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小說家

第一千兩百九十八章 天人重現

“玄清師兄,我覺得木虛子為人宗掌門挺好。”

“人宗既然入世,那就要順應諸夏大勢,而今秦國一天下乃是必然,人宗果然與之抗衡,結果只會比現在更加不堪。”

木虛子這個人曉夢不了解。

但……對于結果的選擇還是可以分析的。

木虛子如今接下人宗傳承工布之劍,又承襲了人宗的道統衣缽,已然是人宗掌門了,大勢已定,逍遙子已然沒有選擇了。

“逍遙子很聰明。”

“無怪乎木山子師兄那般器重他。”

“他的這個選擇……很好。”

“很不錯。”

周清輕輕一笑,對于曉夢的分析頷首,那的確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逍遙子的抉擇更加符合人宗將來。

甚至于……人宗將來能夠更加恢宏也說不準。

“師弟的意思是……?”

“逍遙子還會堅持自己的路?”

赤松子在前方行走著,聞身側師弟之言,略有所思,之前……于逍遙子的決定,自己也是狐疑,可……現在細細一想。

又非如此。

玄清師弟也為之贊嘆。

那么,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錯。”

周清頷首。

“公子,逍遙子這個人一直是敵秦的。”

“而且此人同木虛子之見,道理截然不同,他是不會認同木虛子道理的,莫不是逍遙子會出走人宗?”

“亦或者……,那才是逍遙子的目的!”

同曉夢行至一處的云舒也是好奇。

相對于曉夢,自己對于逍遙子知曉多謝,甚至于對于那木虛子也知曉多謝,木虛子同逍遙子相比,無論是武道修為,還是理念境界。

都相差一籌。

按理說……木山子絕對要傳給逍遙子的。

如今……人宗掌門落在木虛子的身上。

再加上公子之言,云舒雙眸閃爍亮光,也想到了什么。

“人宗!”

“從來都只是一群道者匯聚之地,人宗的理念是入世修行。”

“是否為人宗的掌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修煉人宗之道的那顆心。”

周清贊賞的看向云舒。

道者,從來都是自由的。

目下所占之地,只是人宗在諸夏的一處停留之所在,它是人宗,人宗卻不是它。

“……,若然如此,逍遙子此舉真是不錯。”

赤松子贊嘆。

“兩位師兄是言,逍遙子不會停留在人宗,接下來要出走人宗,仍舊堅守先前之道,如是修行,塵世煉心?”

曉夢有所覺。

“是否真假,明日便可知曉了。”

或許如自己所猜想,但那也僅僅是自己的猜想。

“師兄,逍遙子自請出宗門,領弟子前往齊魯之地,尋覓道理。”

人宗道殿之側的偏廳中,木山子居于上首,左右逍遙子、木虛子在列。

看著垂垂老矣,周身散發濃郁天人五衰氣息的木山子師兄,逍遙子從木案后起身,行至廳中,拱手深深一禮。

“你……,要效仿三百年前,道家天人二宗之事?”

木山子神色平靜,在逍遙子拒絕接任掌門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會有這一刻,自己之所以很看重逍遙子。

就是因為自己很了解逍遙子,他雖然是半道入人宗的,可那并沒有什么,只要明悟人宗的道理,便是人宗的弟子。

逍遙子對于木虛子的道路,一直是不滿的,是不屑的。

可……在木山子看來,木虛子那般做,也是必然的。

靜靜看著面前的逍遙子,沒有理會旁邊那陡然神色驟變的木虛子,輕語落,三百年前,道家天人二宗便是因為理念的問題,分道揚鑣。

所以……才有了天宗和人宗之間的差別。

實則都是道家,都是道者。

如今,逍遙子也要如此?

“逍遙子,你……你要決意同諸夏大勢抗衡?”

“人宗入世參悟妙理,本是同諸夏諸國沒有任何牽掛的,無論這個諸夏最后落于誰手,對人宗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秦國一天下也好,還是山東諸國之一國一天下也好,人宗并無干系。”

“你自請出人宗,豈非削弱人宗之力?”

木虛子覺得逍遙子真要效仿三百年前道家天人二宗之事,那……實在是荒唐,實在是無理,實在是對自己無言的抵抗。

都是修行者,為何逍遙子一定要摻和諸夏大事呢?

語落,也是從木案后起身,看向逍遙子,一禮拜向木山子。

“非如此。”

逍遙子搖搖頭。

“非如此?”

“若非你前些年敵秦之意明朗,人宗何至于有那般局面?”

“我又何須入秦國,參與軍伍,獲取爵位,為人宗立下一處安穩之地,果然同諸夏大勢無憂,則你……何有此策?”

