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末的盛海之夜,溫度顯得有些寒冷,但熱鬧的氣氛卻沖淡了所有不適。
陳桃腳踩著一雙長筒皮靴,身上罩著齊膝大衣,手抄衣兜里緩緩踱步。她打量著四周的情況,驚訝道:“咦,上次來盛海還遍地三輪車,今天怎么一輛都沒看見?”
“影響市容,被取締了。”宋維揚笑道。
“我還想今晚跟你一起坐三輪車看夜景呢。”陳桃倍感遺憾。
就在今年上半年,盛海還有4萬多輛三輪車。一類是殘疾人開的三輪車,一類是外地人開的無證三輪車,還有一類是涂有黃色標志的刑滿釋放人員三輪車。特別是98年下崗潮,好多盛海本地的下崗職工,也選擇開三輪車糊口,而且基本上都沒有去上牌照。
這就存在非常讓人頭疼的交通隱患,而且還影響盛海國際大都市的形象,有關部門年年整治都收效甚微。
前不久,盛海不是召開了財富年會,緊接著又慶祝建國60周年嗎?
一下子全搞定了!
各部門同時聯動,協助殘疾人、下崗職工、刑滿釋放人員再就業。還專門組建貨運公司,發放市區內的貨運拍照,讓拉貨的三輪變成小貨車或面包車。喜豐公司作為優秀企業,還幫忙安置了一部分呢,就近吸納為區域送貨員。
“咦,那邊有人力三輪!”陳桃高興道。
嗯,政府打擊的是機動三輪車,人力三輪車不在取締范圍之內。這屬于漏網之魚,不是政府管理不力,而是人力三輪車非常少,有機動的誰會選擇用腳蹬啊。
宋維揚扶著陳桃坐上車,車主是個40歲左右的漢子,笑問:“兩位到哪兒?”
“隨便逛逛。”宋維揚道。
陳桃吩咐說:“去外灘吧。不用蹬太快,慢慢走就行。”
車主頓時大喜,感覺今天能跑這趟就值了。兩個坐車的年輕人一看就有錢,而且還不談車費,只讓慢慢閑逛,事后還不是隨便車主喊價?
“兩位是來旅游的外地人吧?需不需要我介紹景點?”車主非常殷勤地說。
“不用。”陳桃靠在宋維揚身上,吹著寒冷的夜風,半瞇著眼看夜景,她感覺這樣就很舒服。
三輪車起步之后,速度雖然緩慢,但還是帶起一股冷風。
宋維揚取下自己的圍巾,戴在陳桃脖子上,囑咐道:“小心別感冒了。”
陳桃把圍巾一半圈在宋維揚頸間,剩下一半留自己身上,笑盈盈說:“一人一半。”
三輪車晃晃悠悠來到外灘,這里更加熱鬧非凡,時不時就能看到游夜取樂的洋鬼子,更遠處甚至傳來響亮的音樂聲——露天卡拉OK。
陳桃指著江對岸:“上次來盛海,金茂大廈還在慢慢修呢,轉眼間就已經對外營業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宋維揚說。
1999年的金茂大廈簡直鶴立雞群,因為周邊到處是低矮民房和建筑工地,隔著好幾公里都能一眼就看到。
陳桃突然喊道:“師傅,停車!”
宋維揚也不問車錢,直接掏出100塊:“不用找了,謝謝。”
“不謝,不謝。”車主的臉笑成一朵花。
陳桃拉著宋維揚來到江邊,扶著欄桿說:“如果現在下雪就好了,雪花在萬千燈火中飛舞,我們迎著雪花散步,那場面一定非常浪漫!”
宋維揚笑道:“明年元旦之夜,我陪你在北方城市,肯定能看到雪花。”
“那說好了,我還要堆雪人。”陳桃今晚特別高興,仿佛又變回十多歲的少女。
就在此時,一個年輕姑娘跑過來,拿著相機說:“那個,能幫忙拍張照片嗎?”
“當然。”宋維揚說。
“這是傻瓜相機,你直接按快門就可以。”年輕姑娘怕宋維揚不會拍照,特意叮囑了一句,然后飛快跑回原位,摟著個年輕帥哥比剪刀手。
“咔嚓!”
