唐森。

于是臨上車之前，他忽然回頭問道，

“小秦，你是不是有些緊張？”

秦戈沒說話，心里卻覺得這個看起來肥肥的資深老成員也未必真的是吊靴鬼。

出發的過程很簡單，沒有什么誓師儀式，開車就出發。

值得一提的是，秦戈他們五個人乘坐的車輛就是之前王子臨的那輛生產自上個時代的柴油車，是屬于王子臨自己的，聽說叫什么H9越野，秦戈完全聽不懂也不在乎，但坐上去的確舒服，他們五個人攜帶很多物資坐在里面尚且非常寬敞，尤其周圍都是清一色的蒸汽大卡車的時候，很是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不過這種優越感很快就消失了。

車隊是從大風市北城走的，在那里，殺毒一處和殺毒二處的車隊遇上了另外一個巨大的車隊，是來自軍方。

十二臺安裝著重機槍的東風猛士，五輛裝甲車，兩輛坦克，一輛火箭彈發射車，兩輛自行榴彈炮車，三輛彈藥補給車，一臺指揮車，兩輛油罐車，最后是五輛運兵車。

至少一個加強營的兵力。

這還不算軍方的殺毒獵人。

這一次不止殺毒一處，就連在大風市趾高氣揚的殺毒二處，也只剩下干瞪眼羨慕的份兒。

沒辦法，軍方和地方不是一個體系，秦戈不太清楚這其中的關鍵，他只是隱約知道，在大風市，軍方是一個體系，病毒防御局是一個體系，政府和警察局是另外一個體系。

軍方負責維護城市的外圍防御，同時維護各個城市之間的交通安全。

政府和警察局是負責管理城市中的各種事情，順便發展經濟，處理治安事件什么的。

而病毒防御局，也就是殺毒行動處的頂頭上司，則是負責處理一些規模較小的病毒入侵案件。

平常的時候，三個體系可以互相協調，但彼此干涉不大，尤其是軍方，獨立自給，不像是病毒防御局，工資和生活物資都得政府給發放。

不過三個體系在每年能夠聯合作戰的機會就一次，那就是年度資源戰的時候。

軍方有軍方的力量，病毒防御局的力量就是殺毒一處和殺毒二處，至于政府和警察局，他們的代表力量就是那些雇傭來的高端賞金獵人，這就純粹是打醬油的，或者這應該三方妥協后的結果。

年度資源任務肯定很危險，但收獲肯定也最多，不管哪一方都不愿放棄分潤這些收獲的。

此時軍方的車隊打頭，其他車隊隨后，沿著公路浩浩蕩蕩的向北開去。

一開始，軍方的車隊速度就非常快，秦戈他們的車還能勉強跟上，其他的蒸汽卡車只能龜速在后面跟著。

秦戈坐在車的后排靠窗的位置，司機是王子臨，副駕駛出人意料的是夜行者曾韻，王塔山坐在后排左側靠窗，唐森局中，幾個人也不說話，秦戈幾次想開口詢問，不過還是忍住了。

于是就取出一小包壓縮餅干，小塊掰碎了慢慢吃著，順便看著窗外的景色。

這里距離大風市還不算遠，公路兩旁可以看得見大量已經收割了的田地，這些田地會環繞著大風市蔓延出五十多公里，然后就漸漸稀少，因為維護起來的成本太高了，這個年代野外禍害莊稼可不是什么鳥雀田鼠。

繼續向北，景色就逐漸荒蕪，說起來，過去三年時間里，秦戈執行的所有殺毒任務都是向東，向西，向南，但從來就沒有來過大風市北面，如今看來，這可不是偶然。

不過意外的是，這北面的公路維護得極好，除了一些被摧毀的橋梁涵洞無法修復外，其余的公路狀況都極好。

所以僅僅一上午，秦戈他們就隨著軍方的車隊狂飆出至少二百公里，但似乎還沒有抵達此行的目的地。

外面的溫度逐漸寒冷起來，地表甚至可以看到一層薄薄的白雪。

中午時分，軍方的車隊在前方停了下來，秦戈他們也隨之停下，這里卻是一座廢棄的小鎮，很多房屋都已經倒塌廢棄了，唯獨靠近公路的區域被重新修建了一座三層樓那么高的堡壘。

這堡壘外墻都是用鋼筋混凝土打造而成，厚度超過五米，表面上還有留出來的粗大鋼筋用來懸掛20毫米厚的鋼板，就好像給堡壘外墻穿上了一套沉重的鐵甲一樣。

但就算這樣，這堡壘也不代表著堅不可摧，秦戈就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劃痕，深淺不一，淺的劃痕不足以破開鋼板，但深的劃痕竟然能夠把這么厚的鋼板給破開，連里面的鋼筋混凝土都被轟開一個豁口。

在有些地方還能看到被烈火灼燒的痕跡，至于堡壘外面的土地都是特殊的一種黑，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那些血液浸染而成的。

當車隊停下后，那座堡壘并不是在第一時間打開門來歡迎，而是在堡壘上方迅速露出來二十多個黑洞洞的重機槍射口，以及十架更兇殘的高射機槍。

這個時候，秦戈才意識到，整個堡壘的上方都是被密封著的，這樣的防御，這樣的火力，簡直喪心病狂，但就算如此，這里的守衛者尚且是這般警惕，那么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又該是怎樣的可怕？

在互相驗證了身份之后，堡壘的守衛者也沒有把車隊放進去，倒是有兩輛彈藥補給車開出來，堡壘里面跳出十幾個人，比大力士還大力士，兩輛彈藥補給車上的幾十噸彈藥在幾分鐘內就被搬得一空。

“這里面的殺毒獵人，實力最差的都是黑鐵級。”此時王子臨忽然幽幽地說了一句。

“他們的任務是什么？”

這個時候秦戈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王子臨就回頭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當年我曾經有機會加入這里的，但在第二輪考核的時候就被刷下來了，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他們似乎是在鎮壓著什么，我們每年一次的年度資源任務之所以能進行，就與他們有關。好了，上車，要走了！“

軍方的車隊就在這里停留了幾分鐘，留下一些彈藥補給后就繼續上路，然后秦戈就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邏輯問題。

那座小鎮中的神秘堡壘應該是經常發生大規模的戰斗，但是，在離開那座小鎮大約幾公里后，就根本看不到戰場的痕跡了，連公路都沒有被破壞，就好像，那些神秘的敵人是從天而降的。

車隊繼續向前，到了傍晚時分，又行駛出兩百多公里，路上偶爾也遇到游蕩的病毒宿主和病毒感染者，但基本都被軍方的強大火力瞬間撕碎。

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意外發生，也再也沒有類似的神秘堡壘，倒是公路旁的荒廢城鎮比比皆是。

可是，目的地仍然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