木虛子輕哼一聲。

對于逍遙子此人,實在是看不上眼。

既已入了人宗,就要參悟人宗最深層次的道理,不再去摻和諸夏的事情。

一心行走凡俗,參悟諸般道理,印證己身就行了。

而今還要反駁,實在是……虛偽!

真不知道為何師兄看中逍遙子。

“我所之行……,非為敵秦。”

“也非要對抗秦國一天下大勢。”

“秦國,欲要一一國之法取代諸國之法,以一國之治取代諸國之治!”

“逍遙子剛從燕國回來,途徑燕南地,那里……秦國已經在給予治理了,焚滅燕國以往所有的詩書典籍,摧毀所有屬于燕國千百年的痕跡。”

“在縣域鄉里設立蒙學,廢除燕國的文字、語言,教導秦法、關中之音,稍有不合,便是苛刻重罪,稍有不合,便是連坐誅殺。”

“誠如此,則燕國何在?八百年之燕國,當埋葬也。”

“秦國欲要一天下,將燕國納入輿圖便可,無需那般作為,兩代以后,諸夏將……再也沒有百家盛事!”

自己對于秦國一天下并沒有感覺。

可對于秦國一天下施展的策略,實在是……不能夠接受。

那等作為……實在是對于諸國毀滅性的打擊。

嬴政想要三代天子的權力、地位,已經快要做到了,為何非要那般摧殘諸國風華呢?

期時,整個諸夏間,說著一樣的話,寫著一樣的字,看著一樣的書,豈不怪哉?

數百年來,諸子百家之所以理念橫生,之所以先賢輩出,便是因為那不同風華間的碰撞,自己并非是為了人宗。

亦是為了百家!

果然秦國一日不該那般策略。

自己便無法忍受秦法,便不會認同秦國,哪怕是秦國真的一天下,真的統御諸夏諸地,那……自己也是一樣的選擇。

那是自己的道!

也是自己的心!

過不了那一道關卡,何談更進一步?

“如此言,豈非還是落在秦國身上?”

“逍遙子,你若是不想要留在人宗,盡可而言,何須此語?”

木虛子擺擺手。

說來道去,還是逍遙子自己對于秦國偏見太深。

歸根結底,還是觀自己為人宗掌門了,不想要留在人宗了。

“你……想好了?”

觀木虛子、逍遙子二人爭論,木山子神容如舊平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都有屬于自己的選擇。

木虛子懂得順應大勢,人宗當下無憂。

逍遙子有自己的理念、想法,也沒有錯,秦國也沒有錯,大家都沒有錯,可……放在一起,便是有分歧了。

逍遙子既然做出那般決定,當不會遲疑。

且……自己即將坐化,也攔阻不得,唯有與之認同。

否則,強留逍遙子于人宗之內,只會生出別樣的事端。

“是,師兄!”

逍遙子再次深深一禮。

“當年,關尹子統合祖師《道德》真言,在天宗那里開辟道者修行之地,本沒有什么要求,然……時日一長,自成道家。”

“大周平王東遷,祭祀一脈入道家,其后又分離出去,道家沒有反對。”

“三百年前,天人二宗爭鋒,也是如此。”

“只是,想不到,如今人宗之內也有那般事了。”

“哈哈哈。”

“逍遙子,你無需自請出宗門,既然效仿三百年前道家天人二宗,那就……帶著合你理念的弟子,在諸夏尋找一處地域,傳播修行你的道理吧。”

木山子朗朗一笑,雖沒有數年前的中氣十足,亦是有些歡悅之意。

人宗之內出現這般事,固然對于人宗的力量是削弱,可木虛子順應大勢,人宗接下來無憂,而逍遙子那邊,則需要他自己努力了。

“師兄!”

木虛子不甘,自己現在已是人宗掌門,逍遙子此舉,分化宗門,自立一脈之主,同自己一般,果然如此,自己這掌門當與不當有什么分別?

完全沒有分別!

“木虛子,無需多言。”

“人宗看似分化兩脈,實則……未必不是一線希望。”

“秦國獨強獨霸,行秦法于諸夏,雖可一天下,然……天道陰陽,想要徹底的貫徹秦法,還需要經歷一場劫數。”

“那便是人宗兩脈的機緣。”

木山子再次擺擺手。

自己所修人宗之法,行走塵世之間,印證己身道理。

對于諸夏大勢看得很清楚。

秦國的心很大,秦王嬴政所為乃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一天下,將諸夏徹底的化入秦國,迥異三代上古。

秦王嬴政要成為諸夏萬民真正的王!

逍遙子之意便是不滿秦法。

便是此處!

諸夏間,不滿于此的還有很多人!

所以……木山子并不覺得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