“咔嚓!”
宋維揚化身為攝影師,不斷指揮著兩人換姿勢,很快就報銷了對方半卷膠片。
等這對小情侶走了,陳桃笑道:“我們也拍幾張。”
“好啊。”宋維揚牽著陳桃的手說。
一個身穿軍大衣的攝影師,正坐在路邊攤位前,見他們來了立即說:“拍照留影,三天取相。”
“今天能取不?”陳桃問。
攝影師說:“那你要自己帶拍立得相機才行。”
宋維揚掏出100塊錢:“換新膠卷,我們自己洗。”
“不夠,十塊錢一張照片,一卷膠片能拍三四百塊。”攝影師道。
“你搶錢啊?”陳桃笑道。
“跨世紀嘛,這幾天什么都貴。”攝影師說。
宋維揚都已經是中國第二首富了,還有心情跟小販斤斤計較,又掏出100塊錢說:“200塊,愛拍不拍,不行我們換別家。”
“算了,反正是你自己洗片,就當我給你們打折。”攝影師笑著說。
陳桃立即偎在宋維揚懷里,比著剪刀手說:“開始吧。”
一張拍完,宋維揚從后面摟住陳桃,教她在胸前一起比心。之后越拍越親熱,陳桃也徹底放開了,最后甚至抱在一起擁吻,喂了攝影師滿肚子的狗糧。
陳桃小心的把膠卷收好,又拖著宋維揚一路閑逛,在個露天卡拉OK的攤子前停下。
攤子已經圍滿了人,一對小年輕正在對唱情歌,旁邊紙板上還寫著“一首歌30元,100元唱四首”,果然這幾天啥都漲價了。
“你去交費。”陳桃今天是小公主,只負責指揮。
宋維揚麻溜的交了100塊,不過還要排隊。二人也不心急,站在旁邊靜靜聽著,等別人唱完還笑著鼓掌喝彩。
但很快他們就笑不起來了,有對中年男女唱歌要人命,一首《牽手》唱得蘇芮來了都懵逼,跑調已經跑到了外太空。圍在卡拉OK攤位附近的游客,瞬間就散了一大半,讓攤主都有些后悔收這兩人的錢了。
終于要輪到宋維揚他們,陳桃問:“老板,有《那些花兒》的帶子嗎?”
“沒有,那歌太冷門了。”攤主說。
宋維揚指著一直沒人用的吉他說:“我來伴奏。”
吉他的基礎和弦手法,宋維揚是在寢室里跟聶軍學的,后來又跟著林卓韻學習了一番,現在已經勉強拿得出手了。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宋維揚靜靜伴奏,陳桃輕聲哼唱,雖然兩人都屬于業余級別,但露天演唱的效果卻格外精彩。一首歌唱完,周圍掌聲響起,甚至還有人問這是什么歌。
陳桃越唱越起勁,對攤主說:“老板,《知心愛人》!”
宋維揚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想到某廣告——洗洗更健康。
“話筒,接住!”陳桃隨手一扔,把攤主嚇得想去接住。
唱完四首又是四首,排后邊的都在催促了,陳桃才心情舒暢的拉著宋維揚離開。又逛了好一陣子,跑去吃了頓夜宵,各自喝得半醉,終于打著出租車回到陳桃的房子里。
“今天好高興!”陳桃脫掉長筒靴,把大衣隨手扔在沙發上。
宋維揚說:“你先去洗澡,我給你倒杯水,洗完澡喝水醒醒酒。”
“我沒醉,不洗澡,”陳桃的語氣有點小無賴,滿臉酡紅,眼帶春意,勾著宋維揚的脖子說,“不許說話,快親我!”
宋維揚也有三分醉了,埋頭就吻過去,摟在客廳里天昏地暗的膩歪好幾分鐘,最后直接橫抱著衣衫不整的桃總去臥室。
“你找什么呢?”
“你以前都準備了套子的,放在哪兒了?”
“沒來得及買,今晚別戴了。”
“哦。”
“快點,我想要!”
(明天恢復更新。)